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主动请缨

山虎赶着马车进入县城，首先进入县医院，把杨玉珍部长等伤员交给医护人员进行抢救，然后飞奔县委县政府，向县委**兼县长徐振华报告遭到土匪夜袭的情况。

徐振华是杨玉珍的丈夫，也是随军南下的干部。他听取了山虎的情况汇报，大吃一惊，立即打电话向军分区副司令员兼独立团团长陈军勇报告。

陈军勇立即率队赶往八区梁家冲。徐振华同往，山虎说:

"杨部长是你爱人，伤势严重，你应该到医院去看看呀!"

"这不是你这当连长的人该对我说的话呀。"徐振华郑重地说。"我和杨玉珍既是夫妻，也是战友。现在，好比是在战场上，战友负伤下战场，我能离开战场吗?不能!再说，他由医护人员抢救，我完全放心。现在最让我揪心的是对敌情还不甚了解，必须到最前线去。"

说罢，走出办公室，去找陈军勇。

徐振华的这番心声表白和果决行动，令山虎十分感动，肃然起敬。但是，山虎此刻的心情，却牵挂着杨玉珍的安危。目送徐振华远去之后，他又回到了医院。

在急救室，山虎向医生询问杨玉珍的情况。

医生没有回答，把他领进一间房里。

只见杨玉珍部长安祥地躺在这间房里的手术台上，身上覆盖着洁白的布单。这时候，医生才告诉他，医护人员把杨玉珍抬进来进行急救时，杨玉珍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停止了呼吸、心跳，测不到血压、心率，连体温也测不到了。经检查，她胸部、身部的枪伤多达六处，其中的一伤处在心脏部位，说明她受伤之后不久就牺牲了。

山虎听了，泪水刷地夺眶而出，"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当地民间有守灵的习俗，就是逝者的亲人守护在逝者身边，寄托对逝者的哀思悼念。在山虎的心目中，杨玉珍不是亲人而胜似亲人，是他革命队伍中崇敬的人。因此，他哪里也没去，就在那间房里为杨玉珍部长守灵。

山虎为杨玉珍守灵守了一天一夜。这时，徐振华和陈军勇从梁家冲归来，召开军事会议，通知山虎参加。

山虎奉命与会。

会议结束之后，山虎回到连队，迎面遇到了排长江小龙。

这江小龙，虽说是排长，连长的下属，归连长领导，但是在山虎的心目中，江小龙则是他的救命恩人。

是啊，江小龙和他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江湖郎中，行侠仗义，为人治病。当年，山虎从国民党军营逃出遭追捕，受伤跌落悬崖。江小龙和他父亲上山采药发现了他，把他抬回家中进行治疗，抢救了他的生命，为他治好了伤。他康复以后，江小龙又与他结伴，一起投奔了解放军。所以说，山虎对江小龙有着特殊的感情，就像亲兄弟一样，同呼吸，共命运，亲密无间。

山虎在离开连队前曾召集连里干部研究他不在连队后的工作，并说明他请假回梁家冲探亲的原因。当时，江小龙说:

"连队的工作，你尽管放心，在你探亲的日子里，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不过，我有个要求，你无论如何得答应。"

"什么要求?"山虎问。

"就是请你把妻子王春桃带到连队来，让大家看一看。"江小龙说。

"行!"山虎微笑着爽快答应。

如今，山虎孤身一人回到连队，江小龙问:

"嫂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唉!别提啦。"山虎唉声叹气地回答。

"怎么，嫂子不愿意跟你一起来?"江小龙又问。

"不是她不愿意跟我来，而是我根本没有见到她的人影。"山虎说。接着，他把回到家住的山洞后没有见到他爹和王春桃，到贺家喜家去询问而见其家人去屋毁的情况向江小龙细述了一遍。

江小龙听了，说:

"贺家喜家里没人了，你可以向村里其他人打听，总会有人知道你家里人的下落呀!"

"没有机会打听啦，"山虎说。"我找我爹和春桃没找到，就躺在家里的床上休息，等候我爹和春桃归来。但是，我等来的不是他们公媳俩，而是一场大祸。"

"什么大祸?"江小龙急忙问。

"八区人民政府遭到土匪袭击，梁家冲粮仓被劫，县委宣传部部长杨玉珍和十几名区政府工作人员及区中队的干部战士被土匪夺去了生命。我要送伤员到县医院，向县领导报告案情，哪里还会有心思向村里其他人打听我爹和王春桃的下落。"山虎说。

"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土匪干的，你知道吗?"江小龙关切地问。

"当然知道。"山虎说。"就是以梁耀宗为首的那些国民党军队的残兵败将，在河伏山的战斗中侥幸逃脱，上山为匪，继续以人民为敌。"

"那我们就要坚决把他们消灭!"江小龙慷慨激昂地说。

"当然。"山虎说。"我们独立团当前要执行的任务，就是要剿灭以梁耀宗为首的这股土匪。"

"真的吗?"江小龙问。

"当然是真的。"山虎说。"县里召开军事会议，我是因为对八区政府遭受土匪袭击的情况比较了解，而被指定参加的。咱们团长参加了会议，会议决定由我们团执行剿灭这股土匪的任务。我觉得，我们团执行这项任务，有着特殊的意义。"

"不就是打仗消灭敌人嘛，有什么特殊意义?"江小龙不解。

"联系我的思想来说吧。"山虎说。"原先我在想，咱们解放军的任务，就是消灭国民党反动派军队，为人民打江山，让人民坐江山。所以我觉得，各级人民**政权建立以后，就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八区人民**政府遭受土匪袭击而给我们的同志造成伤亡这件事，使我痛切地感受到，为人民打江山要付出流血牺牲的代价，为人民守江山同样要付出流血牺牲的代价。我们是皇冠体育投注：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员，不怕流血牺牲为人民打江山，也要随时准备流血牺牲为人民守江山。"

"听你这么说，仔细想一想，我也有这种感觉。"江小龙说。

"我还有个感觉。"山虎说。"参加县里的军事会议之后，我感觉新的人民**政权建立以后所面临的对敌斗争的形势很严峻很复杂，有大大小小的土匪武装，有国民党潜伏下来的特务，还有反动势力的各种人物，他们的罪恶目的，都是对人民**政权进行破坏，妄图卷土重来，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其中，以梁耀宗为首的这股土匪的命运对他们的影响最大，梁耀宗得手，他们就会跟着起舞闹事;梁耀宗覆灭，他们便会土崩瓦解。所以说，剿灭以梁耀宗为首的这股土匪武装，是当前对敌斗争的关键环节。"

"剿灭以梁耀宗为首的这股土匪，咱们团长是怎么说的?"江小龙问。

"团长的态度是鲜明，很坚决。"山虎说。"他在县里的军事会议上说，我们独立团要宜将剩勇追穷寇，进山剿匪，坚决彻底地把以梁耀宗为首的这股土匪消灭。"

"好极了!"江小龙高兴地说。"宜将剩勇追穷寇，这是我们团的光荣传统。渡江战役的时候，我们打过长江追击败逃的敌军，那真叫痛快。如今对付以梁耀宗为首的土匪，我们更要发扬这种作风，他们逃到哪里，我们就追到哪里，坚决把他们消灭干净。"

"我认为，团长说的是要发扬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并不是说要在剿灭这股土匪的战斗中采取穷追猛打的战术。"山虎说。

"为什么不能穷追猛打?"江小龙问。

"因为情况发生了变化。"山虎说。"你想想呀，咱们在渡江战役中穷追猛打败逃的敌军，那是明的，敌军是明跑，我们是明追，明对明，无所顾忌。而进山剿灭这股土匪，我们追击在明处，土匪躲藏在暗处，我们很容易遭遇不测，所以不宜穷追猛打。"

"依你之见，该怎么办?"江小龙问。

"我觉得这股土匪像一窝老鼠。"山虎说。"他们平时像老鼠一样躲藏在洞里，一有机会便出洞偷袭，遇到危险便会钻进洞里隐蔽。要捉到老鼠，先要找到老鼠窝。对付这股土匪，就要找到他们的窝，查明他们的情况，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掌握他们的动向，然后采取具体的措施，将他们歼灭。"

"我明白了，你是说先要对这股土匪武装进行侦察。"江小龙说。

"是呀!"山虎说。"咱们团长指挥战斗的经验非常丰富，我们想到的问题，他肯定早就想到了，想好了，只是不知道他会派什么人去执行侦察任务。"

"那还用说，肯定是派侦察连的人呗。"江小龙说。

"我倒是觉得，由咱俩去执行侦察任务最合适。"山虎说。"第一，咱俩都是本地人，对本地的情况比较了解。第二，你当过江湖郎中，我在山上打过猎，化装侦察很方便，讲的又是本地话，不易被人怀疑。"

"对，你说的非常对。"江小龙兴致勃勃地说。"干脆这么办，咱们去找团长，要求执行侦察任务。"

"对，我也正有此意。"山虎说。"不过，团长是怎么考虑的，咱们不知道。咱们见了团长，先问问他是怎么考虑的，然后咱们再提请求。"

"按你说的办。"江小龙说。"不过，我猜测，团长可能正在考虑究竟派什么人去执行侦察任务。"

"我也这么猜测。"山虎说。"见了团长听他说，看咱俩的猜测对不对，猜得准不准。"

"好。"江小龙十分赞同。

二人商量妥当，就一起去找陈军勇了。

见到陈军勇，山虎首先开言道:

"县里的军事会议决定，由我们团去剿灭以梁耀宗为首的土匪。我们想知道，打好这一仗，首长是怎么考虑的。"

"这次的战斗任务比较特殊。"陈军勇说。"特殊就特殊在我们是在明处，土匪是在暗处，大部队贸然进山剿匪，不仅很难奏效，而且容易造成损失。所以我考虑，首先要对这股土匪进行侦察，详细掌握他们的情况，然后决定具体的作战方案加以实施，才能取得理想的战果。"

"谁去执行侦察任务，决定了吗?"山虎和江小龙齐声问。

"还没有。"陈军勇说。"我正在考虑，究竟派什么人去执行这次侦察任务。"

山虎和江小龙一听，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陈军勇正色道:

"你们笑什么?"

山虎和江小龙急忙把他猜测的事说了说。陈军勇听了，也笑了起来，边笑边说:

"也让我猜一猜，你们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好吧，你猜猜看。"山虎和江小龙笑着回应。

"我猜呀，你们是毛遂自荐，主动请缨，要我把这次的侦察任务交给你们俩去完成，对不对?"陈军勇说。

"对，我们正是为这事请求出征的。"山虎和江小龙坦诚地回答。

"你们猜对了我，我也猜对了你们。现在，你们再猜猜，我在想什么?"陈军勇说。

"你在想，让我们俩去执行这次任务是否合适。"山虎回答。

"既然猜对了，那就说说理由吧。"陈军勇说。

山虎就把对江小龙说过的那番"最合适"的理由对陈军勇说了说。

陈军勇听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问:

"你们要求执行这次侦察任务，还有谁知道?"

"没人知道。"山虎说。"是我提出设想，与江小龙商量好了以后，就到您这里来了。"

"这就好。"陈军勇说。"这次侦察，是秘密深入虎穴，保密工作很重要，除了我们三个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我会从团部派人到你们连队代理你们的工作，你们二人只管放心地去执行侦察任务，为消灭这股土匪作出你们的特殊贡献。"

这就是说，作为这次对敌斗争的指挥员，陈军勇已经批准了山虎和江小龙的请求。山虎和江小龙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霍地起立，敬礼发出誓言:

"坚决完成任务，努力为胜利作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