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北洋间谍

咸丰七年（1857年），**国家英国和法国借口广东官吏到英国商船上捉拿罪犯，以及一个法国传教士在广西被杀的事件，联合派兵侵犯广东。

咸丰八年（1858年），英法强盗又派军舰侵犯天津。

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侵入北京，将圆明园洗劫一空后，为销毁罪证、又无耻的放火烧了圆明园。

同样是在1860年，厚颜无耻的沙俄政府趁火打劫、借口“调停有功”，逼迫清政府签订了极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条约》，攫取了皇冠体育投注：大片领土，原为皇冠体育投注：内湖的兴凯湖、被强行割走一大半，将南部的2/3划归沙俄，从此兴凯湖成了两国的界湖。

日俄战争俄国失败后，虽然暂时将大部分军队撤出了皇冠体育投注：东北，但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及以北地区依旧屯有重兵，东北总督徐世昌未雨绸缪，计划在边境地区设立边防军，这就需要中俄边境的大比例尺地图作为排兵布阵的依据。

（注：1945年8月，苏联红军远东第一方面军在苏联滨海地区展开、从东路进攻日军，远东第一方面军共有7个集团军、13个军、45个师，该方面军直接面对日军的诸多要塞，日军抵抗最为顽强，是作战最艰苦的一路。好在苏军拥有压倒性的火力优势，在炮兵、飞机的支援下，苏军在兴凯湖以北、兴凯湖以南分三路攻入东北。）

然而，清政府之前根本没有绘制现代地图的计划，徐世昌用的还是《**江山舆图》，这种手绘地图连个等高线都没有，怎么可能用它来进行军事部署，所以绘制地图就成了一项紧迫任务。

其他地方还可以直接分配给各部队，唯有兴凯湖地区，徐世昌的意思是把俄国境内的兴凯湖及周边地区也绘制出来，等条件成熟的时候，也好与沙俄交涉，争取拿回原本属于皇冠体育投注：的兴凯湖，当然，最重要的目的是查明沙俄假如再次入侵皇冠体育投注：，在兴凯湖区有哪些可供俄军进攻的道路，这样也好做出相应的防御预案。

深入沙俄境内绘制地图，被抓住只能是个死，在徐世昌召开的高级将领会议上，大家都不吭声，曹锟突然想起吴佩孚来了，这可真是个绝佳机会，吴佩孚要是被俄军抓住，这回他是绝无生还机会的，俄国人不可能再给他一次逃跑的机会。

“卑职愿领此任！”曹锟站起来大声说道，这可把其他将领奇怪坏了，曹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勇于任事、不怕风险了？

是，曹锟本人不可能亲赴兴凯湖，可手下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就现在这冰天雪地的恶劣气候，野外绘图作业搞不好都能让冰雪给冻死！

强行下派任务，那以后谁还敢跟你曹锟混？

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曹锟，只有徐世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事后少不得在袁世凯那儿夸赞一番曹锟勇于任事、可堪大用。

曹锟回到混成协司令部，马上派人把吴佩孚找了来，比往常更加笑容可掬的迎接他，非常客气的给他让座、上茶，已经知道“官场明规则”的吴佩孚则不卑不亢的应酬着他。

曹锟首先对吴佩孚在一系列剿匪战中的表现，用十分肉麻的话吹捧了一番，什么国之栋梁啦、当代岳武穆啦，吹的吴佩孚直脸红，直到感觉铺垫的差不多了，曹锟突然话风一转，看着吴佩孚说道：

“子玉呀！虽说咱们第一混成协也算人才济济，大多数都是武备学堂出身的，可像你这样有学问、有真才实学的还真不多，说是麟毛凤角亦不为过。

……你不用自谦，这点儿识人之明我还是有的。

总督衙门知道你的本事，特别下给本协一趟差事，你这也算给咱们混成协挣了很大的面子呀！”

曹锟狡狯的把外派的差事、故意说的好像是总督衙门指定吴佩孚承办一样，他故意没把话直接说完，想先看看吴佩孚的反应。

“什么差事？卑职不知能否胜任？”吴佩孚用标准的军人方式反问道，曹锟心里乐了，肯定是你能胜任的差事，这下吴佩孚再想推脱、可就不好找借口了。

“是一项极机密、极重要的差事，本协非你没人能够胜任！”曹锟笑里藏刀的就把吴佩孚按瓷实了，基本没有吴佩孚反悔的机会了，他笑着站了起来，带着吴佩孚走到吴佩孚自己亲手绘制的那张东北地图前，指着墙上的地图、轻声说道：

“你看！这里！

吉林省与沙俄交界处、这个兴凯湖只有粗略的位置图，你也知道沙俄对我大清、对我东三省贼心不死，这里没有高山大川阻隔，将来沙俄一旦图谋我东三省，这里是进兵的重要通道，可我们对那里的地势、地形、可资大军通行的道路，几乎是一无所知。

总督府正在制定东三省御敌方略，却不知道俄军会从哪里进兵，所以，目前急需兴凯湖及其附近的详细地图，总督衙门的意思，是由你组建一支精干的测绘小队，去兴凯湖把那一带的地形，全部实地测量、并绘制成图。”

“有时间要求吗？马上就要大雪封山了。”吴佩孚的反问，其实是已经答应了曹锟、自己愿意承担这项任务，这让曹锟还是有点儿意外，毕竟，谁都能想到这是一趟苦差事儿，而且还有不小风险。

“越快越好！大雪封山，虽然会给你们增加不少困难，可也有一点儿好处，老毛子会待在营房里灌猫尿，你们出现在沙俄地盘上、被发现的可能就小了不少。”曹锟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我把三营的事情交代给帮带，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3天吧，我们三天后出发。”吴佩孚略一思索后答道。

“你准备带多少人去呀？”曹锟假惺惺的关心到。

“您给我开一张手令，我去工兵营测绘队借人，两名带队的小队长、四名制图的司事……八名打下手的学兵，四个驾辕、打杂、做饭的伕役……再从骑兵营调4名斥候，加上我、一共23人。”吴佩孚边想边说到。

“这怎么够？最少也得在加上一个排的护兵才行吧，你们可是要进入沙俄地盘搞测绘的。”曹锟假装关心的说道。

“干这种事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人多了反而坏事儿，就这样，我们进入沙俄境内后，还要分成两队分别做事。

再说了，就算去一队护兵，真要被俄军发现了，也不过是多牺牲些人罢了，人多了、反而惹眼，容易引人注意，人多了反而更容易坏事儿。”吴佩孚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很认真的答道。

“子玉真不愧是军人楷模，不畏艰辛、不惧生死！”曹锟对一个将死之人、不吝溢美之词，说的吴佩孚脸上一阵阵发热。

三天后，吴佩孚率领测绘小队秘密出发了，他不禁想起在芝罘特别班的经历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正式成为北洋军军官的自己，居然会第二次亲自率领一支测绘队伍，到沙俄境内执行间谍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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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次出国

曹锟在吴佩孚他们出发后，他“很不小心”的“说漏了嘴”，把吴佩孚到兴凯湖执行秘密测绘任务、还会深入沙俄境内的事儿，说给唐天喜听了，然后，曹锟又后悔不迭的再三叮嘱唐天喜，绝对不能说给外人听，唐天喜自然是保证守口如瓶了。

长春是俄军占领很长时间的一座重要城市，即便俄军已经撤走，留在长春城内的俄军间谍、汉奸依旧很多，他们依旧随时在给俄军收集各种政治、经济、军事等情报，俄国间谍最活跃的几个咖啡馆、酒馆、饭庄、茶社，最近天天有个叫黄金标军官出没，他正是唐天喜三姨太的弟弟，唐天喜通过关系，把他安排进了长春巡防营。

巡防营不仅有维持地方治安之责，还肩负着防谍的任务，黄金标当然知道在那里能遇到沙俄间谍了，于是他或假装醉酒，或故意与人抬杠，目的只有一个，告诉俄国间谍，东北总督衙门，派遣了一支23人的间谍小队，到沙俄境内的兴凯湖地区搞测绘去了。

原本一直搞不到什么有价值情报的俄国小间谍、投靠沙俄的汉奸，都如获至宝的马上给俄军各个情报部门汇报了这个重要情报。

这么多渠道同时传回这么重要的情报，自然会引起俄军的高度重视，几支俄国骑兵被派到了中俄边境的兴凯湖地区搜查，可连续搜了一周，连个兔子都没打到，在冰天雪地的野外搜索，这些俄军也遭了不少罪，一个皇冠体育投注：人也没见到，他们骂骂咧咧的返回军营去了。

情报肯定没有错，可这个时候吴佩孚他们正从南向北、从西向东的测绘兴凯湖国境内的地形呢，只能说黄金标报仇心切，都不算算时间，吴佩孚他们哪儿有那么快就进入沙俄境内呢？

再往后，因为一直得不到俄军逮捕吴佩孚一行的确切消息，黄金标时不时还要到俄国间谍聚集的地方“泄露重大军情”，因为提供这个情报不仅没收到俄国人的赏金，还被俄国间谍头子臭骂一顿、扇了一个耳光的汉奸，见黄金标还在兜售这个“假情报”，伙同另一个汉奸打了黄金标一闷棍解气，至此，长春城内的这个“重要情报”才没人再提了。

并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吴佩孚，在冰天雪地中、顶着凛冽朔风，分成两组进入了兴凯湖东侧的沙俄境内，他们计划沿湖南下、最后再测绘沙俄境内兴凯湖西侧地形。

这一路说是备尝艰辛一点儿都不为过，好在吴佩孚挑选的人都体魄健硕、意志坚定，承受住了酷寒与各种艰险，每天吴佩孚协调两个测绘小组、分工合作，骑兵斥候则被吴佩孚放到四周、数里之外担任警戒，吴佩孚以为自己已经做的万无一失，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人监视着。

任道远他们早就到了兴凯湖，见到吴佩孚他们后，璞云子留在后面暗中保护他们，会一点儿简单俄语的任道远、则前出到吴佩孚他们前面警戒。

这个季节的皇冠体育投注：东北，老百姓都在“窝冬”，很少有人会在这积雪数尺的寒冬走出所在屯子，沙俄境内更是地广人稀，除了俄军建立在军事要点上的几个“基区”，兴凯湖周边的皇冠体育投注：人早就搬回皇冠体育投注：境内了，所以吴佩孚他们只要注意避开俄军驻守的“基区”，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无人区搞测绘。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麻痹大意，人们总是在适应新环境后，慢慢的就会犯这样的错误，而这种看似不严重的错误，往往却是致命的。

吴佩孚他们沿着兴凯湖西岸一路向北测绘地形，眼看很快就能完成任务、返回国内了，四名负责侦查的斥候、四个伕役中都有人产生了侥幸心里，没有按照吴佩孚的命令，完全把爬犁、马踏的痕迹打扫干净，被例行巡逻的俄军发现了踪迹。

俄军巡逻队回去一汇报，他们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突然想起来，之前上峰曾经命令他派出一支骑兵搜索队，对兴凯湖西岸进行严密搜索，说是有可靠情报显示，皇冠体育投注：派出一支小规模间谍队伍、在俄国境内搞测绘，一定是就是他们了！

俄军指挥官立即组织人马出营追去。

终于圆满完成全部测绘任务了，吴佩孚他们都非常高兴，但吴佩孚还是谨慎的把队伍带回了国境线内，赶到距离边境线六七华里的当壁镇休整，吴佩孚他们不到中午就赶到了当壁镇，一场庆功宴是不能少的，吴佩孚第一次喝醉了……

就在吴佩孚他们赶到当壁镇之前一小时，俄军沿着爬犁和马蹄印已经追到了中俄边境，俄军指挥官没有任何停留的带着哥萨克骑兵就沿着爬犁的痕迹、以及马蹄印追到了皇冠体育投注：境内，在强盗的眼里，国界就跟院墙似的、就是个摆设。

看到进入皇冠体育投注：境内后，吴佩孚这支间谍测绘队，根本就不再掩饰行臧，新留下的几条爬犁车辙都懒得清扫一下了，俄军指挥官督促马队加速前进……

俄军指挥官发现吴佩孚所部是逃向老黑山方向时，他让队伍放慢了追击速度，他给上峰打了一封电报，他知道老黑山有一股接受沙俄政府支持的土匪，让这股土匪截住这个间谍、岂不是更好，雪地里的骑兵，比驾雪橇皇冠体育投注：间谍快不了多少。

看到俄军不再紧追不舍，已经双臂发麻的璞云子松开了手里拉着的绳索，那些“压出雪橇痕迹”的木规、“踏出混乱马蹄印”的木棍被她丢掉了。

任道远很歉然的回望了一眼璞云子，假如不是她发现了那支俄军巡逻队，假如不是她想出用木棍伪装爬犁痕迹，假如不是她想出半路伪装成吴佩孚他们的车辙，这支俄军早就一路向北去追吴佩孚他们了。

这是皇冠体育投注：境内，可当时的实际是，俄军深入皇冠体育投注：境内近30公里，直到老黑山，听说皇冠体育投注：间谍根本没出现，这才撤兵回去。

原来，璞云子发现俄军巡逻队后，把情况与任道远进行了沟通，最后他们决定把俄军吸引到其他方向去，所以在打扫干净吴佩孚他们北上的痕迹后，任道远和璞云子用木棍伪装出好多辆爬犁的痕迹，成功把俄军引导到了另一个方向上……

在吴佩孚舒舒服服睡在当壁镇一家客栈的火炕上睡觉时，任道远、璞云子正连夜行走在赶往鸡西县的山路上……

璞云子对这次东北之行颇有微词，就算自然道不干预，俄军敢去有清兵驻守的当壁镇么？

“他们追了我们多久？进入我们的国境有多远？当壁镇只有一个厘局，七个人、两杆枪，如果俄军追到当壁镇，吴佩孚会怎样？”任道远反问道。

的确，璞云子也承认，他们不出手，俄军追上吴佩孚他们，应该是在沙俄境内，所以，在帮吴佩孚他们清扫雪地上的痕迹时，她才提出“另起车辙”、把俄国人吸引到另外一个方向，这确实是让吴佩孚躲过这一场“桃花劫”的好办法，唯一不好的，就是璞云子拉了那么长时间的树棍，伪装多辆雪橇的痕迹，确实累坏了……

不知道任道远又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吴佩孚，不仅完成了测绘任务，还把手下人全部安全的带回了长春，这是吴佩孚一生中唯一一次踏出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