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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来晓明来到我身边小说:青春无悔 作者:徐少林 更新时间:2021/8/9 17:14:27 九 来晓明来到我身边
那地方在宁夏中卫县的西边,火车站名叫干溏车站。 从兰州到包头,两边都是茫茫的戈壁滩,过了银盘水车站,就进入了腾格里沙漠。 腾格里沙漠金黄色的沙丘,跟秃子的头一样光溜,沙漠里没有树,没有路,没有房子,偶尔能看到几只骡驼,那骡驼散养的,自由地在沙漠上行走,也有驴,那种野驴,但很少,羊偶尔也跑过几只,牛呢?没看到。金黄色的沙丘上长着稀疏的骡驼草,一蹲子一蹲子的,绿色但很干,用脚一踢就下来,用火柴一点就燃,用来做柴烧。铁路两边的沙丘是用网子网了的,网是用铁丝编织的,压着些许的草,起到护丘的作用,免得一刮风把那沙丘吹跑了,进而埋了铁路,影响交通。 在那地方分不清东西南北,因为沙漠里没有标志物。那里最缺的就是水,火车站上有几棵小树,几间房,一个水窑,火车一个星期送一次水,把水放到水窑里。水窑方方的口,盖一个铁盖子,铁盖子用大铁锁锁了,周围方圆百里地的人都来这儿来取水,取水者大都牵着骡驼,骡驼的峰间搭着布袋子,布袋子两边放了水桶。来打水的人要向管水窑的人交钱,然后管水窑的人给打水,每天都在排队,一排就是几十米长。 那地方人烟稀少,往四处张望几乎看不到房子,偶见帐棚,女人都用方巾包裹着头脸,方巾很厚的那种,包裹的很严实,所以看不清模样,她们说包方巾是为了防晒,不然就被晒黑了。那儿的人大都是蒙古族,当然也有不少汉族,汉族大都是知青。他们最喜欢吃的是手抓羊肉,做手抓羊肉是用火烤,把一只羊腿或者羊肉挂在架子上,下面点起火来烤,也有煮的,清水煮,调料很少,半生不拉熟的就吃,一咬几乎都有血流出来。 我们汽车班就住在火车站的一处仓库里,我做的手抓羊肉就和他们不一样,我把行军锅架到我自己盘的炉灶上,用了大茴香小茴香八椒花椒葱姜蒜辣椒等调料,炖到稀烂稀烂,他们一吃就一个劲地喊“好得很。” 七月份那里已经是很热了,沙土热得和用铁锅炒过了似的,被子不用晒就膨胀的老厚,沙土里有一种小咬,蜜虫子那么大,肉色,咬人可厉害,咬到嘴唇上嘴唇就肿起来,一个个战士都成了肿嘴的驴。 当年只有十七岁的我为九个人做饭,在那种条件下执行如此的任务谈何容易?九个人的饭做起来不是一句话,石膏场的营级场长说我是长大了可能是条龙也可能是条虫,说我这个小孩子做这么多人的饭真不简单。 烧火没柴就烧骡驼草,那骡驼草烧起来“噼哩啪啦”的响,火苗儿软而虚,蒸米饭好使,蒸馒头就不好使。 买菜买粮买油盐酱醋都得往中卫县城,往中卫县城大部分时候是汽车班出个车拉着我去,可有时候腾不出空来我就得自己去,自己去只有爬火车,怎么叫爬火车呢?干溏车站是个小站很少有停靠的车,火车进站就放慢速度,我就趁机爬上去,在中卫县买好了东西再从火车上回来,火车进了干溏站趁着放慢速度的空儿把东西丢下来,然后自己跳下来。那跳火车要技术,两只手抓着门框,屁股狠往后坐,然后猛往外一弹,跳下来要顺着火车前进的方向跟着跑几步,弄不好就挨摔,有一回我就被摔的鼻青眼肿。 这也是一种缘份,是一种锻炼的缘份。 在那儿是不能写信的,因为寄不出去,即使寄出去还不知猴年马月能接到回信。所以,我心里不管怎么思念文少和来晓明也没有办法,来晓明是不敢想了,因为副指导员王理甲明令禁止我和来晓明有任何来往,再说我本来对她也没有感觉。可想文少我是自由的,我好触景生情,尤其是看到月亮时那种触景生情就越加的强烈。 沙漠上的月亮那个美哟,比文少还美,不,文少比月亮美,这个问题我当着月亮的面不止一次的自问,当然一会儿说月亮比文少美,一会儿说文少比月亮美。 那月亮在沙漠的海洋里徐徐升起时先露出一点亮光,然后那亮光越来越强,强到发红的程度时月亮就要露出脸儿来了,好大的月亮,磨盘那么大,沙漠上的月亮比任何地方的都显得大,显得圆,显得亮。月亮在沙漠上毫无阻挡地升起来,升的越高越变的小些,越是小些就越加白些,白着白着就变成文少的脸了,然后我就面对着这张脸想念起文少,再想反正也就那么几个镜头,不就是我秃着头她来我家见了那么一面吗?因为见面的场面少而又少于是就幻想出好多镜头来,类似于美人鱼呀嫦娥奔月呀等等。 缘份呢,就这样的不可理解。 你说是不是缘份? 来晓明到干溏石膏场来了。她作为师医院的医疗队员来巡诊了。 我当然不知道来晓明来,一大早班长开车拉着我们来到干溏石膏场接受健康检查。 来晓明看到我就傻了呢,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头,白大褂里露着绿军装,绿军装上显露着鲜红的领章,白帽头戴在半边头上,那半边露着碎发,碎发飘撒着,衬的那小脸杀光的白。她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等说出话来时,你猜她说了句什么?她说: “你没死呀?” “你才死了呢。” “不是说你复员了吗?” “谁说的?” “王理甲。” 同样傻帽样呆呆地看着她的我下意识地就回了这么几句话。 她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朝我飞过来,就在她向我飞过来的一瞬间我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双臂,于是我们当着汽车班的石膏场的师医院的战友拥抱在一起,来晓明对我说: “我还认为你死了呢,咋就不回个信?死到哪里去了?你这胸膛里不是心呀?姐对你不好吗?就这样把姐忘记了?” 我回答:“副指导员王理甲不让俺理你,不许给你写信,你的来信必须交给他,所以你来的几封信我拆都不敢拆就交给副指导员王理甲了。” 她瞪大了眼睛反问着:“那信不是你回的?难道是那个王理甲代写的?这个鬼儿子,把我欺骗了。” 来晓明就是来晓明,她松开我,从我怀里脱离后便大声对在场的人宣布:“这小伙是我弟弟,亲弟弟。”然后就喊着我的名字介绍给在场的人们:“他叫林青,喂猪上山撵猪把胳膊摔断了,来师医院住院,我认的他亲弟弟,他认的我亲姐姐,来,喊个姐。”逢场作戏,当然更是自我解释以便解脱别人的猜测我喊了一声“姐”。 看把她乐的,乐的都没了分寸。她亲自给我量血压,测心跳,让我躺在床上用听诊器听,凉丝丝的听诊器,听了左胸听右胸,听了肚脐听肚子,我就纳闷肚子也需要听吗?然后她就检查我的肝区,用手使劲地往下按,她一按我就笑,“咯咯”地笑,她拍打着我的肚子命令我“严肃点,别笑。”给我检查完之后,她也不给别人检查了,拉了我的手就出了房门,她想找个有荫凉的地方,可往哪儿找,这茫茫的沙漠里没有荫凉地的,没有树哪有树荫?没有高的建筑哪有墙的荫影?她拉着我的手就直着往沙漠的深处走,我直个劲地往后退,对她说: “别往远里走,迷了路就回不来了。” 她说“回不来更好,我就愿意回不来。”最后我们在一处沙丘前站住了,她脸对着脸问我: “你咋不去看我呢?你咋不给我写信呢?你真的把我忘记了?你咋回事吗?” 我说“没咋回事,副指导员王理甲不让我谈对象。” 她往我脸上轻轻地打了一小巴掌,说:“谁给你谈对象了?人家就看着你好吗,别往歪里想。” 我说:“可那副指导员王理甲说是谈对象呢,不允许呢,说违犯纪律呢,我就不敢了呢。” 她对我讲“一会儿我们就走了,就到下一个点去了,你在这儿注意着点,俺把你拉到这儿来就想问你,问你一句话。” 我说“想问啥话?” 她说“你愿意和俺那个不?” 我说“哪个?” “交朋友”。 我说“当然,可以,交朋友当然可以。” 听了这话她就猛地扑上来抱住了我,那样紧紧地抱住了我,正当她把脸仰起来求我跟她亲吻时传来了喊声: “来晓明,走了。” 她撒开我转身往回跑去。 身后扬起一股股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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