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战棺材铺

张千和宋万心想，王利发又不会武功，杀他如同碾死个臭虫，简直易如反掌。他们并不担心这个，只是担心半夜棺材铺里闹鬼。若是动手的时候闹出来几个鬼，吓也特么吓死了，还怎么杀人呢？

咋办？二人核计了一番，有了主意。他们决定瞒着史同春，暗地里找几个帮手一起去。人多可以壮胆。万一真闹鬼了，也好有个照应。

镖局里有不多的几个武师，一二三四五，跟他们还算有交情，称得上是酒肉朋友。

他们俩把这五个人约到酒楼吃饭。在席间悄悄地把话说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今晚后半夜去棺材铺杀了王利发，装进黑麻袋丢黄浦江。并向武师们许诺了事成之后的好处。

五个武师听了心里盘算：

杀人又不用他们动手，躺着就把把钱挣了。不等于天上掉馅饼么？不就是怕闹鬼么？听老人讲，人怕鬼，其实鬼也怕人。他们一共七个人。正如哲学家李奶奶所言，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他们七个更像鬼。说不定鬼把他们当成一伙的呢。还出来闹个屁？

五个武师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下来。

是夜，天空阴云密布，星月无光。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七个人均穿了夜行衣，在泥城桥会在一起，沿圣玛德琳娜街直奔利发棺材铺而来。

不多时来到棺材铺门口。只见大门洞开，门洞黑黢黢的。

其中有个小聪明武师，知道门洞沙池的秘密。他挥手让大家大家停住。把沙子鬼脚印的传说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

众人连忙弯腰撅腚，睁大眼睛看沙门洞池里的沙子。细腻平整，光滑如镜。什么鬼脚印都没有。

“哈哈！原来鬼也有打盹的时候。天可怜见！今天鬼休息。我们正好便宜行事！”小聪明武师把手一挥，“放心吧。今夜无人入睡。内三多罗玛！闹不了鬼了。大家沿着沙池子边走进去。”

门洞里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数。七个家伙手扶着墙，排成一溜，属黄花鱼的溜边儿，蹑手蹑脚地溜进去，来到第一进院落。

这个院落他们熟悉的很。飞龙镖局每年一次武师比武大会在这里举行。摸爬滚打，摔跤背挎。几个武师经常被人摔个狗吃屎，脑袋撞在地砖上，曾经磕出多少青包？他们的脑袋和屁股认得每一块地砖。而每一块地砖也认得他们的脑袋和屁股。

只不过，他们对棺材铺的认识仅限于此了。里院从来没进去过。因为有停尸间和殡仪馆。所谓逝者为大。吕飞龙生怕惊扰了死人的魂灵，因此严禁镖局的武师擅自进入里院。

几个武师习惯性地停下脚步，立在院子当中，不敢再往里走了。

小聪明武师对张千和宋万说：“你们俩进去办事吧。我们留在这里。给你们把风，站脚助威。”

握草！什么情况？张千和宋万一听就急眼了：

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们变卦却让我一醉不起！不是说好的陪你翻过门洞穿越沙地一起去里院殡仪。怎么现在却要留在外院等你？

“王利发和鬼都特么在里院呢。你们留在外院算个屁？”张千和宋万骂道，“又不是不给你们钱。说好的么！怎么能临阵退缩？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武师中有个贪财的说道：“你们给的钱太少！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

“嫌钱少你怎么早不说？现在坐地起价太不够朋友了吧？”张千和宋万愤愤地说道。

贪财的武师脖子一梗，争辩道：

“说什么坐地起价？当初只是说陪你们到棺材铺。并没有说进里院。更没说进停尸间和殡仪馆。怎么啦？外院不也是棺材铺吗？谁不够朋友？哼！想要我们进里院，那就每人再加一百大洋犒劳！”

张千和宋万被这番话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牙掉了往肚子里咽。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好说！那就每人再加一百大洋犒劳。陪我们进里院停尸间和殡仪馆杀王利发。”

话音刚落，只听见耳边突然传来蚊子叫一般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字字清晰，听得清清楚楚：

“张千，宋万，你们两个冤大头。干嘛要多花五百大洋呢？就站在外院等我好了。我自己出来让你们杀。”

蚊虫传音？

这是极高明的武功，练家子必须内力精湛才可以做到。而王利发连武功都不会，怎么可能会蚊虫传音呢？

张千和宋万惊诧万分，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王利发，于是高声问道：

“王利发？你在哪里？”

蚊子声又嘤嘤地响起来：“你们抬头往上看。”

张千和宋万急忙抬头看。

只见屋顶上站着两个人，均身穿白绸袍，熠熠闪耀白光。在乌黑天空的背景下，犹如两颗星星一般明亮。一高一矮，正是王利发和他儿子王一壶。

两人足尖一点屋脊，好似两朵白云飞起，轻飘飘地落在院子里。犹如玉树临风，立在众人面前。

张千和宋万，还有五个镖局武师，登时吓得魂飞魄散，齐声问道：

“王利发，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王利发微微一笑，收了蚊子音，改用正常的声音说道：

“你们说的没错。我本来是不会武功的。可是今天被鬼附了体，所以就会了。”

一句话把众人听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个有点儿小聪明的武师说道：“我们是来找王利发的。并不是找你鬼附体的。因为你被鬼附体了，你就不是王利发了。我们今日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王利发哈哈大笑了几声，扭头对儿子说道，“狐儿，去关了大门。今日一个也不能放他们活着出去。”

“是。爹。”

王一壶当时只有十来岁，还是个孩子，清脆地答应一声。

他只一跃便跃到门口，仿佛一只狸猫轻灵。小小年纪力气却大，左推右推，将两扇城墙般厚的大门关闭，锁上大树般粗的门栓。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守住大门。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几个家伙知道这孩子便是传说中的“银狐送子”。来历古怪邪门的很，肯定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说不定是狐狸附体呢，要不然怎么能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妙。别抓不到狐狸惹身骚。先把他爹王利发干掉再说。

众人于是转回身，面朝着王利发，散成一个扇面。个个骑马蹲当立个门户，凝神戒备，准备开战。

王利发见状，问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一个一个来怎么说？一起上怎么讲？”张千和宋万反问道。

王利发从怀里掏出个白绸子，当着众人的面抖了抖，解释道：

“我是吸血鬼附体。待会儿动起手来，保不齐咬断你们的脖子，吸你们的血，太脏了。所以要管住我的嘴。如果你们一个一个来，我凭内力可以管住嘴。若是你们一起上，我就要用白绸子绑住嘴巴。”

邪门！太邪门了！

“这小子使诈！别听他瞎白话。”小聪明武师喊道。

在他的印象中，每次镖局比武大会，王利发出了给大家沏茶倒水以外，大多时间都是站在院子角落看大家动手过招。他怎么可能会武功呢？什么吸血鬼附体，纯粹胡说八道，说鬼话吓唬人罢了。

王利发瞟了小聪明武师一眼，问道：“你不相信是吧？要不然你先试试看？怎么样？”

“好说。有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小聪明武师说道。

他在镖局里算是中上等的武功，除了几个教头打不过之外，其他武师都不是对手，所以颇有些自负。另外，他算定了王利发使诈，充其量会些轻功而已，打架的功夫其实不会，所以他才要出头抢这个头彩。如果投机成功，便把其余的武师全震了。

“行。那就请教了。”王利发把白绸子塞进怀里，向小聪明武师欠身施礼，口中说声“看招”，说完忽地一拳朝他面门打过去。

小聪明武师早有防备，脚下一个滑步，身体避开这一击。在躲避的同时，单掌出击，使一招推窗望月，偷袭王利发的腰部空挡。

没想到王利发刚才那一拳是个虚招，早料到他能躲开，空中一个变化，拳变掌，使一招单峰贯耳，正拍向他躲避的那一侧。

小聪明武师连忙收招，脚下再滑步，再躲开这一掌。

没想到又是个虚招！使到半途倏地又缩回去了。

小聪明武师接连躲了两下，下盘失去了根基，站立不稳，身体摇晃。就在这刹那间，王利发突然飞起一脚，迅如闪电猝不及防，正踢在小聪明武师裆下。把他踢飞了两米开外，狗吃屎摔在地上。

说来也巧，院子地上的那块地砖刚好认得小聪明武师的脑袋。以前曾经摔过两三回，磕出大青包。这地砖一见小聪明武师的脑袋又来了，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心说：

这院子里有那么多块地砖呢。你干嘛每回都往我身上磕呀？不能换换去磕别的地砖么？看来非得给你点颜色不可！否则下回你还得往我身上磕。

于是地砖浑身一较劲，给小聪明武师的脑袋来个硬茬子，直接把他磕了个满脸花。

张千和宋万，还有其余四个武师，眼见着王利发眨眼间一脚踢飞了小聪明武师，直磕得头破血流，均倒吸一口凉气。只是王利发的招数太快，众人没有看清楚，所以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武功。

张千和宋万问道：“王利发，你打的什么拳？踢的什么脚？”

王利发微微一笑，回答：

“鬼魅拳鬼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