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事儿大了

候蕾蕾自己去收费处交的费，我借口有事要走和她分了手。我去厕所再次“打扮”好后，绕了一圈到了门诊大厅远远地看着侯蕾蕾交完钱后，抢在她前面回到了心内病区。

病区门口那个行迹可疑的男子应该是发现侯蕾蕾不见了，正没头苍蝇一样焦急地找着。看到候蕾蕾回到了病房区，他神色轻松了些，迎面走向了侯蕾蕾，似乎想要跟侯蕾蕾说话。结果他刚走了两步，被我从侧后方勒着脖子转了个方向，像老朋友寒暄打闹一样，拉着进了疏散楼梯间。

男子被我勒得只能呼吸，说不出话来。刚开始他还想挣扎，但是我手里的“蹙蛾眉”用力在他肺部的肋骨缝顶了一下后，他放弃了挣扎，顺从地跟着我上到了住院楼的楼顶平台。

“你係跟谁混的？”我把他脸贴着墙控制住后，边搜着他的身边操着粤普问他。

“你敢动我？知道你惹得是谁么？”这小子一口商都老城的口音，嘴还挺硬。

我看了看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除了钱包里的身份证，没有别的任何证件，看身份证他叫马德操，地址靠近东三路那边。

这爹妈都给起的什么名字啊，真是糟蹋汉字！

马德操这家伙身上够穷的，钱包里才一百来块钱，兜里只有一个铜指套、半包烟，几张劣质的纸巾，一个小的通讯录和一张候蕾蕾的照片。就连腰间的寻呼机，也都还是数字的。

我看候蕾蕾的照片像是在小影楼照的那种艺术照，不像是躲在别处偷拍的生活照。心里不由暗想，难道这群人已经去过候觉家里？

“你哪路的？敢不敢报报名号？”这个马德操还那么嘴硬，还想跟我盘道。

没有多想，我把候蕾蕾的照片和他的身份证、呼机和通讯录收好，直接把铜指套戴好照着他的腰眼便是来了一拳。这一拳我使了暗劲，速度不快，但把他疼得直喊。

“你係跟着疤子混的？”等他不喊了，我拿着他的身份证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盯着我马子盯了几天了？想干啥？”

“还有，我马子的照片，你哪里来的？”

“你知道我是跟二哥混的，还不松开我？二哥让**办事，**事情没办好，欠了二哥的钱。二哥让在这盯着等**。”这小子还挺横，可惜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

“疤子让侯觉干啥事儿，怎么就欠他钱了？欠了多少？侯觉欠他钱，为啥让内盯着我马子？”

“你算啥，凭啥告诉你！再不放开我，我弄死你个龟孙！”

这小子嘴脏得我实在上头，我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烟和纸巾攥成团塞进了他的嘴里，按着他的头。

“不说就算了，嘴还这么脏。看来我得给你治治。”

说罢把铜指环抵在了他的右臂肘关节上，依旧用了暗劲砸了上去。饶是我收了劲，没有把他往骨折上打，这小子依旧疼得浑身一哆嗦，嘴里呜呜地叫着。

“哇，你牙好硬。还得继续治治啊。”

这一拳我直接打在他的右肩关节上，这小子呜呜叫得更厉害了。

“还是不说啊，看来力度不够啊。”他的左肩关节上也挨了一拳，疼得他直蹦，嘴里呜呜叫个不停。

“哦，嘴里有东西堵着呢？係唔係疼得想喊出来啊？”我故意装作恍然大悟，这小子连忙点头，又赶快摇头。

“给你嘴里堵得东西拿出来，能不能好好说话？”马德操忙不迭地点头。

我把他嘴里的东西掏出来后，马德操果真老实了，问什么说什么。对他的话，我没有兴趣去验证是否属实。

这种小马仔所知有限，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不值得。我收拾他，为的是让他回去给他身后的人报信。

为了祸水西引把矛盾引向崔名贵身上，我一直用粤普跟马德操说话，并有意无意地透了崔名贵的线索。

不管最后疤**会不会和崔名贵之间发生什么，我只要把事情挑起来就够了。

就算不能挑起狗咬狗，能引得两条狗相互心生罅隙也是好的。只要武二的分析结果一出来，我就好进行下一步了。

除了这手，早上我还下了一手。

一早我把一套毒样、废水和土样，以及两盘录音带的黑塑料袋里，放在了省厅大门不远处的树下，写明了缉毒处收。一直看着环卫工人发现后，送到了省厅门口的岗亭后我才离开。至于什么时候能到昨晚那些缉毒的手里、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我就不管了。

把水搅浑是我的目的。局面越乱，这事儿越不容易马上找到我身上。

为了收拾崔名贵，为了自保，也为了帮侯觉一把，我只能这样了。

回到了小旅馆，我把他老娘的情况告诉了侯觉，从马德操身上搜出来照片，以及侯蕾蕾给的发卡都给他看了。

听说了他老娘的情况不太好，疤**已经派人盯着他妈和妹妹，侯觉很激动。直到我告诉他已经给了蕾蕾五千块钱，医院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侯觉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配合了我的安排。

很快，徐杰也赶了回来。我们把消息汇总交换了一下，决定马上把侯觉转移走。

一早走的时候，我让张飞已经联系李娜娜，让她帮着在省军医院联系病床。那里人少隐蔽，设备也全，适合侯觉治疗养伤。

转移侯觉是我和张飞两个人操办的，我没让徐杰参与。倒不是不信任徐杰，实在是这种事后续不知道会怎样，能少一个兄弟被牵扯进来最好。

不过，走之前我还是找徐杰借了副铐子。毕竟侯觉是个有手艺的佛爷，一个大活人，谁也不能保证二十四小时都能跟紧了他。

张飞挽着侯觉坐面的在前，我骑摩托殿后。去了两家医院，换了两趟车后，才带着侯觉去了省军医院。

安顿好侯觉，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我让张飞和李娜娜去吃饭，一个人在病房里陪侯觉聊天。

这时传呼来了，是武二发来的。武二说结果很快就能全部出来，问我几点有时间见面。

我正想着跟他约几点见面合适，第二条传呼又到了，还是武二。

武二约我三点在早上的办公室见面。

早上把东西给到他，说是下午三四点会有结果，结果这会儿就急着约我，看来他从几样东西里有发现。

而且他刚问我几点有时间，马上就又发信息约在三点见面。看起来武二很急切啊！莫非有其他内情？

想到这里，我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武二知道我的手机号，我也告诉他了，有消息了就Call我。以武二的脾性，他真有什么重要消息的话，会直接给我打手机含蓄地约我见面。而他连着发两个传呼发的这通操作，完全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我想了想，给武二发了传呼，约好三点在办公室见。

张飞吃完饭回来后，我跟张飞交待了一番后，便开车回了学校。回宿舍换了衣服，又把一些资料装进背包里后，我骑着自行车去了化工楼楼。时间基本上正准时。

“大飞，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武二一见我，拉着我进了办公室迫不及待地问我。

“不是跟你说了吗，是从一家生产防腐涂料厂的排污口取的样。有什么发现？里面的数据超标么？”我故意问道。

“哪家厂子？”武二追问到。

“高新区那边的一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武二的语气让我更加好奇了。

“那瓶液体里化验出了硫酸、盐酸、碱液、麻黄类、乙醇和别的一些成分。”武二顿了顿，“如果是一家化工企业的话，废水里有这些东西还算正常。只是化工企业废水排污前都会经过处理，不该是这样明显没经过处理的。”

“嗯，是的。所以那边老百姓才举报他家偷偷直排废水，把农田和庄稼都给祸害了。”

“既然是一家生产防腐涂料的工厂，他家需要麻黄素做咩？”武二没有在意我的插话，自问自答到：“我只知道，如果要是做毒货的话，这些东西都少不了。”

“噢？！”武二的话让我立刻感了兴趣。“哪种货？”

“甲基类的，俗称叫‘冰块’，是一种最新型的毒货。”

根据武二所说的分析结果，看来那个宋新会所说的并非虚言。“我给你的那三种粉末呢？”

“只有那包结晶的是，而且就是‘冰’。那包白色的粉末只是普通的合成化学助剂，冇问题。只是......”

武二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看我的眼神也有点儿不一样起来。

“有屁快说，有话快放！”我不由得催促起他来。

“只是为什么你给我的三袋东西里，会有我老豆实验室里被盗的样品？”

武二的语气严肃的有些冰冷，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也随之一颤，一时间没说话。

我去！这事儿居然整复杂了！

“这包东西你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大飞，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可别犯糊涂。”武二追了一句。

“我能犯什么糊涂啊？这些东西是一个贼偷当做粉从那家防腐材料厂里偷出来的，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我想了想，又反问了他一串问题。

“你能确定那包不是别的，的确是武伯伯实验室里失窃的样品？不会是你搞错了？”

“当然不会搞错了！我老豆项目研发的是最新型航天用耐高温涂料，我怎么可能搞错？我们实验室的分析仪可是国内最先进的，分析出来的成分和项目样品的配方和原材料成分一模一样。这个配方可是国内唯一的，没可能别的地方也搞得出来。这包东西和化验结果我还专门让老豆看过，他已经确认了就是被盗的项目样品！”说着说着武二的说语开始激动起来。

看着武二有些激动的情绪，我反倒冷静下来了。

“仪器设备分析化验出来的结果毕竟只是一堆数据，能否因为这堆数据和被盗的样品数据一样，就说这包东西是被盗的样品？有没有可能，国外的技术也已经能够合成出和你老豆的样品一样的物质？除了仪器设备的分析结果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证明这包东西和被盗的样品是一种东西呢？”

听了我的话，武二露出了一丝骄傲和鄙视的表情，不过他的神态和语气也有些放松下来了。

“我老豆已经在实验室亲自验证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就仪器分析的数据来看，应该是错不了的。因为老豆在这款材料的配方里加了一种特别的稀土材料，这个配方目前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这种稀土材料目前只有咱们华夏国有。”

听了武二的话，我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应该错不了了。

忽然，我想起一个问题来。

“**啊？以前你们材料系是不是有个叫郑荣发的人？前些年辞职的。你有冇印象，或是听师父提起过么？”

“郑荣发？”

果然，听到我提到这个名字，武二的语气十分鄙夷：“这个忘恩负义的反骨仔，他哪里是辞职，是被系里开除的。”

看来这里面大有故事啊！

“什么原因？”

“他以前是我老豆的得力助手，为了提副教授，盗用别人的研究成果发表。系里发现后要对他严肃处理，后来老豆觉得他是个人才，就帮他开脱了一下，减轻了处分。但是他不思悔改，后来居然又私自把系里的一项研究成果给一家企业用。被举报出来后，系里才开除的他。他倒好，被开除后到处举报我老豆。你说他是不是忘恩负义！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有些事儿可能会牵扯到他，正好跟你打听一下”我向武二解释到。

“好了，不说那个郑荣发了。说说吧，**，”我盯着武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到：“你下一步想把我怎样？”

我不是在跟武二玩心理战，收到武二的寻呼时，我就在琢磨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反常态。到了以后我也一直在观察武二的神态，当他说出那句“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时，表情更是变化复杂。我心里第一反应是，武二在和我见面前，已经把我找他的事情，以及分析结果告诉了专案组。

其实武二这样做很正常，我完全能够理解。

自己老爹实验室里被盗的样品涉及到保密的国家项目，几天来一直没有消息时，却被我突然拎回来一小包，而且还是从一个偷东西的贼身上搜出来的。

这么反转的发展，还涉及到自己儿时的好友。换做谁遇到这事儿，都会有些反常。

武二说的不错，这件事真不是小事。

果然，武二抱歉地说到：“大飞，对不起了！在约你来之前，我已经把情况告诉了专案组。一会儿他们会和你谈谈。”

“**啊，你没必要抱歉。事关武伯伯的项目，整件事情的重要性我清楚。你做的很对，我会把情况都告诉他们说清楚，能帮着把失窃案早一点查清楚对大家都好。你放心吧！”说罢我拍了拍武二的肩头。

“专案组在这个屋里或者你身上放了监听器吧？让他们来吧，我还有东西给他们呢。”

说着我冲武二挤了一下眼睛，笑了笑右手握拳伸向武二。我的反应感染了武二，他跟我碰了碰拳，拥抱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武二我们谈话的这间办公室在化工楼的五楼。向外看去正好是窗外光秃秃枝杈乱横的杨树树冠。这些枝杈着实难看，我选择走到窗前看楼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楼下人来人往，很多人步伐并不匆忙，想来是在舒服地享受着冬日暖阳的惬意。附近有人在打羽毛球，更远处大操场上不少人在锻炼。即使是冬天，校园里也到处洋溢着活力呢！

我小时候在商大生活时，化工楼的位置是老操场的军体区，我最爱玩的军体高桥就在这里。

军体高桥是个通身高七八米长三十多米的铁架子，一头是铁质的梯子，一头是个木制的滑梯。高桥上是三十多公分宽的木板通道，两边有护栏，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通道中间有一个能站两三个人的框架结构，是索降训练平台。高桥的通道下面还有一排锻炼攀爬用的铁杆子、绳索和绳梯。

据说建校时这玩意就在，只是到了我小时候的时候，这个高桥已经锈迹斑斑了。为了安全起见，学校把两头的梯子和滑梯拆掉了两米多，但这根本阻挡不住我们这些爱冒险、寻刺激的熊孩子。高桥上经常能看到一溜半大小子，抱着护栏伸出腿坐在上面看风景。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群猴儿坐在高处看风景，没想到自己也成了风景。

不过我更爱去老行政楼的顶楼，那儿是全校最高的建筑，五层的苏式大楼，五层通往楼顶的楼梯口盖了个顶楼，上面树了个旗杆，和平台护栏上的一圈矮旗杆呼应着。

站在顶楼往东能看到火车站的大楼和市中心的纪念塔，每次想姥姥姥爷的时候，我都会爬上去看火车站的大楼。

小时候，姥爷总会用他粗糙的大手拉着我，带我去各处游玩，教我各种玩意儿。在我心里，姥爷虽然是工人，但却是无所不能的，能随时教我很多东西。

只是姥爷现在越来越老了，还得了帕金森。虽然每次回去他都能认出我，记得我小时候的喜好，但别的很多事情却已经记不清了。

姥爷老了，再也不能教我、呵护我了。一切我都得靠自己了，而我也要慢慢成为身边人的庇护者。

唉，成长真讨厌！

不过貌似这事儿也躲不过去，既然躲不过去，那就来吧，小爷不怕！

走了会儿神，我收回了思绪，把武伯伯办公室和实验室被盗，以及我最近经历的事情，在脑子里一点点地过了一遍。

这些事儿，这么多人，本来就够乱的，可偏巧所有这些看似毫不关联的因素居然最终能扯到一起，还多多少少都和我有关。真够扯淡的！

刑侦课上张老师说过，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完全偶然的，都是一个个细节累积起来的结果。分析案件，一定要抓住细节，从细节出找答案。

一直站在窗口前被暖气烘着，我觉得有点儿热。我伸手握住窗户的把手，准备开窗户散散热气儿凉快一下。

正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了。

我回头看向门口，手继续放在窗户上。门口进来的是两个男子，看我在推窗户，年轻些的男子紧张地喊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说老实话，他猛地这一嗓子把我吓了一跳，随即我笑了。一边把窗户打开，一边回答他：“暖气太热了，我准备跳出去凉快一下。”

学校里高层建筑的窗户都做了锁死处理，最多只能打开一二十公分的缝。

看我戏谑地打开的十来公分的窗户缝，年轻男子有点儿不好意思，讪讪地站在了一边。

倒是旁边的年纪稍大些的男子沉稳，直接走到桌旁拉开一把椅子，摆在背对窗户的角度，然后又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对面，然后冲我招招了手。

“李飞吧，来坐下，咱们聊聊。有些事情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

等我离开窗口在他让的椅子上坐好后，中年男子直接开门见山。

“你早上给小武的东西是什么，小武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