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战坪头羌寨

从伏泉山上下来，红西方军多路向西攻击前进。

三营捞到了给纵队充当前卫的机会。

脚下的这座山是一座耸入云天的雪山，向导说叫九鼎山，山顶上的积雪终年化不尽。

“哪是什么寨？”

吴焜指着北边十多里开外的一个寨子问。

向导是个二十来岁的汉族青年“那是坪头羌寨。”

马蹄声起，平江骑着一匹川马儿，踢踢踏踏来了，三营的老战士们纷纷惊喜的给他打招呼，东东和马云和小老虎们迎了上去，把他连拉带拽的接下马，搂抱着亲热。

“焜叔。”小青年的身胚比吴焜大些了，脸上有了些青春的豆豆。

看着当年自己的小跟屁虫，穿着整齐的红军军装，公文挎包、盒子枪两边披挂，一把系着红布的大刀背后插，袖子高挽，手还被马云搿着不撒开，忍不住从心里发出微笑。

“你怎么来了？”

“熊司令派我来给你送命令。要你们择机拿下前面的坪头羌寨，情报说里面存有很多粮食，纵队可以补给一下。”

“行，那你回去吧！”

“不急，纵队主力明天上午要到这里，熊司令说若你能拿下这个寨子，我就在这等。如你拿不下，我就回去报告。焜叔，你拿得下么？”

唐元明宠溺地摸着平江的头“为了你能回来住一晚，你焜叔怎么也会把寨子拿下。”

平江笑了，白白的牙齿在太阳下闪光“特务连捉到了敌人的一个上校参谋，他交代说坪头羌寨里，只有一个营的敌人，是孙震28军的兵。”

吴焜含笑：“嗯，好！和马云他们玩去吧！”

转身望向唐元明和黑熊：“休息一会？”

见唐元明无异议，黑熊转身给鲜春发令。

“命令连长副连长，来这里开会。”吴焜指着面对坪头羌寨，一个绿草茵茵的小山包。

他和唐元明拿起望远镜，开始仔细观察坪头羌寨，陆续前来的各连连长、副连长，也认真观察起来。

这个坪头羌寨位置在成都和阿坝州之间，属川西高原上的河谷地，数十家羌族房屋，零零星星的镶嵌在山坡上，栈道互相连接。

向导在旁给干部们介绍：这坪头羌寨的房屋是沿袭了羌族传统建筑风格，“依山居止”靠山而建，村内到处是流水潺潺。

三营诸将看这羌寨，在破败中显出古老，寨外的田园，风光旖旎，美不胜收。

燕明赞叹：“这地方有山、有水、有地，房子是石头砌的，几百年不用修，好安逸呀，如果没有反动派，我都想把家安在这里了。”

吴焜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姿势不变，嘴里叫道：“伍泽甫。”

“到！”因伍泽甫原来当过三营四连长，三营的特务排、警卫通讯排干部的级别，习惯上比连队高一级，这开正副连长会，两个排的正副排长都会参加。

“带几个人，摸情况。”

“是！”

不用提要求，伍泽甫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这是深度默契！

吴焜看完，到一边坐下，不做声。

黑熊告诫：“大家可要把地形看好，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晚上行动，可别到时攻不上去，摆理由说没想到？没料到？咹！”

大家互相指指点点的看完，就连东东也装着认真的观察后，吴焜、黑熊又提醒大家注意几个重点、特殊位置的地形特点。

最后，吴焜对干部们布置：“鼎罐，你们早点搞晚饭吃，把不好保存的东西吃掉，这高原上累的，肚里没食可真不行。天黑后出发，特务排在前。各连留一个班给鼎罐，照看辎重。”

天黑后，队伍无声潜行。

接近坪头羌寨时，大路边，乱石和杂树相间中，闪出伍泽甫，招手让大家进去。吴焜和唐元明带数人进到里面，瞟见乱石后有一具敌兵尸体，衣服被扒了，身上有刀伤——肯定是逼供来着。

吴焜和黑熊无动于衷，只当没看见，杜国军副教导员选择性的失明。

唐元明皱眉，欲言又止。心中暗道：这伍泽甫，自从络腮胡闵学文牺牲后，性情大变，变得心狠手黑，见到敌人就眼红，很少上交俘虏，看来要好好跟他谈一下了。

伍泽甫介绍掌握的敌情：

坪头羌寨，在川西绵绵群山的一个河谷山坡上。

山坡上，乱石重叠，悬崖陡峭，沟壑纵横。由于地势高，地形复杂，自然造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川军这个营，驻在这里有一个多月了，他们从山脚到山坡上的寨子后，用随处可取的石块，筑了层层的坚固工事，每道工事前，挖有一丈多深的陡壕。陡壕外是一道严密的竹木桩，竹木桩外又是一道六、七尺高的木栅栏，晚上，栅栏上还挂上了取了保险丝的手榴弹，地上布满了三角形的铁钉。

通往寨子的路口上，地堡成群，前面堆满了树木，防守更严。

后山的山顶上驻有一个排。

敌人的五挺轻机枪，布置在几个要点和羌人的高房上。

川军们多次被红军在战场上教育，学会了谨慎。工事里昼夜有人值班，巡逻队24小时巡逻。

寨子里有数万斤粮食，弹药也不少，还有一个包扎所类型的小医院。

这个营的川军士兵们，以为坪头羌寨成了他们的钢铁防线，固若金汤，不管红军投入多少重兵，也休想啃动一口。因此，敌人的防守有些松懈。

杜国军追问：“敌人纪律如何，跟羌族兄弟们关系怎么样？”

伍泽甫那里会问这些，顿时张口结舌。两个教导员锐利的目光象两把刀子，刺得他手足无措。黑熊的眼神带着埋怨，张嘴准备护犊子，不料，护犊子的惯犯吴焜先开了腔，对伍泽甫说：“这很重要，嗯，记住了！”

见伍泽甫心服口服的表情，大家都闭了嘴。

还是向导补充：这些川军们，上了高原如上天堂，抢劫、欺骗羌民、藏民，骗他们的牛羊吃，当家常便饭。一斤盐，一尺布，就可以换到一只牦牛吃。一个馍馍，可以跟一个羌族姑娘睡一整晚。坑蒙拐骗、**烧杀，无所不为。

“王茂云副连长、周蛮子。”正式场合，吴焜对老班长叫名字，对周蛮子可不客气，这不客气，也让被叫人喜欢。

“到！”

“带个排，把后山顶的那个排摸掉，摸不掉，就赶走吧。敌人有地形优势，可别弄成大伤亡。全营等你们发动，带个号兵，成功后，以进入阵地号为信号。”

“是！”两人跑着走了。

大约坐了半个小时，估摸着王茂云的队伍摸上了半山腰，吴焜命令“伍毛，你带何长牯班，先摸上去，想法控制机枪，七连跟进。”

熊必照和妻子熊肖氏乘坐的木船，停靠在汉口码头过夜。按船上的惯例，停靠在大码头的这一晚，船上不开火，由乘客自便。

枯坐在船上好几天，小俩口快乐的在汉口码头上游逛。汉口码头远不及大上海的繁华，可说四川乡音者多了，让熊必照倍感亲切。

晚饭，俩人选择在码头上吃“冒儿筒饭”，饭点时人多，熊必照让熊肖氏在旁边补碗摊旁，占了个座，自己去端了两碗饭回来。

“照哥，你看，那里有你的名字。”熊肖氏指着补碗摊。

双手端着碗的熊必照，顺着熊肖氏的手指看过去，见补碗摊可移动桌子上方木架子上，挂着一个小相片框，里面没照片，用纸写着四个字“寻熊必照”。年长时久，字迹褪色。

熊必照纳闷：怎是我的名字？不可能吧？

他把饭碗递给妻子，俩人坐下来开吃，吃了几口，扭头又看了一番，终忍不住：“你坐着别动，我去问问。”

吃着饭，凑到补碗摊前。

片刻后，他激动地招手叫过熊肖氏：“是焜弟，是焜弟在找我，他在万县当军官了。”

……

听说四川仍在打仗，打得一塌糊涂，军队到处乱调，熊必照不知能否找到表弟，仍给他留了一个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