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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被困环山路

小说:情系获麓山 作者:达庸 更新时间:2023/7/13 15:16:04

万邦律师事务所的郑主任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半秃的头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让人误以为太阳落错了地方。

他们的房子在背阴处,采光不好,虽然是下午,却早早开了灯。

一听我们寻求法律援助服务,郑主任的眼睛立刻闪闪发光。

他热情地让那个小姑娘给我和坤子一人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鼓励我说得越仔细越好。

我每说一段话他都点点头,嘴里嗯嗯个不停;然后不停地给我们添水。

我被迫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喝水。

当我完全说完了,他追问了一句:“就这些,还有吗?”

他说这话时,是同时看着我和刘坤子。

刘坤子马上回头看着我,我对郑主任说:“就这些,没了。”

郑主任拿起茶杯先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又仔细看了看我递给他的那张采石场的财务支出复印件,然后很肯定地说:“你们这个案子,来找我就对了!”

他立刻招呼那个小姑娘拿出一摞文件夹,一个一个递给我们翻看着他们代理的案例。’

他说:“对于你们这样的案子,我敢打保票让你们稳赢!”

刘坤子的眼睛一亮,欣喜地看着我;我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也燃起希望,觉得今天这几十里地没白跑。

郑主任打开了话匣子,说得滔滔不绝:“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条,虐待家庭成员,情节恶劣的,处二年以上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使被害人重伤、死亡的,处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看我还有些茫然,他继续说:“虐待犯罪分四种情况,指的是身体虐待;精神虐待;性虐待;哦,你们这个情况看起来不存在这一点,但也很难说。第四种是疏忽犯罪。可以这样说,你们这个案例如果追究起来这四种情况都可能存在。至于你说的抚养权被无理剥夺的问题,他们当时没有出具权威部门的医疗鉴定,就做出了那样的结论,是违法的,完全可以推翻!”

这个郑主任说得唾沫星子乱飞,他越说我的情绪越低落,我感觉这个人在满嘴跑火车。

但我想再试探他一下。

我说:“如果,我们的案子由你们来代理,你们怎么收费?”

郑主任立刻说:“因为我们的服务比较到位,所以收费一般是比较高的,但你们是通过获麓山乡法律服务站介绍来的,我们会酌情考虑优惠,这样吧,如果你们让我们代理此案,我们给你们打五五折,一万元就可以。如果同意,就请先交两千元定金吧,我们可以提前介入,开始最初的调查取证工作。”

我站起身来,刘坤子也马上跟着站起来。

我说:“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吧,打官司,毕竟不是小事。”

郑主任热情一直不减:“那你们先拿五百元定金也可以,可以多退少补。”

见我们转身往外走,他又在后面追着说:“那你们留下联系方式吧,我们后面好联系。”

当他说这句话时,我们已经走在下楼的楼梯上了。

瞅瞅日头,来不及吃晚饭了,回家需要紧赶慢赶。

从安丰县城到获鹿山村大约一百公里,但全是盘山路,而且都是宽度狭窄的土路。

从安丰县城望过去,获麓山就像悬在半天空。

来的时候,我们用了一个大清早和一上午时间,现在是半下午,回去肯定需要赶夜路,想想就心焦。

心里装着个暖暖,就像揣着个小太阳,让我火急火燎,恨不能一步跨进昝家小院。

不用我催,刘坤子已经撒了野,三轮子跑得稀里哗啦,胡蹦乱跳。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大概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事到如今,我反而安下心来,反正已经无法天黑前赶回获鹿山,至于半夜还是凌晨,心理上已经差不了许多。

我今天第一次定下神看了看四周的景色。

暖风下的夕阳是金黄色的,它不紧不慢地往下落,像天上慢慢产下的一只鸡蛋。

这让我联想起自己在龙山街小学那条冬青小道上画的画,当时没人看懂我画的什么,只有我自己懂。

我其实是画了一个连环画,是说一个小鸡仔找妈妈回家的故事。

那个小鸡仔翻过了很多高山,游过了很多大河,最终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妈妈身边。

至于它怎么翻过那些高山不被累死,怎么游过那些大河不被淹死,当时我根本没考虑。

现在我看着这个即将落地的鸡蛋,我想它一落地就会有一只小鸡破壳而出,就会第一时间找到它的爸爸和妈妈。

一想到这里,我内心突然一阵酸痛,我想起来,当何**刚刚被炸死时,倍感孤单的我第一时间就是想赶紧找到我的亲爸亲妈。

但是这又是多么遥不可及。

现在看来,我有些怀疑,我的家可能不是那个有钢琴的家,我的亲爸亲妈不是那个张爸爸和那个白净的妈妈。

但不是那个家,又是哪个家呢?他们不是我的亲爸亲妈,谁又是我的亲爸亲妈呢?

对于七岁之前,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我一直认为那里就是我的出生地,但是那些疼痛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梦里的黑大汉又是谁?

想到那个梦里的黑大汉,我马上脊背发凉,冷汗跟着冒出来。

我立刻想到了暖暖,我冲刘坤子喊了一声:“坤子,再快点!”

我的话音刚落,三轮车突然慢了下来,最后竟然停下了。

没等我问,刘坤子自己就沮丧地说:“可能没油了。”

他跳下车,打开油箱盖子看了一眼,立刻傻了:“还有半箱油,坏了,是车坏了。”

我虽然不懂,但我也跳下车陪着他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怎么也看不出毛病。

猛一抬头,天已经黑透,再低头看时,已经什么也看不清了。

刘坤子用打火机照着看了一小会儿,突然甩手扔掉了打火机,嘴里不停地哎吆哎吆叫着,显然被烫得不轻。

我关切地问:“烫着了吗?”

坤子说:“没事,但是,小童姐,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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