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９章　退守吴县

经过几天的行军战斗，玉强率领部队到达太仓。由于敌机狂轰滥炸，四个连只剩下三百多人，已是人困马乏，又饥又饿。太仓的老百姓早跑得无影无踪，家里的食物少得可怜，士兵们搜集一些芋头、米糕之类的东西简单充饥。

接着，玉强率队马不停蹄向吴县进发。一路上，都是逃难的百姓，他们扶老携幼，流离失所，悲哀呼号，惨不忍睹。路边溪溏里还漂浮着多具已被水浸泡肿胀的尸体，更凄惨的是，路边还传来炸伤者奄奄一息的哀嚎：“行行好吧，给我补一枪吧！”见到这种情况，玉强派军医尽量救治，但其心情已沮丧到极点，禁不住想起自己刚来参战时的情景来，那时全民抗战热情极为高涨，京沪铁路几乎每个站都设有战地服务队、宣传队、救护队等，火车还没到站就能听到锣鼓震天响，广大民众沿着京沪铁路日夜不停都在深挖战壕，一片片马灯就像天上的星星。没想到才不到三个月，前后情景却判若云泥！

经过两天奔波，玉强率队终于到达了吴县县城。这里溃退下来的国军士兵人山人海，他们争相到补给站抢夺食物，场面混乱不堪。玉强好不容易挤到收容处一打听才知道，不但自己的老部队１２师，而且１８军的主力都在吴县县城内。玉强如释重负，在收容处登记后，率队归建。

陈忠军长撤退中所乘吉普车被日军航空炸弹掀翻，他一头扎进水里，当卫兵把他救起时，弄得满头都是污泥，但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点皮外伤。当陈忠率１８军退守吴县县城时，下属两个残破的师——第１２、３９师只剩下一万多人，另一个师第１５师被打散，师长范杰率部撤往南京。陈忠及时和上级取得联系，被上级任命为吴县城防司令，并让其死守十天，掩护其他部队撤往南京。

当天下午，玉强在城内关帝庙见到了参谋长杨学义，他告诉玉强，说自己率领的一个营昨天赶到这里，副团长王大力已率团本部开往南京，小毛的尖刀连下落不明。随后，二人将两营兵力合兵一处，去师部受领任务。师参谋长钱树林先对其安慰一番，而后让他们迅速占领吴县城西南一段国防工事阻击追击之敌。

早在１９３３年，国民政府鉴于“一二八事变”的教训，针对皇冠体育直播：人侵略意图和可能的进攻方向，决定在京沪杭地区构筑规模宏大的国防工事，即吴（江）福（山）线和乍（浦）嘉（善）线。此国防工事按照德国军事顾问的意见，由参谋本部城塞组设计，苏浙边区绥靖主任张发奎主持修建，花费巨资、历时数年才建成。但就是这样一道号称固若金汤的“东方马其诺防线”却成了摆设，几乎没有派上用场。

玉强率部来到防守地点，但根本找不到工事阵地的具体w置，即使找到个别工事，被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锁着。他找来当地百姓一问才知道，大门的钥匙和工事地图由保长保管，但保长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玉强命手下炸开铁门，以为依托这条坚固的国防工事可以长久作战，但进入工事一看大失所望，心中好像装进了冰块，洼凉洼凉的。最大的掩体工事仅能容纳一个班，且每一个工事都是孤立的，其间根本没有交通壕相连，没法进行相互支援和物资补给。玉强无奈，命令手下迅速构筑一些临时工事和交通壕。

玉强率部刚进入阵地，敌挺进队火力侦察就到了，一颗迫击炮弹正好落在一机枪掩体上，掩体崩塌，正副机枪手身亡。玉强捡起一块水泥，用手轻轻一捏，像豆腐渣一样，立即碎为粉齑。玉强心寒到了极点，用脚狠狠踹着工事，声嘶力竭：“这帮祸国殃民的蛀虫，大发国难财，人人得而诛之！”

当天，玉强见到了视察防务的陈忠司令一行人，激动得喜极而泣：“陈司令，听说你受伤了，再次见到您比什么都高兴！”

“皮外伤，不碍事！”陈司令话题一转，道：“你们团现在还有多少人？”

“一路遭敌狂轰滥炸，一部分赶往南京，现在我手上不到两个营。”

陈司令安慰道：“善胜不败固然可贵，但善败不亡亦是好样的！只要我们抗战的决心不变，意志不倒，日寇奈何不了我们！”

玉强倍受鼓舞，信心大增，但看到脚下的国防工事，便忧心忡忡地说道：“陈司令你看，这国防工事就是个摆设，松软得像豆腐渣一样，根本防不了敌人的炮弹，上午就因为掩体被炸塌，死了好几个人。”

陈司令大惊失色，用脚踹了踹一个机枪掩体一角，竟然踹掉一块。他心里“咯噔”一下，号称固若金汤的国防工事竟然这么不堪一击！真是世事难料啊！回想自己当初规劝老蒋退守国防工事御敌，幸亏他没有采纳，要是采纳岂不是败得更惨？！陈司令不禁悲从心头来，气愤地说道，“这些关系到国家前途命运的国防工程他们也竟敢弄虚作假！祸国殃民的蛀虫不除天理何在？！我一定要上报国防部！”他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安慰玉强道：“好在我们还有城高墙厚的吴县县城可以坚守，坚守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最后，陈司令突然话题一转，又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知道我们撤退时，为什么没见敌坦克的踪影？”

玉强一脸茫然，摇摇头。

陈司令道：“日军之所以没让坦克参加追击，情报表明是他们的炮弹出了问题，可能与你上次研制的‘阎王炮弹’有关，一旦证实，将给你请功。”

玉强笑了笑：“想不到自己突发奇想的一个点子竟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

刚把陈司令一行送走，敌人几支挺进队便发起了进攻。玉强率领七百多名战士与敌展开决战。鬼子为赶速度，把重武器都落在了后边，所以火力准备稀稀拉拉，但还是有掩体被炸飞，死伤十几名战士，玉强也挂了彩。火力不足靠人补。随后日军发起“人海”战术，如蝗虫般发起冲击，当进至离前沿只有１００米远时，玉强才命令开火。刹那间，轻重机枪齐鸣，手榴弹乱飞，日军被打得哭爹喊娘，死伤惨重。没死的纷纷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前进。在拿指挥刀的军官威逼下，日军再次发起进攻，但这次却小心得多，都猫着腰，一边开枪一边往前挪动。玉强指挥部队一通猛打，而后发起反冲击，敌伤亡惨重被赶了回去。原野上，敌伏尸遍野，血流成渠，庄稼地都染红了。战至黄昏，玉强以伤亡一百多人的代价，打退敌五次进攻，歼敌三百。

第二天早晨，敌舰队从浒浦登l，夺取常熟后，从北面和西面兜击吴县县城。玉强奉命撤往城内，在经过胥口码头时，被一群跪地的老百姓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个穿黑色长袍、十分精瘦的老者，他颤巍巍来到玉强的面前，先拱手一礼，自我介绍道：“长官，我是龙山帮会的会长戚续滨，受渔民弟兄所托，特在此恭候长官，请长官为民做主！”

玉强回敬一礼，道：“老人家，说吧，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保证没问题！”

戚会长道：“听说皇冠体育直播：鬼子要来，我们这些世代以太湖为生的渔民十分惶恐。听说这些强盗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担心他们会烧掉我们的渔船封湖禁渔，断了我们的生计，还望长官给我们想个保命的法子。”

玉强想，既然他们把自己当成救命稻草，说明他们已无路可走，一定得想个办法救救他们。便问道：“你们有多少船？现在都放在哪里？”

戚会长答道：“我们帮会有５０多只，都集中在前边不远的胥口码头。”

玉强想这些船只就是渔民的命g子，再说留着它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大用场——万一部队撤出城外，可多一条水上通道。玉强望着长满芦苇的湖面，立即有了主意，他叫来王抱犊道：“你带领２０人协作戚会长把这些船转移到芦苇深处，你们吃住都在船上，保护这些船只，说不定我们撤退还会用上，一有情况我会联络你。”说罢，他又小声给抱犊规定了具体的联络信号。

戚会长满心欢喜，一个劲地道谢。

之后，抱犊挑选２０人随戚会长行动，玉强率部撤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