第七十章 谁生谁死不一定

刚过路口，手机又来电话了。

我以为又是催命鬼，接听后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在夜色中努力找着他们的车。

“小李，你是正在往北边走么？你在什么位置？你那边什么情况？”话筒里传来的是吴岩的声音！

他怎么知道我在往北开？

“吴处？我朋友好好被催命鬼他们劫走了，他们正在往北开，看样子像是要往黄河边去，我正在跟着他们。之前我抓了他们一个同伙，通知小马去提人。他们提到了没？”

“人已经带回来了，小马正带着人去找你。你们现在什么位置？到北郊公路了么？”吴岩又跟我确认了一遍。

“刚才催命鬼给我打电话，让我晚上8点前赶到南郊的樱桃沟，但我看他们的车一直在往北走。我觉得其中有鬼，准备先跟上去看看。”我把我的怀疑和考虑告诉了吴岩。

“樱桃沟那边我安排人去看看，你有消息随时联系我。小李，你自己注意安全，一定不要冲动。最好等小马找到你后，跟着他们一起。”

嗯？我心中一动。催命鬼和我都在开着车移动，我都不确定一会儿会跟到哪里去，小马他们怎么能找到我？

“我们在你的车上装了跟踪器，5公里范围内都能追寻到你。小马他们车上有车载设备，能看到你的大致方位。”吴岩听出了我沉默中的疑问，向我解释到。

“我现在在南阳路上，已经过了联勤分部。马上快到北郊公路了，你让小马他们快点。”

“你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同时尽量保护好你的朋友！”吴岩说完挂了电话。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是顿了一下的。不过现在我顾不上去深究，加油门提速接着往前追。

越接近北郊，路上的人和车明显少了起来。

看到前面有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后，我提速靠近了些确认了下车牌。没错是催命鬼他们的车！

怕靠近了被他们发现，我双手点刹车，准备把距离拉开。

点了两下后，我发现车速并没有降下来。

我去！油刹的管子失灵了！

我脑海里第一时间响起了常二黑口袋里搜出来的断线钳。

去你大爷的！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不由地警觉起来，前后左右看着，生怕什么时候从哪儿冲出一辆车来撞我。

还好暂时没有发现有这样迹象的车辆。

我迅速做了决定，既然刹车失效了，那就继续冲吧。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好好出意外！

现在路上车少，只要保持好车速和合适的距离，继续坠上催命鬼是没问题的。无非是提前收油门减档呗，大不了我双脚踩地“脚刹”。

真要是有紧急情况，那就加速往前冲。只要能追上他们救出好好，其他的就随机应变吧！

又追了一段路，已经过了市郊结合部，马路两边已经是农田和村庄了。

这会儿是晚饭时间，路上的车越来越少，人影更是几乎没有。怕引起注意，我索性关了车灯，打开了头盔的面罩，匀速跟着前面的车。

铃木刀发动机有特别设计，一定速度下发动机的声音不算大。我不担心前车很快发现我。

又开出一段距离后，远远地看到那辆小面拐上一个路口，往里开了十几米停了下来。车上似乎下来几个人，往不远处停着的另一辆车走去，看外形那辆车似乎也是金杯之类的面包车。

这帮孙子们怎么这么喜欢面包车呢？

难道常黑子这伙混黑的，被打击的只开得起面包了？

车速不低，刹车又有些失灵，我放弃了直接跟上去的念头。两辆车上谁知道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贸然过去风险太高。

我觉得还是尽量多坠一会儿，能看看他们最终的落脚点再说。这样等小马带人追上来了，能把催命鬼和常黑子一起一勺烩了最好。

我收了油门，车子像一道暗影一样无声地往前滑行着。滑过路口的时候趁着两辆车的车灯光亮，我确定了一点，下车换车的人里，有两个像是好好和催命鬼。

滑过路口几十米后，我双脚同时擦着地脚刹。划出去近百米后，我终于降低速度掉转了车头，停在路边的树旁，远远地看着那两辆车。

之前那辆松花江已经开始在岔路上调转头，估计是要往来主路上开。另一辆面包车则慢慢启动，顺着车头的朝向往西边开去。

我没有犹豫，掏出手机给小马打电话。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也没问他们现在的位置。就他们这速度，我实在等不了他们了。

“大飞，你不要冲动。我们已经找到你的信号了，离你只有三四公里。你一定要等着我们。”小马听了我说的情况，知道我不准备等他们了，语气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他催促司机加速的声音。

“小马哥，真的不能再等了。他们已经分开了，我再不动手，就不知道他们会把好好转移到那儿去了。那辆予A74834的松花江小面已经往南边开了，你们一会儿应该能遇到，直接把它拦下，没准儿能问出些消息。对了，有没有对我的手机号码上监听？”

“你什么意思？”小马问到，能听得出他语气很着急。

“如果你们上的有措施，我一会儿会打电话给催命鬼，你们可以进行录音取证。我会尽量多帮你们套些话。没的话，那就听天由命了。你们尽快吧！”

说罢我挂了电话，开着车往那条岔路上追去。

这条岔路是向西通往芒山里的县道，过了京粤铁路，山影黑压压地压了过来，马上就要开始进山了。

我降下车速，翻到之前催命鬼打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嘿嘿，你小子居然还活着？运气不错嘛。”电话里催命鬼桀桀地笑着。

“不就是没刹车么？你小爷我什么没经过。不过你也不差么，还知道换车。准备带着我朋友去哪儿啊？看方向不像是去樱桃沟啊。”

“你一直跟着啊！也好，省得大家麻烦了。”催命鬼的语气一顿，“桃花峪里桃花庵，敢不敢来？你要是敢跟过来的话，送给你和你女朋友一场桃花运。”

“哟，还知道孝敬我和你姑奶奶啊？真是个乖孙子。桃花运我们就不要了，今天你爷爷我送你个大礼。等好了，你爷爷我马上到！”

说罢我没挂电话，一加油门冲着那辆金杯面包车追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盲音，催命鬼挂了。我再次拨过去，是占线的忙音。

催命鬼他们的车一直往西开，看来他这次没再摆迷魂阵，这个方向的确是往黄河边的桃花峪和桃花滩那个方向去的。

我掏出手机，再次拨通小马的号码。

“大飞怎么样？”小马关切的声音，让我心里多少一暖。

“刚才催命鬼说了句桃花峪里桃花庵，而且现在他们的确是拐上了去桃花峪的路。你们看着点，别走过了。另外拐回去的那辆灰色松花江，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们这就把车和人控制住，随后马上往桃花峪去追你。你自己多小心！”

挂了电话，我又追了半天。好在进了山后，这条路两边没什么村子，暂时没有岔路。柏油路路况也还好，我没开车灯倒也没觉得难走。只是弯道太多，没有了刹车，我不敢开得太快。我可不想还没救出好好，自己先出什么事，让催命鬼如愿。

在盘山路追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在一个拐弯处，我看到了几百米开外有一辆面包车的灯影。

只要下了这段弯道，下面就是一段平直的路面。两边都是黄土坡，没有悬崖，而且道路笔直，非常适合下手。我慢慢加速，小心地靠近这辆面包车，盘算着怎样把他们拦下来，怎样迅速动手才最安全。

为了看清楚路，进了山路后我就打开了头盔的挡风镜，凛冽的寒风顺着缝隙冲进头盔，带着丝丝风声划过我的耳边。今天没有月亮，夜色下两边不高的土坡山包显得格外黝黑，如鬼魅般凝视着我们一前一后两辆车。

我想过在直路时快速贴近，利用侧滑把摩托甩到面包车的前后车轮间，借机把他们的车截停。很快我否决了这个方案。

且不说在没有刹车的情况下，我能否做到准确地把车甩进面包车的前后轮。即使能够成功地实现，好好会不会因此受伤？我自己会不会受伤？

还有，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岔路，目前也只有这一辆面包车。从时间和距离上推算，应该是催命鬼他们的车，可是万一不是呢？

拦错了车搞出交通事故事儿小，可是我就此失去了最好的追踪时机和车辆。这可是得不偿失的。

我想了想，还是先再试探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催命鬼他们的话，再想办法拦下他们也不迟。

我再次掏出电话，拨通了催命鬼的号码后，把手机放回皮衣口袋里，等着他接听。

“你小子还真是没完没了，着急给你朋友收尸么？放心吧，这么好看的妞儿，我还舍不得弄死她。玩够了，我会送她出国，卖到窑子里去的。”催命鬼依旧是一副阴险桀桀的语调。

“崔名贵啊，催命鬼。你还真是放着人不做，非要当死鬼。都快要死了，还给自己招祸端。知道现在你们过得这个地方叫什么吗？这里叫‘鬼难回’！我劝你们赶快停车掉头回来，不然你们这几个鬼玩意可就回不去了。”我随口编了个名字，跟催命鬼玩起了心理战术。

“你小子也够嘴硬的。嘿嘿！”

“咱们别在这打嘴仗，有胆量你停车呀。反正你爷爷我就一个人，不信你探头往后看看。爷爷打开车灯给你看。”

说罢我打开了摩托的大灯，同时推着远近光开关闪了几下。大灯亮处，远处一辆白色的金杯面包车越来越近。

之所以越来越近，金杯面包居然开始减速了。

本来我只是想诈一下他，确认一下他和好好是不是真的在这辆车上。没想到金杯车还真减速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也开始减速贴了过去。

我趁着减速，再次拨通了小马的电话。

耳机里传来小马急切的声音，不过听我说了句不要说话后，他配合地收了声。

金杯车靠边停了下来，左边的车门打开后，跳下来两个人。

见状，我收了油门，挂了空档。待车速降下来后，用双脚脚刹着在离金杯车7、8米左右的地方慢慢停下车。

瘦个子的果然是催命鬼，旁边站着的那个人身材有些胖有点儿魁，不知道是不是常黑子。反正看相貌，倒是和刚才被我打到半死的常二黑都有几分像。走近些再看，和通缉令上常黑子的照片也挺像的。

“催命鬼，崔总，咱们又见面了啊。你又瘦了，是不是最近溜冰溜的太多，离死不远了？这位看面相好像见过，应该就是常黑子吧？”我摘了头盔，站在车摩托前，离他们5、6米的地方跟他俩打哈哈。

“姓李的小子，你少跟我套近乎。本来想着抓到你后，慢慢收拾你，给你上点儿料。既然你着急来送死，那就别怪我们了。过来吧，我和常老大今天就让你和你的小女朋友在这荒郊野岭做同命鸳鸯！”催命鬼的语气依旧那么让人讨厌，不过既然他这样说，那就说明好好也在车上了。

我不由地往车里看了一眼。

他们的车没贴膜，从里车窗里看过去，好好正在后座上扭着身子回头看我，满脸焦急的神色。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只是她嘴被堵着，根本说不出来。

金杯车没熄火，司机还在车上，副驾和右边后面的车门都开着的。

看动静，车右侧黑影中应该有一个或者两个人。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至少有四个人，虽然不知道他们身上有什么武器，不过催命鬼吸毒，看样子已经是个废人了。剩下不管四个人还是五个人，就算人人手里有家伙，只要不是人手一把撸子或喷子，我觉得都可以和他们一拼。反正我后腰上还有一把从常二黑那缴获的五四。

“今天晚上咱们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我过去没问题，不过你总得让我确认一下我朋友是不是还好啊。我可是说过，你们如**动她一下，今晚我就送你们投胎去。”我左手拉过背着的挎包，从肩头取了下来挂在我的“刀子”把手上。晃动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催命鬼。

这段时间担心常黑子和催命鬼对我和好好下手，除了仔裤和皮带夹层里藏着的刀，我专门在挎包外的暗兜里装了一根甩棍。趁着刚才摘挎包的功夫，我把甩棍藏进了右手袖中。

“你小子死到临头嘴还怪硬，你过来，我让你死之前多看两眼你的妞儿。”催命鬼阴笑着。

“二黑呢？”这时那个像是常黑子的人突然说话了。

“你是说剪断了我的刹车，还出手偷袭我的那货？”我看常黑子点了点头，才继续说到：“敢动我的东西，招惹我，当然是被我打了个半死。这会儿应该被警察抓了。”

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悄悄往前挪了几步，离他们近了些。

“你小子很嚣张，够狠啊！先是害得我手下的兄弟们被抓，搅黄我的生意。现在又把我老弟打得半死，今天你不要想走了。”

“常黑子，以前听说你带着一帮兄弟混江湖挣饭吃，还觉得你是个人物。黑色会这么有前途的事业你不做，不但跟着垃圾们学着制毒贩毒坑害自己人，还跟着姓崔的这条狗，给狗日的倭国人当汉奸。那就别怪我今天对你们不留情了！马队长，让你们的人都出来吧！”

我突然大声一喊，头往他们的斜后方看去。我的举动让催命鬼和常黑子他们一愣，不由自主地顺着我目光望去的方向看了一下。

趁着他们一愣的功夫，我甩出甩棍，身子一晃向他俩冲了过去。催命鬼和常黑子意识到上当了后，急忙转身向后退着躲避。

不过就在冲到金杯车车尾的时候，我没有继续冲向他俩，而是突然往右侧转身跑去。

在我身子启动，冲向常黑子他们时，车右侧黑影中那两个身影同时动了起来。两个马仔冲出了黑影，举着武器向我扑来。

等的就是你们！

我脚上一发力，蹬着金杯车的后门借力斜着跳了起来。先是踢飞了一个家伙手中的西瓜刀，然后手中甩棍劈面砸在旁边另外一个家伙的脸上。

“啊！”一声惨叫，那个家伙一声捂着脸仰面倒下，手中的棒球棍应声落地。顺着落势我一脚踢在他的脑袋上，他一下子不动了。

这会儿被我打掉了西瓜刀的男子，正弯腰从地上捡他的砍刀。我飞身而起，挥起甩棍狠狠地打在他的胳膊上，紧跟又一棍砍在他的脖颈上。他也扑通一下倒在地上，顾不上再给他补一脚，我迅速冲到车的右侧车门。

车那边催命鬼往黑影里跑着，找地方躲藏。司机正手忙脚乱地开门下车，抄着家伙从车头前面绕过来帮忙。而常黑子的身子已经钻进了车里，要去后座上拉好好。

不等他抓到好好，我双手抓着车门身体荡起，双脚用力冲他的上半身踢去。其中一脚正揣在他肥胖的脑袋上。砰地一声，常黑子从车里被踹了出去。

我趁势松开手，身子随着惯性钻进了车里。这一下，正好堪堪躲过了身后司机砍过来的一刀。

看没有砍中我，司机正要再次举刀砍来。我双脚一蹬车门框和座椅，身子平着撞向他的肚子，同时抬肘往他的子孙根上撞去。司机被我顶的往后连退了几步，捂着肚子倒在路边的排水沟里打滚去了。

不过我也不好受。

谁特么这么缺德，在马路边扔这么大一块石头，正好硌在我的后背上。

疼死我了！

忍着疼，我就地一个滚从地上起来，轮着甩棍冲到了司机的身边。一棍子把他砸晕，顺手摘了他的双臂，抓起他的砍刀快速回到车门边蹲伏在地上警戒着四周。

“好好，快出来！”

听了我的喊声，好好弯着腰摇摇晃晃地从后排座椅跑了出来。

趁着月色和车灯的亮，确定了是好好。顾不上看她有没有受伤，用砍刀割断好好手腕上的绳子，把她嘴里堵着的东西扔掉，把她护在身后。

这个时候我还在观察找寻着其他四个人的动静，刚才为了突袭，我没有对他们下死手。这会儿，最先被打到的那两个马仔可能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知觉。常黑子和催命鬼暂时还没事，也不知躲在哪里。很难说他俩是不是还有什么阴招后手，这两个满肚子坏水的混蛋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

看好好暂时没事，我指了指马路边土坡上的一片矮树丛，示意她去那儿躲着。

“不是我喊你，什么时候都不要出来。记得了？警察很快就来了。”

好好点了点头，半蹲着跑往树丛那边跑去了。看她藏好后，我拖着司机快速地跑到金杯车的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