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考准备（2）

国言的及时提醒，让戢辉顿时明白，他现在的确是处在风口浪尖上。

按说，戢辉已经带出一个班高中毕业了，接下来，他要么继续担任高年级班主任，要么就该在校内的职务做些调整了，比如担任教学小组的组长，或者更进一步，成为教务副主任啥的。

可是，在这所学校里，不是师资力量不够，而是许多人削尖脑袋往这里钻，来的都是教龄十几年二十年的老教师，都是有成绩有后台的。

哪来的这么多教师啊？呵呵，三年，有多少师范毕业的学生啊，回到县里的，分配到县里的，可是不少，教育局也有办法，把这群生骒子毕业生全放到下面去锻炼，可这群年轻人到了下面，能让那些老教师舒服吗？

老教师们在下面耕耘了多年，现在提出升一升自然也不为过，所以，县中现在就是香饽饽，一下子从下面调进来十几个老教师，教师的竞争先展开了。

说起来，戢辉这三年干的还是不错的，全班成绩也过得去的，毕业考试全部一次性通过，就连一班还有一个学生补考才过呢。

如果论起综合成绩，二班为学校可是争得不少荣誉，就国言，在体育上可是全校的尖子，刘跃进老师说了，要是多二个像国言这样的学生，地区学生运动会上，县中就可以拿金牌，拿总分的第一名。

国言点醒了戢辉，戢辉当天晚上就去了丁**家，找到丁东方和他妈妈，简单明了的把国言的那套话说了出来，显而易见，丁东方和他妈妈全都认可了。

跟着，戢辉亲自跑了一趟地区，找到师专的同学，提前在考场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他自己掏腰包，预先定下了高考那几天的房间。

戢辉能有那么多钱？其实也没几个钱，整个二班参加高考的学生不过23名，八人间的大房间，三间就足够了，再为这些孩子的父母订上三四间，能花上几个钱？招待所，大房间，住一晚上不过十几元，预定所花的钱戢辉还拿得出来。

跟着，戢辉又找了在交通局的同学，从交通局预定了一辆公交车，说好了提前一天去县里接他们。同学好说话，连订金都没有收。

戢辉在外面搞后勤方面的准备，国言也没闲着，他在县城里帮牛有力准备，结果，牛有力又带来了几个班上成绩靠后的学生。

说起来，这牛家也是时来运转，他爸爸牛大柱去年升为了机械厂的副厂长，厂工会的活动室就成这群孩子的复习小基地了。

牛有力让国言给他们讲课堂上听不到的东西，国言也不拒绝，在活动室里捭阖纵横，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被他吹了个遍，还结合着语文课文去讲，让那些考文科的学生哪能记不住啊？

文科的可以这样讲，那理科呢？

也没有问题，国言在活动室里，把物理、化学和数学结合起来讲，

比如，他问同学，大家都知道工厂里使用的三相交流电压是380伏，而民用照明的电压却是220伏，说，这民用照明电是一根火线一根零线，是从三相中分出的一相。三相分出一相为什么是220伏而不是380除3呢？

哈哈，平时都看到的现象，被国言如此一问，那些学生还真是大眼瞪小眼了。

“交流电是发电机发出来的，三相电机每一相角度是120?，你们用三角函数算算不就都明白了？所以说了，这里的电压变化不是简单的除法，而是函数……”

有国言这样的胡吹八吹的，那些学生还能记不住公式和其中的道理吗？

全班，跟着国言和牛有力混的有七八个，所以，他这一伙人基本上占了全班的一半，可就是这一半，后来可是给戢辉长脸了。

论起年级，国言是这群学生中最小的，可论起个子来，他又是最高的。所以，这群孩子到一起，不论年纪，都叫国言一声“言哥”，这也是当时电视里流行港剧的结果，许多年轻人学着电视剧里架势，见面动不动就啥哥啥哥的。

牛有力也被一群同学叫成了“力哥”，弄得牛有力浑身直嘚瑟。

这些学生的父母，除了国言和牛有力是工农子弟外，其他几个都是县城里普通干部家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不算有文化，可却是城里人。

城里人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普通干部普通办事员家出来的孩子跟一些大干部家出来的孩子还是不一样的，很少能玩到一起去，除非普通家里的孩子上杆子去巴结，那些出身优越的学生很少有愿意自降身份结交他们。

说话就到了最后三天了，一伙人又凑到了一起，一个叫刘欣的同学开口了，“言哥，最后再给我们弄一下呗，我爸说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是啊是啊，我妈也是这样说的。”另一个孩子也说道。

“行啦行啦！”国言摆摆手，“今天我告诉你们，这两天就不用复习了，放松心情，好好的休息。再紧绷着，脑袋里的那根弦是会断的。”

“不学啦？哈哈……太好了！”几个同学跳起来了。

“大家不要太过放松啊！这应对考试最关键的是心理状态，我们把考试看成是一次过门槛，过去了自然开心高兴，可过不去咋办？难道天就塌吗？”

国言开始忽悠了。

“大家都知道大文豪苏东坡吧？他有一句话虽然是说下棋的，可我觉得用在我们现在的情景也是合适的，对下棋，他说‘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这里说的就是遇事对事要有一颗平常心。”

“嘿嘿，你说的简单，我家里就指望我能考出好成绩，要是考不好，我爸爸肯定揍我！”刘欣有些凄然的说道。

“那是你没有把道理跟你爸爸说透。说透了，你爸爸肯定不会打你。”

“能有什么道理？你说的简单，天是不会塌，可我的天肯定塌了。”

“你看啊，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国言认真的看着刘欣，“假如你没有考上大学，那有没有可能被一些大专接收？这是一个吧？还有，你以高中生的学历到县里的一些机关里去做事不行吗？至少学历比你爸高。另外，你还可以到了年底报名参军，高中学历，到部队可是香饽饽。最后，不是还可以复读嘛，今年不成，难道就没有明年了吗？你数数，有这么多退路，你犯的着一棵树上吊死吗？”

“哈哈……”刘欣还没表态，牛有力却是大笑起来，“我就是这样跟我爸说的，他觉得这样想也对，还特别给了我20块钱，让我到地区去别苦了自己，要说啊，咱们戢老师是真厉害，提前准备了后勤保障。”

牛有力的话很有感染力，本来还有几个同学紧张的，现在也都放松下来。

“今天是我们在这里集合的最后一次，也不用复习什么了，我在李记饭馆定了宵夜，咱们去那边吃上一碗臊子面，明天就准备行李，大概中午咱们就出发了，等到了地区，咱们一定要好好的睡觉，醒来后，再到地区的界面上逛逛，那里可是有很炫的游戏机厅的，我请大家去玩游戏……”

好嘛！国言这就大包大揽的把跟着自己的哥几个给安排了。

当天晚上，十个年轻人在李有田家的饭馆里宵夜，盛夏，也没坐在屋子里，在李有田家的后院，架上了一个大圆桌，李有田看着这些年轻的学子很是开心，给大家弄的是炒田螺、炸泥鳅、凉拌西红柿、凉拌黄瓜，最后还有一大盘猪头肉。

孩子们不能喝酒，可是喝汽水没问题啊，一大箱汽水被这群年轻人喝光了，最后，每人还吃了一大碗臊子面。

饭钱李有田不收，可国言坚持要给，最后李有田收国言20元。

许多年后，这群同学碰到一起，回忆起来，都说那一顿是他们人生里吃的最畅快最开心的宴席，如果那也叫宴席的话。

二班，在戢辉的安排下提前一天集体出发，平平安安的到了地区，住进了预先定好的农机局招待所，可以说，一切井井有条。

在几天前，戢辉一个个的到各同学家去，把情况说明了，每家缴纳15元的预付费用，想跟着去的家长也要预先报名，方便提前在地区订房。

戢辉开始还担心有些家里不愿意，不过对这点，国言也预先告诉戢老师了，不愿意的随便啊，人家自己能安排，那是好事。

可没想到，全班23个学生有22个都同意了，只有丁东方家里没有同意，因为丁**已经找了地区里的同事给自己儿子安排了一切，丁东方提前半个月就去了地区了。不过事后，丁**对戢辉的组织能力和预见能力高看了好几眼，二年后，将戢辉从县中调到县办当副主任，戢辉后来走上仕途，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戢辉的这个安排真是为二班顺利参加高考做出了重大贡献，反观一班就乱套了，直到临开考的前一天，还有学生没有到达地区。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那些家长们没有预先做准备吗？

从81年开始，社会青年参加考试的人就不多了，应届高中生逐步增多起来。

而房龄县所在地区考生人数变化与大城市却是不一样的。首先，这里没有那么多社会青年申请参加高考，恢复时期也没有，所以，最早恢复高考的那两年，地区只有一个考场就够用了。

可随着下面各县的教育发展，最主要是60年代生育高峰出生的孩子，现在都到了参加高考的适龄学生，各个县都有了高中，这今年的高考学生人数比去年多了好几倍，主要是下面各县自办的高中今年都有毕业生参加高考了。。

一开始地区教育局疏忽了，等报名数据出来才发现报考人数比原来多多了，于是，教育局在地区高中和职高安排了二个考场，从教育局角度看，没有问题。

可从社会角度看，这里面就有问题了，来的学生要吃要住要行，还有他们的家长，有的家庭来的还不是一个家长，这无形中又把人数增加了一倍有余。

突然增加的人员到地区后，对社会上的服务行业肯定是有冲击的。

地区有多大呢？当时的地区所在地不过是有二万多人的镇子，那时候，许多地区所在地都不大，镇上有三横两竖几条街，除了地区招待所比较高级外，连个像样的宾馆都没有，就是上规模的旅社也只有那么两家。

突然增多的人流首先在通往地区的长途汽车上就显现出来，八十年代的长途公汽可不像后世那样宽敞高速，当时都是用“老解放”卡车改装的，如果有二百公里距离，那种车要跑上足足一个白天。

谁能想到，大夏天的，突然长途车票就紧张了呢？一班就有一个学生，手里拿着车票，却是没赶上班车，急得在那里哇哇大哭。

如果是在后世，随便找个私家车就过去了，房龄距地区不过120公里，还不是一溜烟的事情？可在那年代，别说私家车了，就是公家也没几辆车啊。

还是刘跃进脑子活泛，让那个学生反向坐班车去了邻县，从那里再坐火车赶到地区，虽然几乎折腾了一个通宵，可毕竟赶上了考试，至于考的如何……

到了地区就万事大吉了吗？也不是，一班许多学生家长找不到合适的旅社，要么距离考场太远，要么就是没床位了，能投亲靠友的毕竟是少数。

到后来，肯花钱去住旅社也不行了，不光是一班如此啊，下面七个县的学子都来了啊，让一个小小的地区小镇如何接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