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热闹了

小马哥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他只看到了那男子的侧影。

“找你的？”小马明知故问道。

“不认识。看着不像学校里的人，估计是来找什么人的吧。对了，小马哥，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我随口应了小马一句，这时心里也拿定了主意，觉得还是应该跟他提一下烟盒的事情。

“前几天红十楼后面失火的案子，现在归滨河所查，还是归咱们校警处？”

小马本来一脸轻松，听了我的话扬了扬下巴，眯着眼警惕地看着我。

“你懂得还不少嘛！怎么关心起这种意外起火的事情了？”小马的话带着些调侃，但语气却没那么轻松。

“我家曾经在红十楼住过几年呢。作为曾经的商大子弟和现在的商大学生，我可是爱校如家的楷模呢。”我认真地调侃了他一句，“一回生，二回熟。咱们现在也算熟人了，跟我就别提那套对外糊弄人的说法了。好歹我是学法律的，副修选学的是刑侦和法医学，有些东西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长时间在雪地里站着，脚底有了些寒气。我示意小马边走边聊，向不远处的篮球场走去。

“不跟你绕圈子了，昨天早上我去失火现场看过。现场的痕迹和技侦勘查取样的痕迹我都看到了，我觉得那就是场人为纵火。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技侦应该也是这个观点。”

“你想说什么？”小马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口风还是很紧。

“想跟你反映一条线索，不过有用没用不好说。”

“说来听听了。”小马依旧很谨慎。

“我昨天在厚山火场附近发现了一个国内很少见的皇冠体育直播：烟盒，烟盒的位置距离起火点不远，而且附近有彩珠筒的炮壳。虽然现在不确定这个烟盒、彩珠筒和人为纵火之间有没有必然关联，不过昨晚我发现那个福田抽的是同一个牌子的烟。”

“你也说了，不确定少见的烟盒、彩珠筒和人为纵火之间有必然关联，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呢？”小马语气听起来平静，但他的微表情却已经开始感兴趣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我没有再绕圈子，直接把我关于失火案和化工楼窃案之间关联性的推断，简单扼要地向小马说了。

“这两个案子里疑点那么多，又有关联的可能性，同时化工楼窃案里又有涉及境外的可能，而福田他们几个人偏偏这个时间来商都。说是来看他父亲，同时来旅游，却几次出现在商大。”我停下脚步看了小马一眼，“所有这些事情凑在一起，难道不奇怪，不值得怀疑么？”

“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你为什么对这些这么关心？还要告诉我？你想让我跟专案组反应这件事？”小马审慎地斟酌着问了一串为什么。

“告诉你这些，包括昨晚给你发消息，都是为了帮你。”我没理会小马的诧然，“你这个人面相好，是个正直可信的人。昨晚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很投缘，尤其你那句‘如果做了坏事，道个歉就能免除惩罚，那要法律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更是觉得对脾气。就冲你这句话，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武教授是我的启蒙师父，我和他们父子关系很好。这次他遇到麻烦，我想帮帮他，但我只是个学生，能力有限，所以只能把我的发现和疑点告诉给专业的人。我觉得你可信，又在查案，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

“反正我的怀疑、分析都跟你说了，而且烟盒都在我手里。是否有关联性，能不能作为证据，需要专业的仪器检测和分析判断，我不能乱说。至于要不要正式报给专案组，这就需要小马哥你自己判断了。如果你觉得现在反映不够稳妥，可以借着走访调查范妮莎她们被骚扰的事，侧面了解一下福田他们在商都和商大的活动情况。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烟盒给你。”

小马皱着眉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说我在查案是什么意思？”

我笑着指了指他胸前的警号：“小马哥，这是你自己的警号么？”

看小马点头确认后，我才继续说：“那就对了，你这号码上的前几位序列号是省厅的。你说是新来的保卫干事，却又配着省厅的警号，序列号和校警处的不一样。所以，你要么是假的，要么是来查案的。你说你也不知道临时换个警号。”

我的揭短让小马有些诧异，有些脸红：“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有熟人在省厅工作，跟铁处又是老邻居和熟人，所以我恰好知道些。放心，这事儿我会替你保密的。”

小马盯着我看了半天，看我眼神和语气一样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这才说到：“行吧，你把烟盒给我吧，我先侧面走访一下，然后再看要不要报上去。”

我回宿舍拿烟盒时，老五已经回来了。

“你没回家啊？刚才还有人来找你呢，刚走有个十几分钟。”老五跟我打着招呼。

“谁找我啊？男的，女的？”我便往柜子里收着背包，便跟老五寒暄着。

“一个男的，三十多岁，个子不算高。说是你的一个朋友，问他姓啥，他也没说。听说你不在，还打听你是回家了，还是去哪儿了。我说不知道，又问咋能联系到你。这人从来没见过，我就啥也没告诉他。”老五补了句，“那人看着比较窝囊，身上一股味，不像是好人。你不会得罪什么人了吧？”

我歪着头想了想，感觉认识的人中没有像老五说的这种形象的，这才回道：“我要是得罪人，也不会得罪你说的这种窝窝囊囊一身味的人啊？”

说完我从柜子里藏重要东西的空间里，拿了两个证物袋放进新换的皮夹克衣袋里。跟老五逗了两句后，便拿着棒球帽出门了。

小马还在宿舍前的篮球场等我。

出宿舍楼时，我一边低头看路一边戴帽子。这时一个男子跟我擦身而过，我下意识地抬头扫了一眼。这个人长相不怎么，长得尖嘴猴腮不说，最重要的是，这人身上有一种不好闻的味道。

一瞬间，我想起老五刚才说得，下午来找我的身上有味儿的男子。

这念头闪过后，我下意识慢了一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男子已经进了宿舍楼门了，不过我很确定，这个身影就是刚才去往小座那个黑衣男子。

莫非这就是老五说得，之前来找过我的那个人？

想了一下，确认不认识这个男子，我便没多想，快步向小马走去。

“还装了证物袋，够专业的啊。”小马看着手中两个写了日期、地点等信息的证物袋，调侃了我一句。

“我现在学这个，必须学以致用，严格要求自己啊！”我不谦虚地夸了自己一下，“日期早的那个是在厚山找到的，和一根烟放在一起的是昨晚拿到的。那根烟福田曾经在嘴上叼过，上面应该有指纹和唾液残留。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被污染过，也没我的指纹，保证原汁原味。”

“这个是你昨晚拿到的？怎么拿到的？”小马拎着装着烟盒和香烟的袋子看了几眼后，认真地问道。

“一不偷，二不抢，完全正当合法。当时福田他们被人打得七荤八素，也不知怎得，这半盒烟自动跑到了我脚边。我看它孤单可怜，我便拿了张餐巾纸把它包了起来，带回来跟另外那个一起做个伴。”我一脸认真地看着小马。

小马听罢用手指了指我，然后冲我伸了个大拇哥：“真能编！编的跟真的一样，我就姑且信你了”

说罢，小马打量了一下我的打扮：“这会儿功夫就换了身衣服，你这是要跟你家领导约会啊？”

“两个兄弟从部队回来探亲，我请他们吃饭，顺便聊点儿事。”

“那你去忙吧，我也走了。后续有什么事儿需要了解了，我再找你。跟兄弟们聚会，多说话，少喝酒，喝多了伤身子。”说完小马冲我挥了挥手，他也准备转身离开。

合着这么快就用得着人脸朝前，用不着了就脸儿朝后啊！

“你个小马哥，拿了东西，收条都不给一张。亏我想着帮你，连声谢都没有！够狠！我给你记在账上了，改天请我喝酒啊！”我笑着冲他嚷了一句，然后走了。

小马回头冲我笑了笑，回了句：“收条上班了给你，喝酒的事儿你就先记着吧，反正我从不犯戒喝酒。”

我没继续跟小马贫，因为我也着急走。我不但要赶打车回行政区占位，车上还得给我家筱雨打电话呢。

和小马分开后为了赶时间，我快步往北校门走去。不过没走多远，我便有一种被人在后面盯着的感觉。

联想到下午两次见到的那个黑衣猥琐男子，我心里再度警惕起来。可我明着暗着回头几次，都没发现身后有那个男子的身影。

我想了一下，突然改变路线拐进了旁边的教学楼主楼。

文科区的教学楼主楼是幢五十年代建的五层苏式建筑，外观极为高大浑厚。楼内有着三处楼梯，八个出口，出口的门白天从不上锁，每层的楼道都是通着的。由于房间的进深原因，楼道里透光性不那么好，即使是在白天光线最好的时候，如果不开灯的话，有些地方也会显得比较昏暗。

可以说，主楼里是个非常完美地甩尾巴的地方。

在主楼里上上下下又七拐八拐后，我从一个小门快步出了主楼，在全是公共教室的八角楼和我们院教学楼之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从这里可以同时看到主楼北侧的主出口和北校门。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主楼的主出口，是那个今天下午我见过两次的黑衣男子。他站在主楼的主出入口四下里张望着，像是再找人。

在主楼和北校门之间二百米左右的距离里，中间只有一个正方形的草坪。只要不是眼瘸，站在主楼的北出口完全可以一眼看到北校门。黑衣男子张望了半天，转身又进了主楼，似乎他觉得主楼里有什么值得他再找一找的理由。

看到这里，我心里的警惕度又提高了几分。保险起见，我进了教学楼，在传达室借了电话给我们宿舍的传达室打了个电话。

没等多久，宿舍传达室的大爷把老五叫了过来。

“五哥，我是老七。刚才我走得急，可能钥匙落在床上了。我这会儿身上没找到，你帮我回床上看一眼呗。”

“你个驴，等着。”

没过多久老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床上没有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啊？”我假模假式地拍了拍衣服，“还真是记错了，我放在夹克的内兜里了。晚上回来了请你去河边吃砂锅。”

“还得加两串腰子！”老五加了些价码，“对了，你刚才刚走，那个人又来找你了。说去餐厅找过你，餐厅说你刚回宿舍。老七，你不会真惹着啥人了吧？”

打这个电话，我等的就是老五这个消息。

“餐厅也给我打过电话了，是个跑推销的，想往餐厅供食材。不用管他！晚上回来了请你撸串。”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如果前两次我还只是怀疑这个黑衣男子可能是老五口中找我的男子的话，那么我觉得已经基本可以确认就是他了。

只是我可以非常确定，从没见过这个人，那他是谁？找我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如老五问得那样，是我得罪了什么人从而被盯上了？要知道我可是个宅心仁厚的人，终日里静心学习仁慈待人。平日里我去后厨帮忙打饭，都会被师傅们嫌弃给得多了。我这么一个好学生，我能得罪谁？

我在心里扒拉了半天，除了昨晚收拾过福田那个小倭瓜外，我没招惹过谁啊？难道和昨晚那几个社会哥有关？

可是看黑衣男子的打扮，既不像能和倭国外商扯得上联系，又不像和那几位社会哥一路风格。

那他会是什么人？又是受什么人的指示呢？

我决定不等了，准备再进一步验证一下。

我大踏步出了教学楼，慢慢地晃荡着向北校门走去。走到了北校门后，我再次停了下来。往主楼看了看，看到那个黑衣男子再次出了主楼，估摸着他能看到我后，我才慢慢走出校门。

站在马路边打车的时候，我再一次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看。

四下看了看，附近只有七八米开外校门口学校律所门前停了一辆红色桑塔纳车，车里坐着两个人。

盯着我看的应该是他们！我决定跟他们对对眼。

果然，看到我转头看他们，副驾上坐的那个长得黑胖的家伙显得有些不自在了。我刚盯着他看，他便表情有些紧张地把头转向别处，刻意回避的痕迹十分明显。

没来得及容我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和刚才的黑衣男子是一起的，一辆面的看到我的手势停了下来。就在我上车交代好目的地，面的刚起步没几米，我从观后镜里看到，那个黑衣男子小跑着从校门里出来，上了红色的桑塔纳。

随即，红色桑塔纳跟着面的的方向开动了。

我要去的东铭路在行政区的东边，离我们学校远。四桥一路开通后路更是好走，拐上四桥一路一直往东走就到，新路开通没几天不会堵车，打车也就是20分钟左右的车程。

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拿出手机给筱雨家拨了个电话。筱雨回去后肯定要补觉，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起来了。

接电话的果然是筱雨。

“给筱雨格格请安。睡好了没？”

和筱雨在一起后，我俩会经常用不同的新昵称喊对方。最近她们老师给她们讲的是中外公主分封体制和异同，引得她公主心满满。于是我私下里主动喊她“格格”，她则很满意地封我为“小李子”。

“睡什么呀，吃完午饭就被妈妈拉出去买东西，回来后一直帮忙准备晚饭。刚坐下来休息一下呢？”筱雨一通抱怨。

“你们三口晚上要在家吃大餐啊？”我好奇地问。

“不是了，爸爸的老战友从北京来了。晚上来我家吃饭。”筱雨的语气有些无奈。

“那岂不是很无聊？要不晚上格格赏个脸，陪我去跟张飞他们吃红焖羊肉啊？”虽然觉得筱雨出不来，我还是邀请了一下。

“不行呢，”果然筱雨的语气有点儿犹豫：“昨天就没回来陪爸爸妈妈，妈妈都说我了。而且这个伯伯是和他爱人一起来的，妈妈让我必须留在家里帮她呢。”

“小常呢？”筱雨的爸爸是负责科研和教学的副院长，小常是她家的勤务员。

“妈妈说这是家宴，不方便让小常在家帮忙。”

筱雨这样一说，我明白了。

对于晚上不能出来，和我一起去吃好吃的，筱雨也有点儿遗憾，尤其是对于晚上不一定能给她打电话的事儿，她还有了点儿小情绪。

她的语气总是让我特别心疼，哄了半天。直到我说明天下午提前去接她，陪她去碧莎商业大厦的电玩区把大奖赢回来，再带她去吃小吃。筱雨才满意地放了我。

“你今天下午没休息吧？晚上少喝点儿酒，早点回去休息。回去的早的话，给我打电话。”还是筱雨心疼我，依依不舍地交代着。

一路上虽然和筱雨在电话里卿卿我我，但我的警惕性却没有丝毫放松。给筱雨打电话的同时，我的眼睛始终在观后镜和后视镜里游弋。

自从我打的面的启动后，那辆红色桑塔纳基本上是一路追随。甚至于面的为了图方便在禁止左转的路口违章左拐上四桥一路时，那辆桑塔纳也跟着违章了。这么可真像是跟车，而不是恰巧同路了。

不过，本着错杀三千，也不冤枉一个的原则，我决定再做些确认。

和筱雨通完话后，我往小座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莉雅说，我下午刚走就有一个男的来找我。让她描述了一下后，我确认莉雅说的便是我见过的那个男子。

挂了电话，面的正好开下立交桥，我远远看到路边有个烟酒店，我借口买烟让司机开出了主路。果然，买完烟出来时，那辆红色桑塔纳跟着停在十米外。甚至等到了东铭路的饭店门**钱下车时，我再次看到了一辆桑塔纳。颜色、车牌号、车里的人和从校门口前停着的那辆一摸一样。

经过几次确认，我十分肯定这辆车和黑衣男子都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从他们拙劣的跟车水平和其他表现看，我相信他们不是警方的人。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