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舰队风云

**密电：“日军准备进犯海洲。”南日岛上一片备战气氛，磨拳擦掌，准备与日寇决一死战。

佟菊到蔡永臻住处，刚到窗口，只见吴青荷拿盆子，蔡永臻脱下上衣，拿给她洗。小海螺在大厅玩小皮球，青荷房内出来，见了佟菊，嫣然一笑：“阿菊姐，找蔡大哥呀？”佟菊点点头，见青荷满面春风，拉起小海螺走了出去。她穿得很得体，又加上她本来身段就非常婀娜，稍微修饰一下，更是像朵含苞欲放的梨花。

佟菊自嘲说：“我不爱做家务、带小孩，是不是没有女人味？”蔡永臻笑说：“你是领导嘛！”佟菊的眼神有些忧郁：“永臻同志，在你们男同志的眼里，女人担任了领导职务，就被剥夺了作为女人的权益？我真羡幕青荷，能作为一个普通女人，该多好呀！”

蔡永臻认真地说：“佟菊同志，你越来越像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权威理论家了！”佟菊摇摇头：“我不想当什么领导，什么理论家，我只想当一个平凡的女人。走吧，黄**要你去开会。”她像个调皮的小妹妹一样，拉着他的手，并肩与他跑了出去。

黄国勋主持会议，传达**指示，说：“大敌当前，要推动国民党当局一起抗日，联合友军中有正义感的爱国将领，共同抵抗日寇入侵。林明涛在连江会战中坚决抵抗日寇，我们要去谈判，共同行动，我决定亲自去。”

蔡永臻说：“我通知城工部联系。”

佟菊说：“太危险了！蔡家与林家有交情，让蔡永臻先去试一下。”

枫江桥古码头，林珊和古梦寒在石板路上边走边谈。前边就是鱼摊市场，古梦寒央求她一起上船去见林明涛。林珊想与蔡永臻商议，便来码头，隐约觉得后面有个尾巴。两人顺便在旁边一家鱼丸小吃店坐下，要了两碗鱼丸，慢慢吃了起来。林珊边吃边问小伙计：“喂，小伙计，这码头有到海洲的船吗？”小伙子说：“有呀。”林珊说：“包一条。”林珊取出两块钱说：“小伙计，帮我去找一条船。”小伙计很高兴，卖一天鱼丸也挣不到两块钱，便匆匆小跑下码头，不一会儿，请来一个船家。

正讨价还价船费时，3个戴墨眼镜的汉子走进来，一把抓住船家，大喝：“干什么的？”船家说：“我是撑船的。”古梦寒大怒：“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汉子说：“军统站的，抓你这**。”

古梦寒叭地打了他一巴掌：“狗特务，敢跟踪我，叫你们站长来！”鲍斯接到报告，说林珊和一个同伙在老码头与南日岛游击队接头，当场抓获，十分高兴，赶了过来，见是古梦寒，吃了一惊，“叭叭”地打了那小头目两个耳光：“瞎了你们的狗眼，古县长的女儿都不认识。”转身对吴梦寒说：“对不起，古小姐、林小姐……”几个人一溜烟跑走了。

林珊哈哈大笑，古梦寒气得脸色煞白：“真扫兴，今天不去了。”林珊说：“找我哥，叫他快艇搞一艘，坐快艇去。我们到鱼摊上大石斑鱼买两条回去吃。”两人来到鱼摊上，蔡永臻赤着胳膊在卖鱼，见了林珊，他招呼说：“小姐，买鱼吗？刚上来的石斑鱼。”林珊站住说：“给我挑两条大的。”她早己把字条夹在钞票中，提了两条大石斑鱼回去。当天晚上，按约定，林珊在江边见到了划船过来的蔡永臻。蔡永臻告诉她黄**要上船见她二哥，请她安排，林珊说了今天特务跟踪的事。

蔡永臻哈哈大笑，又十分佩服她的机敏。两人坐在江堤上，夜里枫江川流不息。天上的寒星熠熠闪光，偶尔有流星划破夜空。凉风略带着初冬的寒意。蔡永臻想起小时候他带着阿珊到海滩上捡贝壳，堆泥人。但到她上省城念师范后，他也结了婚。两人很少见面，从省城回来，蔡永臻按上级的指示与她秘密接头，才大吃一惊。家庭已成滨州首富的林家三小姐，竟是在省城坐过牢的我地下党干部。随着工作的展开，城工部的卓越功绩，越发显现出来。游击队的每一次重大行动都离不开城工部的紧密配合，而她们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是多么可亲可敬的战友呵！

蔡永臻深沉地说：“阿珊，真想不到，那一次与你接头，我有多么激动。小时候，我们一起到海滩上逐浪，捉螃蟹……哪会想到今天成为并肩战斗的亲密战友。”

夜色中，一条帆船悄悄地驶入海洲。船上，金大胡子亲自掌舵。他们从马尾出发，船上装载武器、电台、罗盘等物资。

贾仲年带金胡子去榕城见了木川大佐，得到了木川嘉奖。金大胡闯荡江湖20年，从来没像这次这样享受过。省城的烟花巷脂香酥软，使他乐不思蜀，但没几天就被木川赶回了海洲。他本身就是个船工，当了10年海匪，是海洲的一张活地图，他与木川商定，日舰进入海洲，他驾帆船前面导航。为了使林明涛不能炮击，他与贾仲年、石寿山策划，伺机绑架他的家人，押在帆船上。

木川并指示：“利用滨海舰队扩招海军陆战队，派人混进舰上，刺杀林明涛，炸毁舰船。”贾仲年把林明睿一起带到了省城，让他玩得痛快。林明睿觉得，跟贾仲年虽然有风险，但每一次都化险为夷，钱来得容易。到了省城，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花花世界，只要活得快活，管他汉奸不汉奸。贾仲年那么精明的人，他敢上这道，他怕什么呢？贾仲年没指令他去刺杀林明涛，只是说把两个弟兄一起带上舰船就行了。

林明睿回到了家，买了一大袋礼品。一辈子精明的九叔公，想不到他儿子会当汉奸。见他穿得人模人样，头发油光滑亮，提着大包小袋回来，喜得眉开眼笑。他一直妒忌林明瀚三兄妹，做梦也想把那枚翡翠红豆夺到手。他是族长，但林氏的镇宗之宝不在他手上，使他觉得脸上无光；林明瀚三兄妹的富贵威望，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回儿子跟省城的大客商做生意，又上了省城，连他自己也没走得那么远。哼，出水才看两腿泥！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他舒心地笑了。

林明睿对父亲说：“爹，我要到舰上去当水手。”九叔公吃了一惊：“现在就要与皇冠体育直播：人开战，那不是去送死吗？”林明睿说：“明涛当了那么大的官，他都不怕，咱怕什么呢？不去拚，哪有官做呢？”四叔会傻了眼：“儿子出外几个月，变了，变得这么知理，变得连老爸都认不出来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崽子套不住狼。林明瀚兄弟不也是险中拼出来的么？第二天，九叔公带上儿子和林明睿外面认识的两个朋友，到了县里招兵站。没费多大周折，进了滨海舰队海军陆战队，又听说他是林明涛的堂弟，3人便被安排上了舰船。林明涛见是堂兄弟，知他不会吃苦，也就留在舰上当勤务。这是一颗定时炸弹，险些坏了大事。

海洲碧波涟漪，水天一色。林珊、古梦寒两人站在缉私艇上，眺望海洲景色。古梦寒要去海上找林明涛，向缉私队借船。邝七受宠若惊，亲自上街备了一份果品，命令刘雷驾船护送。昨夜林珊跟蔡永臻商定，黄**在海洲边船上等，由刘雷开快艇去接。

前面，一条帆船上。蔡永臻用白手巾向快艇招手，快艇放慢速度驶近帆船。两人跳上快艇，林珊介绍：“这是我大哥的两位明友，也要去拜访二哥。”又对黄国勋说：“这是我二哥女朋友古梦寒，我的老同学。”黄国勋和她握手：“古小姐您好！我姓黄，明瀚的朋友。”

古梦寒疑惑不定：“您好！”她心里琢磨，两人气宇轩昂，不像商人又不像吏员，是什么人呢？但林珊认识的，不可能是坏人。

快艇继续向东飞驶，前面是秀屿港，滨海舰队就停泊在这里。孙中山先生在他的建国方略中，提到的南滨三大良港之一秀屿港，它的海上战略地位可想而知！一艘小型巡逻艇截住他们，禁止靠近，林珊说明来意，他们登上巡逻艇，向主舰驶去。

他们登上主舰。林明涛十分高兴，特别是见到蔡永臻，两人多年不见，拥抱在一起。蔡永臻大他一岁，明涛称他哥：“听说大哥在南日岛拉起一支队伍，我正想去看，你这就来了。”蔡永臻介绍：“这就是我们当家的黄**。”

林明涛与黄国勋握手：“您好！黄**，您们这一次截击了一艘皇冠体育直播：万吨级大货轮，迫使日轮绕道台湾外海，不敢小看我海洲军民，真是大快人心。”他看了一下身后，低声说：“里面坐吧！晏专员已等候多时了。”

黄国勋也是第一次登上战舰，这艘马尾造船厂制造的舰船，在当时国内造船技术中堪称一流。黄国勋也没料到，5年后，他亲自策反鼓山号起义，吓得蒋介石提前从宁波镇海港乘船逃去台湾。之后，己是皇冠体育投注：人民解放军海军少将的林明涛，驾驶鼓山号，参加了解放东山岛的战役。

舰长室里，晏仕杰和鲍斯，见黄国勋一行进来，两人慌忙起身，黄国勋与晏仕杰握手，笑说：“老伙计，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追捕我十几年，想不到今日在这儿见面！”晏仕杰很尴尬：“老黄，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啊！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黄国勋冷笑：“你效命的是大**者蒋介石，而我所为之奋斗的则是四万万人民！从二七年“四?一二”大屠杀开始，你们杀害了多少**人！但是人民拥护我们，我们还是坚持过来了！”

鲍斯说：“黄**，现在是国共合作，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晏仕杰说：“是呀！老黄，我姐可好？”黄国勋沉痛地说：“那一回天瑎山工农红军创建，你们围剿，突围时她负伤，在一个寡妇家里，被民团发现，给烧死了。”

晏仕杰大惊：“我姐己死了？”他瞪大眼腈，一下子抓住黄国勋的衣襟：“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你还我姐……”两行泪水从晏仕杰脸上流下，他大恸：“姐呀，你好命苦呀！我怎么去跟妈交代呀！是你带上我去考黄埔投军校。”

黄国勋怒喝：“你假惺惺哭什么？你亲自带兵，包围了红军，杀死了几十个红军战士，杀死了你的姐姐！她临死前，还背个孩子，至今不知下落！”黄国勋说着也泪下。晏仕杰诧异：“我姐还留下一个孩子？”黄国勋说：“到现在也有18岁了，也是你外甥，我正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晏仕杰说：“找到了一定告诉我，带去见我妈，那是我姐留下的唯一亲骨肉呀！”林明涛说：“分别这么多年了，今日能坐在这儿共商抗日大计，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团结一致，抵御外侮。来，大家过来看一下目前敌我态势。”

晏仕杰注视着这位他的老对手，宽阔的额门，嘴唇紧闭，脸庞黝黑，闪射出一道灼人的光芒。这位**南滨**的重量级人物，今日单刀赴会，确有他非凡胆略和气魄。而他自己，在国军的舰船上，却布置了几十员警卫。相比之下，自己是多么懦弱胆小呵！不过这些年来，正是他小心谨慎，才逢凶化吉。他的许多同行，早己鞠躬尽瘁，只有他，还在掌控南滨庞大的军统组织。他深知，在这杯光酒影的后面，双方都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黄国勋打量着这位自巳曾经用性命救下的老搭挡，一次两人下棋，晏仕杰笑说：“老黄，你这次以命相救，我不知何以为报？这样吧，你我国共两党，以后要是战场对阵，我退避三舍！”那时，黄国勋己和晏芝瑜结婚，“四?一二”事件后，国民党在北伐军中清共，晏仕杰密告姐姐，黄国勋得以逃脱。

晏仕杰自称儒将，认为与黄国勋当年战场上的救命之恩扯平了。所以，在**王云俠、黄国勋领导的天瑎山工农红军起义时，他动用了三面埋伏之计，以一劲旅主攻一路，故意放出几个山口不堵，却暗中埋伏。起义的红军突围时遭到伏击，损失惨重，晏芝瑜就是在那次突围中失散时牺牲的。

黄国勋知他熟读兵法，用兵诡诈，也就以假乱真，声东击西，使晏仕杰疲于奔命，应接不暇。滨洲峰火四起，被楚汉儒训责，常叹北伐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与**的游击队、地下组织城工部交手，却屡屡失手。

一行人走进舰长室。壁上挂着滨海疆图，林明涛脱下外衣，走到地图前，说：“有人说，**滨州游击队截劫了一艘皇冠体育直播：货轮，致使日军进犯海洲。但我不这么认为，海洲是**咽喉要道，皇冠体育直播：船可以绕道台湾走外海航线，而榕城至鹭岛的航线是不可能绕外线的。所以，占领滨州，控制海洲，确保台海航线的安全，是日军下一步的战略行动。海洲一战，指日可待。”

黄国勋说：“林舰长分析透彻，我们十分赞同。”

林明涛说：“八路军、新四军士气高昂，所向披靡，我多有所闻。你们的游击队，更是藏龙卧虎，神出鬼没，我正想找你们共商抵御之事。不知黄**有何高见？”黄国勋说：“海洲有两个门户，南为南日岛，北是琅港，日军要进入海洲，必先攻占此两处。而琅港北接滨州平原，无山川可守，若占领琅港，便可长驱直入。滨州失守，滨海舰队失去内陆依托，便成孤旅，危矣！”林明涛十分感叹：“黄**真是高瞻远瞩，琅港守卫战，谁可担当？”蔡永臻说：“滨海舰队如能截住日舰，我滨州游击支队便可守住琅港，伏击日军登陆艇，叫它有来无回。”林明涛大喜：“有你们守护琅港，我便放心了。”

这时，林明睿端一盘果品进来，林珊诧异：“堂哥，你什么时候也上舰了？”林明睿得意地说：“我参加了陆战队，你哥照顾我做内勤。”他转身出去。林珊说：“他过去跟一些人鬼混，哥，你得小心点。”林明涛说：“这是舰上，不是扯皮的地方，你放心。”

古梦寒想不到，这两个客人竟是**滨州游击队的首领。而他们竟敢只身登上国军的舰艇上，其胆魄真是气冲霄汉！她佩服**人赴汤蹈火的精神。虽然，他们的来临，冲淡了她与明涛缠绵的气氛，但他们之间的谈话，却事关滨州安危，涉及舰队存亡。相比之下，自己的儿女私情，是何等渺小呵！

滨海舰队总指挥高云倚是楚汉儒连襟关系，在永安养病未回，楚汉儒命令林明涛代理，全权指挥。国民党军以永安为中心构筑防御，沿海1000多公里海岸线只能靠各地保安队、义勇军防守。林明涛知道国军害怕日军如虎，一触即溃；只有**的武装，才是日寇劲敌。林明涛要联合**滨州游击队守卫琅港，楚汉儒授意：“见机行事，上报以义军称呼，免得闲话。”

正要派人去谈判时，想不到蔡永臻、黄国勋找上门来了。林明涛在舰上宴请黄国勋一行人，并答应支持一些枪械弹药给游击队，对外号称义勇军，适时开赴琅港。

晏仕杰只得同意林明涛的意见。但他深知，今日的滨州**武装，可不是当年在天瑎山刚创建时的规模。星星之火，已成燎原，**在抗日战爭中越打越勇，将来更难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