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障眼法

赵勇决定，要立刻对尤鬼子进行提审。

这些天以来，他的内心里压着一团火。是啊，刚建好没多久的房子被烧了，粮食物资都被烧的一干二净，现在几万人得重新搭帐篷，重新盖草屋。

重建需要时间，调配粮食和物资也需要时间，而现在他们紧缺的就是时间。

一来二去，时间必然要被耽误。

赵勇心里生气，气得他觉得肺管子都要炸了。

他说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搞破坏。选定固定位置放火，还加了助燃物，这种有组织的破坏行动。这不是一般性的报复行为，极有可能是敌人的特务干的。

“我们这两万多人里面有不少以前都是国民党特务出身，我看他们都得拉出来重新审一遍。”

他拍着桌子又说，这群劳改犯都不是好东西，对于那些有可能是隐藏特务的，应该对他们进行一个个筛查，全部都带回去询问。没有证人证明自己当天无辜的，先都当作重点对象。

杨立民点着一根烟，慢慢吸着不说话。因为这场大火，他已经被淮总的首长狠狠批评了一顿，并且停职。现在支队工作由余佩文代理，杨立民并不是贪恋什么支队长的位置，他这几十年什么苦没吃过？现在就是把他一撸到底，甚至剥夺干部身份，让他回去当个农民，他也觉得跟以前苦日子比不算啥。

可他不能那么做。怎么处理自己是组织上的事情，可自己能不能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才是最紧要的。

杨立民吐了一口烟，烟雾缓缓上升，陈大年的话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我不管你是戴罪立功也好，知过必改也罢。总之，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个隐患拔不掉，耽误了治淮，我们都回家抱孩子吧。”

余佩文见赵勇越说越激动，便打断他说：“你这话不对头，什么叫他们都是劳改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可以改造好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已经被改造好了。要想抓到这里面零星的漏网之鱼，光靠我们哪行？还是得靠着他们中的大多数，打一场人民战争。”

杨立民发言说：“我赞同老余的观点。光靠我们这几百双眼睛去盯着他们几万人，就是天天不睡觉都不行。我看还是得把这些人过一遍筛子。”

虽然杨立民被停职，只能列席会议。但在八支队的干部心中，他还是支队长。

这次会议本来他不想来，自己被撸了，现在再跑过来参加这么个会议，不是那么回事。

可曹子建却说他一定要参加。

曹子建说：“你心里是不是想要抓到那些纵火的人？如果是的话，你就不该拘泥那些俗套的东西，积极去参加这次会议建言献策。”

杨立民听后豁然开朗，自己还不如一个姑娘活的通透，比较之下自己倒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这场会他参加了，还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对于赵勇那种简单粗暴的做法，他自然是不赞同的。不过杨立民却觉得可以两手准备。

他说：“现在的情况就是，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不妨也放出点烟雾弹。赵勇你就按照你的方法进行，把几个有嫌疑的都询问一遍，不要悄无声息，要大张旗鼓。”

赵勇有点诧异杨立民竟然赞同了他的意见，正笑着的时候，杨立民又说：“你要记住，你的这个审讯只是障眼法。秘密调查才是真正要重视的东西。”

赵勇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自己只是“障眼法”。

杨立民继续说：“从常理上来说，干这件事情的人要具备几个条件，一是距离纵火的地方近，不然出去走远了就被发现了；二是仇视我们新生政权，不想要修好淮河；三就是对整个支队的布局构造十分熟悉。这样几点下来，我看尤鬼子的确是有嫌疑，不过不是最大的。既然是两个人，我分析他的背后还有人指使。”

众人皆都认同杨立民的分析，杨立民说：“我同意老余的观点，发动他们中的大多数，帮助我们掌握更多线索。”

会议散去后，赵勇便带人开始了调查。他把那些曾经是国民党特务，或者是有嫌疑的劳改都进行了询问，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搞得这些人哀声怨道。

可赵勇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这块工作，每天就是带着审讯人员，对那天附近的人都过筛子。

另一方面，杨立民则暗中开始观察那天可能纵火的人。他比对了这些条件之后发现，很多人都存在时间上的嫌疑，可却又不能确定。

杨立民决定再去找一趟刘三，去问问他当天看到的情况。

刘三在那天的火灾中受伤，现在还在支队的医院休息。不过他却耐不住这么使闲，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彻底，便又去干活了。

路上，杨立民正好遇见了他，他喊住了刘三，问他干什么去？

刘三愣了愣说：“是杨干部。上次大火把大家伙的房子都烧了，现在在新盖房子，我是个木匠，多少能派上点用场。”

杨立民赞叹了几句，不过还建议他现在别过去忙活了。

“也不多你一个人，你该休息就休息吧。”杨立民说完，又说：“我有点事情正好想要问问你。走吧，边走边说。”

刘三应了一声，便放下手里的工具，跟着杨立民走了。杨立民将那天的情形又问了一遍，刘三又说了一遍。基本上没什么差异，也没有什么异常。

刘三说完有些懊恼，补充了几句：“我真该当时走进去抓住他们。唉，我真不该。那两个放火的坏蛋，可一定要把他们抓住！”

杨立民笑了笑：“会的，会把他们抓住的。”

等到刘三走后，杨立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快步走回去，找到余佩文说：“刘三可能是纵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