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犬牙交错

第三章犬牙交错

这天，在厦门曾厝垵仓里社村阿淼叔家，地下党交通员阿宇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罗副**一身渔民打扮，正在屋里看地图，看到他，猛地一愣，预感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阿宇说：“罗副**，弹药今天运不进来了，还差点被查出来。”

“为什么？”

“几个进城哨卡都检查的特别仔细，任何可疑物资都不可能运进来。”

罗副**听了之后，稍微一迟疑，马上吩咐道：“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阿城，你赶紧发紧急通知，行动取消。”

“是！”阿城回答完，马上拿上斗笠走出门去。

阿城快步如飞地往前赶路，不一会就来到了厦门同文码头，在这里，他看到了很热闹的一个场景。

同安县长、厦门交涉署署长、警察局长，还有方副官等人登上了一艘快艇，向着鼓浪屿方向驶去。

同安县长等人转眼来到了鼓浪屿皇冠体育直播：**大门前，大门口有四个皇冠体育直播：海军陆战队员，他们看到这样一群人来，没有端起枪来，而是伸手阻拦。谁知中方四个代表并不打算进入皇冠体育直播：**，同安县秘书长走上前去，递给哨兵一封通牒，这个哨兵接过来后马上快步跑进了大楼。

不一会，广田寺郎从大楼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皇冠体育投注：代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想客气地寒暄一下，看到中方等人都目无表情，只好作罢。

此时，同安县长走上前去，对广田寺郎说：“我仅代表**，就皇冠体育直播：特工违法在皇冠体育投注：领土抓捕人员，致伤皇冠体育投注：公民，向皇冠体育直播：政府表示强烈抗议，并特告日**，如若再发生类似事件，**将按照国际法和国际惯例，取消皇冠体育直播：驻鼓浪屿**，驱逐相关人员。”

方媛和艾布纳·马科斯等新闻记者抓住机会，**了好多张新闻照片。

广田寺郎接过照会后还没有打开，厦门交涉署署长接着说道：“根据中华民国外交部指令，按照两国之间协定，贵国之**人员江口千代，进行了与她身份不相符合的事务，我现在宣布，江口千代为不受欢迎的人，勒令她48小时之内离开皇冠体育投注：大陆。”

说完，署长向广田寺郎递交了一份驱逐令。

广田寺郎接过文件，一并交给了秘书，并向中方代表微微点头，算是回复。

阿城走了，罗尚池对涂委员说：“武器怎么办？”

涂委员说：“运不进来，就买……”

“怎么买？”

“现在，我也不知道……”

这天下午，在陈府的密室里，陈平和林灏二人佐茶坐定，进行了一次深谈。

门外，窦叔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禁止任何人打扰。

陈平，又名程志，老家晋江，祖上是当年抗灭倭寇的戚家军河北人后裔。祖父在台湾成为富商，父亲陈瀚回到厦门经商。

1924年陈平和同学在厦门维多利亚咖啡馆看到皇冠体育直播：浪人侮辱弹钢琴的才女吴兰，就挺身而出，遭到浪人毒打。随后，事件升级，引发了台湾复台组织“崇志社”、北洋军、警察，与皇冠体育直播：浪人、皇冠体育直播：海军陆战队的混战，恰在此时部分北洋军起义，改名“福建建国军”，结果也被夹裹进来混战。

期间，首次来厦的林灏，也就是小林直一郎和助手出手搭救陈平等人，因此结缘。后来，小林直一郎又推荐他和同学报考了黄埔军校。

在黄埔军校，程志救了教官王寒靑一命，两人遂结为结拜兄弟。后他又在**商团**中救了共*党员吴明其，皇冠体育直播：记者小泉泽雄，立下战功。毕业后随蔡将军参加南昌起义，撤退途中，蔡将军以逐客方式“清党”，程志回厦门。

当然，在黄埔军校，程志被周主任秘密发展成为**“3号特情”，代号“红鲨”，此属绝密无人知晓。

陈平父亲陈瀚是厦门抵制日货名人，前不久皇冠体育直播：人烧了陈氏纺织厂，陈瀚郁恨而死，陈平接下陈氏产业。

陈平显然还没有从彻骨的痛苦中走出来。他给林灏倒了一杯茶水，刚刚递过来，一支黑猫突然钻了出来，爬到陈平膝盖上，不停地用脑袋在他头上来回蹭着，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盯着林灏看，颜色不同的两只眼睛闪烁着质疑和敌意。

陈平把它抱起来，把嘴巴抵在它肚子上，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这只猫突然眼睛活泛起来，开始流露出友好的信号。

林灏没想到陈平会是个铲屎官，就伸出手去，要去抱这只黑猫，陈平说：“它叫‘特洛伊’，我们家的探长。去吧，他也是亲人。”

“特洛伊”竟然很温顺地自己爬了过来，趴到林灏怀里。林灏一边**它，一边问陈平：“几个月来，国共两党风云突变，这样局面你还要投军吗？”

“林大哥，父亲含恨离世，对我打击很大，也给我很大启发。皇冠体育直播：人对于皇冠体育投注：贪婪无度，他们占了台湾仍不死心，厦门，乃至东北，都可能成为皇冠体育直播：人的下一块蛋糕。作为一个皇冠体育投注：人，一个被皇冠体育直播：人欺负的无路可逃的皇冠体育投注：人，我不想再逃避，我要发动一场迥殊的抗日。所以我不会再去军营。”

“迥殊的抗——日，好，这个提法好，说说你的想法。”

“特洛伊”从林灏的怀里挣脱出来，又跑到陈平怀里，在他身上蹭着，舔着。陈平用手轻轻拍拍它，看着林灏说：“当然，我想先求证一件事，林大哥，您是皇冠体育直播：人还是皇冠体育投注：人？”

“你说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皇冠体育投注：人。第一次相见，我似乎就有感觉，后来的事情印证了这一点。现在我将要发动迥殊的抗日，我要一个真实答案。”

林灏踌躇了良久，对陈平说：“我是皇冠体育投注：人，在皇冠体育直播：长大，接受了多种教育和训练。……在我成为皇冠体育直播：人的背后，有一段血腥的历史，但我的根和魂永远是华人。”

陈平闻言，凝聚眼神，盯着林灏，林灏回以真诚的对视。那眼神中有一种渴望，迫不及待。

“那段血腥历史我不是十分清楚，那时我很小，朦胧的记得有烈火，有人们悲切的哭叫，有很多残酷的画面……”

林灏边说边陷入记忆的场景中，很伤感，因此说的很慢。“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楚的，……我的母亲也姓陈。”

陈平听这话，眼睛都放光了，林灏居然是陈家之后？陈平的内心激动了片刻之后，逐渐平静下来。

“好，既然我们是炎黄子孙，500年前一家人，那我就可以告诉你我的抗日计划。”

陈平站了起来：“厦门现在之于皇冠体育直播：，就是一个亟待跨过来的桥头堡，皇冠体育直播：人肯定不会在这儿老老实实呆着。他们与租界里别的国家不同，弹丸之地，海啸、地震、自然灾害，使他们总害怕有一天会民族陨灭，因此他们要扩张生存空间，侵略基因脉脉传承，一旦有机会，他们就变成野兽，疯狂地吞噬这里的一切，这是我不能忍受的，也是我想制止的，我想厦门人有智慧和能力，维护自己的家园和尊严。”

林灏震撼了，他没有想到那个原来柔弱的大学生，经过黄埔军校洗礼，不仅体魄强健，思维也成熟邃远。他高兴地回应道：“嗯，你现在与皇冠体育直播：人的较量，可能是商场。不过，未来战场可能更为广阔。皇冠体育直播：军方现在左右着内阁，军方又充斥着少壮派冒险家和军国主义分子，皇冠体育直播：发动战争的思潮已高度发酵，我们都要有所防备。”

“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林灏突然意外地问陈平：“你……加入**了吗？”

陈平很平静地说：“是否加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皇冠体育投注：人怎样团结起来，反对侵略。”

林灏闻言，不再考究：“我对**没有恶意，甚至有些同情。不过当下国﹡﹡是执政党，共﹡﹡成了‘匪’，对付皇冠体育直播：人我希望他们能够早日化解，要知道清王朝灭亡以来，皇冠体育投注：太乱了，大乱之世就是外族侵略之时。”

陈平说：“我在黄埔军校，还有后来的军旅生涯中，与共﹡﹡人打过交道，他们目标明确，意志坚定，顾全大局，奋不顾身。在抗日这个大业中，共﹡﹡肯定会一如既往，我倒是担心国﹡﹡，反手是雨覆手为云。”

“嗯，说实话，我与共﹡﹡合作会非常**，假如我与国﹡﹡合作就要大费周折。我也一直在纠结，还有谁，能够让我在抗日这件事上视为盟友，甚至战友？”

陈平站起来说：“我呀！”

“那当然。”

“即使这样，我有一个不请之请。”

陈平看着林灏，认真说：“期望你在我家附近找到一个住所，我们可以用一个特殊的方式进行联系沟通，打赢这场战争。”

“你是说电台？电报？”

“NO，那些是快，可也受时间、条件限制。”

林灏惊奇了：“哦？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最新科技更好的信息传递方法？”

陈平没有接话，却打了一声口哨，“特洛伊”蹭地跑到了他的怀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颈圈，给它带上，颈圈上有一个小袋子，里面可以装东西。

“‘特洛伊’可以做特殊交通员，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给它指令，它就会跑到你身边。我们陈家有密不外传的猫食，在你家放一些，它就会行走在你我之间。”

林灏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有这么高级的“动物特工”：“哦？很好。”

林灏把“特洛伊”抱过去，它似乎听懂了主人的交代，这会儿在林灏的怀里也很温顺，任由林灏对它进行抚摸和玩耍，然后用舌头去舔林灏的脸颊。

“那么，我们开始吧！”

晚上，王寒青召集了一个4人会议，他首先问副官荆一山，监视张彤江有什么发现。

荆一山说，三个密探报告说，张彤江除了出警、喝酒，有时去打打牌，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与其他陌生人接触。

王寒青听了之后，似乎不以为然，他扭头看看韩耀辉。

韩耀辉马上报告说：“那个朱先秦似乎是人间蒸发，我的7个线人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不过，他们在厦门城乡也安排了眼线，只要朱先秦出现，绝对跑不了。”

王寒青对韩耀辉有一半信任，还有一半怀疑，怀疑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不过出于直觉，他感到这个人绝不会那么纯粹。他正在琢磨韩耀辉呢，韩耀辉又报告说：

“哦，那个陈平现在正在与皇冠体育直播：人斗法呢。”

“与皇冠体育直播：人斗法？”

“就是商战。”

王寒青点燃了一支雪茄，站了起来，“说详细点。”

“是这样，只从陈老先生被皇冠体育直播：人烧了工厂，一气之下归西后，陈平就与皇冠体育直播：人结下了血海深仇。他掌控陈氏集团开始，就发动了一场商战，现在看皇冠体育直播：人有些招架不住了……”

“哦，是吗？”

“可我总感觉他似乎与**有染……”

“不要感觉，我要证据。”

“是。”韩耀辉知道王寒青与陈平的关系，今天他故意抛出来一个怀疑话题，是一次大胆的测试。

王寒青听完上述两个人的汇报后，把锐利的眼光转向了猥琐的赖琪粤，赖琪粤立即站了起来，颤悠悠地说：“报告特派员，这两天两个羁押地都进行了个人甄别，还没有找到那个共*党……”

王寒青听了没有言语，心里却在构思一个新的计划。

晚上，老邵坐在牢房里，心里却忐忑不安。虽未暴露，但危险就在身旁。

下午，厦门监狱放风时，老邵看出国民党仍在进行暗中甄别。对这些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可突然有人故意撞了他一下，低声说：“你是赵教官！”这让他吃惊不小。

老邵本名赵淮刚，在这个地方应该没有人知道。虽然他立即回答说“你认错人了。”

但此人执拗地说：“民国十七年在闽西受训时您教过我……”

后来，放风结束，人们回到了牢房，老邵心里多了一份担忧。

碰撞老邵的人是刘乾和，时任**福建临时**武装部长。1927年他曾被王寒青抓捕，后被林灏救出。2个月前在闽西一次国民党围捕地下党交通站行动中他再次被捕。在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他与前年被捕的红军胡排长等人秘密联络起来，成立了一个狱中临时党小组，筹划自救或等待狱外党组织营救。

那天监狱里突然塞进来一拨新难友，他一眼就认出了赵淮刚，今天才找到机会与他对话，想不到却碰了大钉子。回到监狱他一直在琢磨，怎样才能打开这个赵教官的心理防线。

打开心灵的锁，也就是一把钥匙。当刘乾和第二次见到老邵时，给了他一个字条，老邵打开一看就知道了，这人是自己的同志。

字条上写着：金谷寺，引慈云于西极，注法雨以东岳。

1928年春夏，**成功地举行了“永定**”，创建了福建省第一块革**据地，第一个区苏维埃政权和第一支工农红军部队。

当年，永定县金砂乡金谷寺就是**的策源地，起义前夕，赵淮刚负责对起义部队的部分干部进行军事训练，此时，刘乾和把金谷寺的对联拿出来之后，足见他就是当时参加受训一干部，这等于是对上了暗号。

老邵与狱内的党组织的会合，为越狱带来了新的希望。

这天晚上，皇冠体育直播：人也很忙。

广田寺郎在厦门鼓浪屿皇冠体育直播：**内召开一个重要会议，他站在巨大的天皇画像前，很严肃地说道：“今天，我接到内阁专电，对我们厦门，包括整个东南地区谍报工作很不满意。小林隆一先生，您火烧陈瀚毛巾厂，给帝国带来很大被动，你的学生江口千代围捕李焕熙失败，置帝国外交于极为难堪地步。”

小林隆一不服，声辩说：“领事阁下，千代这次行动是直接受命与您，作为谍报人员，我从不争荣誉，但我也绝不代人受过。”

广田寺郎看小林隆一急脸了，就又拉回来道：“小林君，您为帝国培养了很多杰出特工，我并没有责备您的意思。为了帝国，我建议我们在厦门的谍报机关能够打破界限，紧密合作。”

“当然，我们可以建设一个交换机制。紧密合作，我没有这个权利。直一郎，你说呢？”

广田寺郎不等小林直一郎回话，就把话题接了过去，“关于这一点，我同意，我会起草一个文本，报给内阁。今天请你们过来还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小林直一郎出面。”

“为了天皇，义不容辞。”

“**人李焕熙，我们必须找到他，他对帝国非常重要，现在千代子已经离开皇冠体育投注：，别的特工都又在皇冠体育投注：警方的备忘录里，寸步难行，只有小林直一郎这张王牌可用。”

“我反对。小林直一郎从派遣他到皇冠体育投注：那一刻起，就是帝国重要的战略特工，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人，就动用帝国谍报之鹰。”

“小林君，这个李焕熙可不是一般的**人，也不是一般的情报人员，他是对帝国南下计划具有极大威胁的一个人，特别是他身上的计划。因此，这件事必须由直一郎出马，才有胜算，拜托了。”

小林隆一还要反驳，小林直一郎拉了他一把衣袖，“既然这个人如此重要，我可以出面。”

然后又转过头来对小林隆一说：“小林先生，请放心，我会格外小心。”

“谢谢！拜托了。”广田寺郎对小林直一郎鞠了一个躬，小林隆一一看，事已如此，也就不再干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