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高考（1）

二班，在班主任戢辉的统筹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在招待所里休息。不少学生手里还拿着复习材料在那里背诵，只有国言牛有力他们这伙人竟然在房间里打起了扑克，弄得戢辉都有些不理解了。

“国言，你们这就要破罐子破摔了？都这个时候你们还玩？”戢辉把国言叫出来小声的问道。

“不是啊，戢老师，脑袋里那根弦如果蹦的太紧是会断的。”国言一脸正色的说道，“现在还在复习，那不是哪门课的问题，那是对自己没信心啊！我们不可能把考试的所有科目都学透，考试的目的也不是那样，考试的重点是考察我们平时学到的知识到了什么程度，就算是再牛的学生，有考满分的吗？”

“可是，对自己把握不大的学课临时抓一下还是应该的。”

“那样啊，怕是没把握的未必就能突上去，可却是干扰了其它课目的记忆，到时候会鸡飞蛋打的，要是那样，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至于那样吧？我看让大家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那你干嘛还说我们打牌不好？我知道，我们这届学生难点最大的就是外语，所以，他们打牌的时候用的可都是英语啊！”

“啊？原来是这样的。”戢辉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过您现在也不能去拦住他们了，就像您刚才说的，让大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到了这个时候，您说啥都不作数，成了，您说的什么都是对的，没成，您说的啥都是错的，搞不好还会落下埋怨。”

戢辉此时对国言的圆滑算是服气了，别看年级不大，可对人情世故琢磨的很透，一招一式都透着机灵。

说起来，二班来的这群学生也是分成了两拨，一拨是国言牛有力这几个在班里“落后”的同学，除了国言和牛有力是工农子弟外，其他的都是县里普通干部或者工作人员家里的孩子，这些孩子自然会走到一起。

另一拨就是县里有级别干部家庭和一些老资格教师家里的子女，最差的也是下面公社主任的子女，他们在县里算是**子弟了，自然跟国言他们这一拨的玩不到一块去。

好在，国言他们这一拨不在乎，几乎都是混不吝，要不也不会在面临高考的头一天还能够畅快的打扑克。

八张床一个房间，怎么住十个人啊？国言去找服务员，一通好话加上送给对方一个西瓜，房间里就加了两个铺板，反正是夏天，无所谓，铺上一张凉席就齐活了。

那边十二个人，恰好就分住了两间房，他们不说过来感谢感谢，还认为这边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作死。这好事啊，要看对谁做，选错对象就没好结果。

这边，在国言的带领下，一群孩子吃完晚饭后玩了会扑克，跟着国言报进来两个大西瓜，全都用招待所的井水浸泡了半天，那时节，像这样的招待所没有冰柜冰箱，可却是有井水，那是专门在夏天浸泡西瓜、黄瓜等生食菜蔬的。

吃完了西瓜，哥几个又到招待所公共浴室里可劲的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哥几个就在吊扇下呼呼大睡，好在这里不像平原那样的酷热，山区，晚上还是清凉的。

而另外一拨就紧张喽，一个个茶饭不思的抓紧时间复习第二天要考的语文，语文里可是有大量的课文要背诵的，还有在那里划拉着钢笔，琢磨第二天的作文，预先给自己打腹稿，这一晚上，就没几个睡踏实的。

不过，二班这些人好歹还有个比较安静和舒适的地方，一班那边完全是放鸭子了，全班三十名考生只到了二十九个，还有一个在路上。

到了地区镇上的一班考生也是东一个西一个的分散在各处，好点的投亲靠友，多少还算是环境不错，那差点的就惨了，有钱的住旅社，还不一定能住得上，有几个考生不得不到距离考场远的地方找住处，没法子，总不能在大街上蹲一晚吧。

可以说，一班的考生在临考的头一晚算是遭遇滑铁卢了，班主任老田急得昏倒了，被人们七手八脚送进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看，老田还不是第一个，其它县里来的考生并不比他们好多少，事情乱，天气热，年级大的班主任自然扛不住……

陈校长没有来，他认为自己的心脏受不了，早早的就宣布，他不会去高考现场，他的任务已经向下一届高中生转移。这话说的没毛病。

第二天，一大早，街上的早点摊就乱套了，许多家长拥挤着来买早点，原本平衡的早点供应，突然被多出来的这几千人给打破了，有的考生已经进去了，他的母亲拿着刚刚抢到的早点被拦在外面，饿着肚子参加高考，不管怎么说，心情肯定不是最佳的。

二班的情况可以说是这次参加高考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一大早，戢辉亲自去招待所食堂帮忙，给自己的学生准备了可口的早餐。

吃完早餐，戢辉首先亲自检查自己的学生有么有夹带之类的，然后让学生们不管有没有，都去一趟厕所，这简直把所有细节都想到了……

跟着，把孩子的家长们组织起来，拉起了自己亲笔写的一道横幅，“预祝房龄高三二班全体同学顺利高考，金榜题名马到成功！”

他们的招待所距离考场不过300米，戢辉组织同学按照考号排好队，

“大家挺起胸膛，面对你们人生的第一次考验，不要怕不要紧张，你们是我最好的学生！”戢辉大声的喊道，“现在全体都有，立正，齐步走！”

几十个家长立即鞍前马后的为这队考生维持旁边行人的秩序，这样的队伍，在地区高考历史上从来没有，而这样的队伍也震撼了其他学校的老师，提醒了其他学生的家长们。

一盘散沙肯定不如聚沙成团，这个道理很简单，也很好理解。

“这个班主任的做法要推广，要学习，今年高考结束后，要对这次的混乱好好的做个总结，别的部门我们管不了，可我们系统之内的事情必须要统管起来！”

地区教育局领导在现场看到了戢辉的表现，他也询问了这些考生为什么组织的这么好，于是，他立即做了原则性表态。

对大多数考生来说，麻烦还仅仅是开始，等到他们进入到了考场里，他们才发现，今年的考题离他们复习的重点有多远。

首先是语文考试，今年的语文考卷可谓是别出心裁，整个考题与历史息息相关，从一开始就把学生给绕进去了，平时准备的许多复习在这里用不上了。

如果是学文科的考生，结合历史课的复习，应付这样的试卷还能勉强，可理工科考生可就头大了，不仅有大量的文学作品和历史上的文学家、名人放在括弧里填空，还要给他们分类，做题时学生还要留意考题里的多音字用法，这把一些普通话都说不利落的考生给考迷糊了。

可这样的考题难不倒国言和他的小伙伴们，尤其是其中一道题，问为什么在这里把“身败名裂”改成“身废名裂”，其实，那就是指司马迁遭受腐刑的典故，国言随手就是一划拉。还有对比两篇说同一件事的文章，询问差别，这样虚晃表面的幌子，在国言眼里还真是不值得动脑筋。

而今年的作文题目倒是让国言琢磨了一阵，

考题是，要学生写一封给报社反应情况的信，如果仅仅把这作文看成是写信，那肯定就掉坑里了，高考的作文题不可能这么简单。

其实，这是一种特殊的公文，文章需要有记叙文的叙事，反应情况自然离不开事情发生的地点、时间、什么事情、谁在反应情况和当下的结果。可简单的这样反应情况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加上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这就又是一种特殊的议论文了。

想明白了这些，国言就知道该如何写了，以他那世故的心态，一篇议论分寸适当，给报社反应情况的信就一挥而就。

看着墙上的挂钟，离最后交卷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国言又小心的检查了自己的卷子，这可是高考，按照老道的话说，“无需藏拙了，拿出全部实力来。”

上午，语文考试结束了，大多数考生都是苦瓜脸，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年的语文考的竟然是这些，后来，许多过来人一致认为，那一年的语文试卷是历史上最难的，许多考生都栽在语文考试上，甚至都不能及格。

国言他们几个考生一出来就没心没肺的对起答案来了，牛有力还很牛掰的告诉其他同学，那道泥石流的答案该是如何如何……

哥几个对作文似乎都蛮有信心的，这段时间，他们跟着国言混，写了大量的议论文，既然是要给报社写信嘛，那就要准确表述反应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自觉不自觉的写了记叙文和议论文的混合体，至于文采嘛，没人吹牛。

说起来，这群小伙伴的心态还真是不错。

下午就是分学科考试了，学文科的考历史，学理工科的考物理。

这样的安排几乎就是让考生换换脑子，把紧绷的脑袋瓜子松一松。

国言和几个学文科的同学似乎如鱼得水，一个个行云流水般的答题，都觉得这与国言平时跟他们讲的差不多，国言也没觉得这考卷有多难。

事实真是这样吗？那可是不见得，国言这边的几个人是因为国言自己有丰厚的国文底子，有老道从小给他讲的历史典故，他在同学中一转发，那些题目看起来似乎就不难了，可没有国言他们这样氛围的……那就不好说了。

第一天考试下来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那年月里，能够把考题对出答案也不容易，就是学生把考题背下来给自己的老师去做……似乎也做不出来。

二班的这群孩子还算不错，毕竟戢辉在班里没有搞特殊的强化重点复习，戢辉找来的复习的资料是通过关系从省里搞来的，不能不说，复习的比较全面。

回到招待所，戢辉还是把考生的后勤工作搞好，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那些考生的家长也都参加进来，就连县办的张主任夫人也加入了。他们力争让考生们能够吃好、睡好，因为第二天还有一场关键的考试。

第二天，上午是考数学，文科理科是分卷考试，进的考场也不一样。

不能不说，国言在无形中带动同学们学的知识是扎实的，不管是学文科的还是学理科的，他们面对这次的数学考试似乎都不觉得难。

而其他考生就不是这样了，他们看到考卷几乎都倒抽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开始，教师里流行一种押题的教学风气，在临考前，把自己预估的重点放在押题上，如果押对了，这考生就能在考场大杀四方，可要是押错了，那就兵败如山倒了。

国言和牛有力都是报考文科，今年文科的数学卷子让他们感觉似乎太简单了，连个正经的几何题都没有，而理科靠的数学似乎也不难，可要是用押题的方式去应付考试，那怕也是很难押准，毕竟下面的老师可不是出题的专家，相差太远。

这一场考试，一群没心没肺的考生似乎还是很开心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