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吴岩有约

打车赶回到学校，已是快到十点，再过一二十分钟“熊猫楼”就要锁门了。

我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熊猫楼”敲了筱雨她们宿舍的窗户。筱雨拉开窗帘看到是我，马上开心地笑了，指了指楼门口就转身了。

我慢慢走到“熊猫楼”楼门口等着筱雨。说老实话，才两天没陪筱雨吃饭，我觉得跟过了两年一样漫长。如果这会儿不看她一眼，就算我昨晚一晚没睡觉，今晚一样会睡不踏实。

宿舍快锁门了，回宿舍的女生很多。筱雨虽然没有像平时那样，像蝴蝶一样飞向我，但还是笑盈盈地背着手快步走来。看得出，她已经快准备睡了，裹着的羽绒外套下面露出睡裤的裤腿，光着脚穿着棉拖鞋。

不管她是飞过来，还是踱过来；不管她是盛装礼服，还是睡衣睡裙，在我眼中筱雨总是美丽优雅、仪态万方地，就像我的梦中情人奥黛丽.赫本那样。

筱雨躲避着进入宿舍楼的女生们，走到路边来。走过来的时候，筱雨的双手始终背在身后，我也一样背着双手，微笑着看着她走来。

“你今天又去采访了？”还是我家筱雨眼尖，一下就看出了我相貌和服装的不一样。

“嗯，不是帮菊姐她们联系了个系列采访么？昨晚临时通知我，原定和她一起去的记者生病去不了，拉我一早陪她去了趟下面县里。”

“你说你，去通讯社做实习记者，出去采访又不是丢人的事情，怎么每回你都要搞得跟特务去接头似的呀？”筱雨故意和我拉开了两步距离，故作嫌弃状。

“嘿嘿，原定的采访比较顺利，只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企业存在严重污染的情况，为了多挖些实际情况，所以就稍微掩人耳目一点了。毕竟安全第一嘛！”

“啊？那不会有危险吧？”我的回答让筱雨紧张了一些，她伸出手挽着我的胳膊关切地问到。不过，她手中的袋子也“暴露”了出来。

“放心了，格格。不会有事的，我很注意的。而且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不会再出去了。”我左手从背后伸出，拉起筱雨的手亲了一下。筱雨手上护手霜的味道，香香地我很喜欢闻。

“格格，你手里的袋子是什么啊？刚才神秘了一路。”我猜一定是筱雨给我的什么东西，明知故问道。

“两天没怎么见你，想你了，就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省得你跑野了，以后不记得我。”筱雨笑嘻嘻地把小袋子递给我。

“什么好东西呀？”我作势要拆，筱雨抱住了我的手。

“回去了再拆，好不好嘛？”筱雨撒起了娇。

对于筱雨，我总是没有免疫力，当然马上就答应了她。

“好好好！我回去再拆。格格，两天没见就这样想我，还有小礼物送我啊？那我以后要不要三天两头往外跑跑呢？”我嬉皮笑脸地逗着筱雨。

听了我的话筱雨佯装生气转身要走，被我一把拉回来，右臂顺势搂住了她的肩头。

“格格，你看你肩膀上有什么？”我凑在筱雨耳边小声说道，“两样礼物换格格开心一笑好不好？”

说罢，我把刚才一直藏在身后的小花束和礼品袋呈在筱雨面前。这两样都是我出了军医院，路过一家新开的花艺精品店时买的，都是筱雨喜欢的小物件。

这样的心有灵犀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不过筱雨却故作不开心状，忍着开心满意的笑说道：“不好，还不够！”

听了这话，我尴尬地看了看周围，低头在筱雨的唇上吻了一下。

“还不够！”

我又要凑上去，再给筱雨一记熊吻，筱雨用手拦住了我，“不是这，还不够！”

筱雨坚决而调皮地和我玩起猜谜游戏来了！

我连着猜了几个事项，结果都不对。

“熊猫楼”的宿管老太拎着链子锁，哗啦哗啦地站到宿舍楼门口时，筱雨像小兔子一样踮起脚，在我的唇上点了一下后，留下一句话便跑回宿舍楼了。

“还要回家后，你给我做好吃的！”

筱雨说的时候语气娇羞，听得出，筱雨想和我回小窝过二人世界了！

这两天太累了！离开“熊猫楼”，我去小座交代了一下后，便回宿舍休息了。

筱雨送给我的小礼物是一张U2的磁带，正好是我没有的。洗漱上床后，本来我想一边听着CD，一边听听兄弟们卧谈会说些新闻和八卦，结果一首歌没听完，我便直接睡去，一觉睡到五点半。

第二天上午上了两节主课后，我再次请了假。今天上午侯蓓蓓去第一医院办出院手续，我怕疤**那边派了人在医院，又怕她无意中泄露出她妈转到哪所医院，我昨天跟她约了十点半在第一医院见面。

到了医院门口，我跟侯蓓蓓汇合后，先陪她去病房开了手续，然后让她自己去了收费处窗口结算了费用。我则站在附近观察了一下，还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盯着侯蓓蓓，事情办的也一切顺利。

从医院出来后，我又陪她去了趟侯觉的小店。

侯觉的小店在南城一条次干道上，据说离他家不远。小店门脸不大，主卖各种锁具，捎带着修锁配钥匙。现在只有一个看店的大叔在，侯蓓蓓说是她舅舅家的一个亲戚，会修锁，就被侯觉留着帮忙。

侯蓓蓓先是问了问这两天店里的情况，就让这位大叔关门回家休息几天。这也是我提前跟侯蓓蓓沟通过的，我担心疤**找不到侯觉一家人，到时候派人来店里找事捣乱。与其天天担心，不如索性关两天，等这几天风头过去了再继续开。

工资不扣还能多休息几天，看店的大叔自然没有意见，当即关了门回家出去逛街了。

事情都安排好，我开车把侯蓓蓓送回家，认了她家的门，这才跟她告别回学校。

把侯觉交给专案组后，我感觉卸了一件大事情，心里轻松了很多。早上约了中午陪筱雨和好好去吃点好吃的，我得赶快赶回去。而且下午老头要来学校请人吃饭，晚上张飞和李娜娜又要来吃烤羊腿。晚上到时候还不定到几点，下午得抓紧时间看书复习一下。

回到学校，已是快到第四节课下课的时间了。我来不及回宿舍收拾了，干脆就早早地去外语系楼下等筱雨和好好去了。

学校北门新开了家饺子店，据说味道还不错，也有炒菜、凉菜。复习期间学习紧张压力大，得给筱雨和好好补一补营养。

刚到饺子馆找好地方坐下，通讯社的那个传呼来了信息。是个姓宋的先生发来的，让我回电话。我想了想，想起来应该是宋新河了。跟筱雨她俩说了一下后，我便走到饭馆外面找公用电话回电话了。

电话回过去果然是宋新河，他说他们把材料准备好了，问我去哪里给我。

我问了问他的位置，然后跟他约了两点在他上班的单位门口见面。我这才回到饭馆吃饭。

回到座位的时候，好好正在跟筱雨说着什么。看我回来了没再继续，两人换了个话题。我没在意，也没打听她们刚才聊的什么。女孩子在一起时，总会说些不愿意男生听到的私房话。我也没那么八卦，只是坐下来听着，时不时插两句话。

做人，尤其是做女朋友的男人，要有眼力价儿，懂得什么时候闭嘴，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惜字如金，什么时候滔滔不绝。

我和筱雨出去时，我俩总会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和好好在一起时，我大多数时候只要做好听众和捧哏就好了。

今天中午也是一样，刚跟好好提了录节目和晶彩文娱的一些事情后，基本上就又成了她的专场。这顿饭吃得不错，听得热闹，当然有几件事也跟好好敲定了。

吃饱喝好后，送她俩回宿舍休息后，我则回宿舍拿了东西，准备开车去见宋新河。

结果刚要开车，腰间一阵震动，又收到一个传呼。

打开一看居然是吴岩发来的，老吴要约我三点半在大河饭店门口的茶社见面。我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够用，便给他回了个准时见，然后开车走了。

宋新河上班的单位是一家磨料磨具厂，也在大西郊，离我们学校不太远。当我提前十分钟到了，在旁边等了一会后，没多久就看到宋新河出现在厂子门口。我看了看表，他居然也提前了5分钟到，看来也是个有心人。

看他是一个人，我走了过去。“宋大哥来的够早的啊。”

“刘记者也很早啊。”宋新河的态度还可以。

“东西都准备好了？怎么花了两天的时间？不是说早就准备的有么？”

“新社家有点儿顾虑，考虑了一晚上，昨天才把东西写好给了新会。昨天中午我说给你送到单位去，结果你没在。”宋新河边说边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昨天在外面办事，帮一个朋友家的老人安排住院的事。昨天同事跟我说有人找我送材料，听说我不在就没留下来。原来是你啊。”

昨天下午菊姐给我发传呼说，有人去通讯社找我，没想到还真是宋新河。这人脑子灵，能想到不打招呼直接去华通社分社找我，多多少少肯定有查证我的心思。

材料我快速翻了一遍，一份跟那天他们在大字报上写的差不多，还配了医院的诊断证明之类的文件。另一份举报共荣公司制毒的文件，写的比较清楚。

“写的行，这样就可以了。我争取今天就转给有关部门。”又问了他一些事情后，我收起了材料。

“那取样你准备啥时候去啊？昨天他们可就没排，听说厂里停工了。你要是安排的晚了，别到时候他们不排放了。”宋新河看我没提去取样的事儿，有些急切地催着我。

我看着他笑了：“早就取过了，昨天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废水、土样和初步的分析报告，有关部门昨天就已经收到了。”

“啊？你效率还真高！那有关部门说啥没？”宋新河关心地问，身子还往前凑了凑。

“他们会安排再做一次检验，等结果出来了再决定该怎么办。下午我会跟他们联系一下，问问结果的。”宋新河中午吃蒜了，嘴里一股味。我忍着没动，不过还是闭了一下气。

听我这样说，宋新河才放下心来。怕他们家族的人嘴上不把门乱说，我再三交待他暂时对其他人保密，并让他提醒家族的其他人也先不要乱传。宋新河向我保证了以后，这才跟我告别。

我则开车回了学校，路上顺便拐到学校的律所，把宋新河给的材料复印了两套。把一套资料送回宿舍锁好后，我看了看时间，溜达着向大河饭店走去。

3点20的时候我到了大河饭店门口，找了个能看到茶社门口的地方，待了5分钟后走进了茶社。

问了问门口的迎宾，迎宾说吴先生早到了，在包间等我。然后带我来到二楼的一个小包间。

包间里，吴岩正拿着呼机再看。就他一个人。桌上的烟灰缸里扔着一个烟头，火机整齐地摞在烟盒上，放在烟缸右边。烟盒的右边是差不多半杯茶，已经看不到热气。

看到我进来，吴岩跟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没给你点。”老吴说到。

“我对茶不挑，什么都行。”

“那就再来杯毛尖了。”吴岩对旁边的服务员说到。

“您来的挺早啊。”我跟他道了个歉，“又让您等了半天，真不好意思。”

“没事，我前面的事情办完的早，就提前来坐了会儿。”吴岩说到，“你不也早来了几分钟吗。”

“我跟人约事儿的时候，习惯提前十分钟左右到。不好意思让别人等我。要是知道您早到了，我就直接上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那会就在这了？”老吴问到。

这时，女服务员敲门进来，把我的茶放在我面前。茶杯口冒着淡淡的热气，新冲泡的茶叶漂在热水中缓慢地舒展着。

我谢过服务员，等她出去管好门后。指了指茶杯，让对老吴看。

“我提前十分钟到的门口，过了五分钟才进来的。迎宾说您早到了。你那杯茶都喝了半杯了，茶的颜色有点儿淡，应该是中间添过水。而且烟缸里有一个烟头，屋子里烟味不大。这些综合起来看，您到了起码二十分钟以上。”

老吴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我猜对了。

“小马今天没跟着您啊？被您发出去跑腿儿干活了吧？”我问老吴。

“还不是你给找的事儿？不光专案组都忙了起来，去查你提供的线索，连省缉毒处这两天也都在忙着安排下面查共荣公司制毒的事儿呢。”老吴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那我可又要给他们找事儿了。”我混不吝地笑着，把宋新河给我的材料递给了他，“这是两份关于共荣公司崔名贵勾结黑社会欺压乡里，以及共荣公司前员工写的举报制毒的材料。麻烦您转给缉毒处和市局扫黑的呗？”

吴岩感兴趣地接了过去，取出来认真地看了一遍后，才认真地说到：“行，我帮你转一下。”

“另外，吴处，还有件事儿得麻烦您一下。”

“你说。”

“那个侯觉现在交给你们了，只是他妈妈目前心脏不好，需要尽快做手术装起搏器。最近这几天能不能在不影响你们工作的前提下，安排我见一下他。我想问一下他，对手术有什么想法和计划。”

“你对这个侯觉很关心嘛。怎么，你俩以前有交情？”吴岩抬眼看了我一下。

“没有，那天晚上救他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最初救他时，只是觉得可能会有助于查证共荣公司制贩毒的事情。后来则是觉得他孝顺他妈，是个还可以挽救的人，而且他妈的情况的确可怜，他又求到了我，我便想着能帮就帮他一下，也算是结个善缘。没准儿他以后还能为你们所用呢。”

“小李，你还挺心善，想得挺周全。侯觉这两天正在被进一步讯问调查，时间上不一定能保证。不过我会问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尽早安排你见一下他。”吴岩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我。

“那我代侯觉谢谢你了，吴处。”

“小李，或者该叫你‘刘羽’，我现在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我一直在琢磨，你到底什么来历，怎么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的。”吴岩身子后撤靠在椅子背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

“我能有什么来历啊，托家里的福，知道的多点儿，又爱看书。所以，早早明白了处处留心皆学问的道理。其实也不复杂，什么事儿只要多学多留心，都能琢磨看出门道。然后加上读万卷书，行**路，于是就终将有所得了。”我嘻皮笑脸地没正面回答老吴。

“你自己悟的，还是有人指点你的？”老吴换了个方法追问。

“都有。我家老爷子以前干出版的，家里什么书都有。我从小就爱看书，知道的东西杂。后来大了，经常自己往外面跑。见得多了，很多东西就能对起来。又有幸得到几位师父指点，就开始懂事儿了呗。”

“你有几位师父啊？”老吴很感兴趣，“你功夫都是跟他们学的？”

“我师父可多了。郭靖才十位师父，我一堆师父，比他多。不过正式认师的没几个。”我看老吴有兴趣，就继续说起来，“家里一位长辈教我写字读历史，我们学校一个师长教我怎样读书做人做学问，央戏的一个老师姐指点我怎样学会观察生活观察人物，老头的一个朋友教过我摄影方面的全套东西...... 这些都算是我的老师。精我所学者皆为我师，虽然我们之间没专门拜过师，但都我对他们都是以师父看待的。”

“至于功夫嘛，在我这算不上。我学的都是皮毛。没哪个师傅愿意认我这个徒弟的。”

“你都学过哪些皮毛啊？”老吴顺着我的话问，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大舅从小教我搏击和意拳，小学跟着武教授学过南拳，初中跟一个鸟兵学过军体拳，跟米国大兵的教材学过一招制敌术，跟省柔道队练过柔道，后来又后跟着少室山的师父学拳。”我继续半真半假地跟老吴说着，“最重要的是跟流氓打架学会了实战。嘿嘿！”

“你学的还真是杂。”老吴被我的话气乐了。“听说你前几天用柔道赢过一个四段？你现在几段啊？”

吴岩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小。

“惭愧惭愧，拿下三段后就没再考过段位。您也练柔道？”我试探着问到。

“不值得一提，跟你一样黑带。到了五段就没再练。”老吴学着我的语气回到，“回头有机会咱俩比划比划？”

“别，您是前辈，段位比我高，可以当我师傅了。回头你光口头指导我就行了。”我连忙推辞。“对了，吴老师儿，您一直说有事儿要找我。什么事儿啊？”

“你小子倒挺会顺杆儿爬。”对我的恭维老吴虽然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觉得上次在老高那跟你聊得不尽兴，想跟你再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