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另辟蹊径

边大梁把烟按灭在烟灰缸内，说：“咱要配得上尤虹，就要干点大事。根本哥，你说说，我该怎么干？”

根本刚才还担心这事会不会将大梁打垮，现在听大梁这样说，他就放心了。

根本说：“确实如此，咱不仅是为了证明给尤虹看，就是为了咱自己，也要拿出军人作风，拿出战斗的勇气，好好地干一番事业。

想想我们团当年，在戈壁滩上建起一个全军模范营区。那是多么大的困难，最后不也干成了。困难越大，越是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去干。”

“光说干，干啥嘛？”边富贵说，“咱现在干的难道不是大事吗？咱小事都还没干好呢，到哪里找惊天动地的大事去。”

“先从手头上的事做起。”根本说，“你现在的大盘鸡店生意和口碑都不错，要继续做强做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大梁说，“但是你知道，做餐饮要的是回头客，食材很关键。现在我们卖的鸡，很难收到真正的散养鸡。再这么下去，口味跟不上，迟早生意要淡下去。”

“那咱就从食材入手。”根本说，“我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事。你四处去收散养的鸡，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从肉鸡场买来的鸡，放在家里冒充。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养鸡呢？”

“又要胡折腾了？”秦有仁瞪了一眼儿子。

“生命在于折腾。”根本笑着说，“咱们村有很多山地，大部分都是荒着的，不如将这些山地围起来，咱就养跑山鸡。”

“你想办养鸡场？”秦有仁说，“那风险怕是有点大啊。”

根本没有理会父亲，继续说：“我家有六亩山林，不够的，还可以去承包。或者把村民动员起来，大家都养跑山鸡。

这些鸡不仅供应你的大盘鸡店，还可以供应全县其他餐馆。只要品质好，就不怕没人要。大梁也可以在县城开分店，扩大规模。

只要名声打出去，全县都知道要吃好的鸡肉，就得找红火沟的跑山鸡。

到了那个时候，挣钱肯定是顺理成章的事，而且还为红火沟扬了名。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带动村民一起致富。偷鸡贼就不会再出现在咱红火沟了。”

根本说得亢奋，大梁听得激动。边富贵瞪大眼睛看着根本。只有秦有仁不以为然地抽着烟。

“真的要是到了那一天，根本和大梁就成了咱红火沟的红人了。”边富贵已经开始憧憬那种美好的未来了。

“这个主意好。我们就这样干！”大梁说：“不过，根本哥，你不是栽了猕猴桃嘛，这种树和养鸡能一起搞吗？你的精力顾得过来吗？”

“果树栽下去，有两三年的成长期，这期间正好可以干点别的。”根本说，“这也叫两条腿走路。一静一动，东方不亮西方亮。干成一件是一件。”

“好，说干就干。”两兄弟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秦有仁站起来说：“红火沟的事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要带动懒汉沟的人发家，你得把困难想清楚。小心养鸡不成反丢了米。”

根本从父亲的口气里听出来，他老人家并不看好这事。不过，他也没有反对。有这个态度就够了。下一步，就是他和大梁怎么把跑山鸡养起来的事了。

边家父子离开时，秦有仁让边富贵将那些烟酒拿走，说是他送不出去的。

边富贵执意留下让秦家享用。

根本刚送他们到门口，就听到村里广播突然开始播音。

这个广播以前经常播放上级文件，曾经也播放收音机里的新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少能听到声音。今天怎么突然又开播了。

听声音，那是老支书宁为山。

“广大村民同志请注意，最近村里出现了偷鸡贼，派出所正在查小偷。请村民照看好自己的财物。同时，不要散布不实消息。要是胡说乱说，派出所将依法追究造谣人员的法律责任。”

大梁和根本相视一笑。

大梁说：“有仁叔的办法管用。我刚去找了杨老六，提醒他麻将馆涉嫌聚众赌博，而且造谣生事，他立马就明白了。”

杨老六的嘴再厉害，新闻发布会再吸引人，也还是比不过宁支书的大喇叭。红火沟可以暂时消停几天，要过年了。

……

春节刚过，秦根本就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他家的山地有六亩。前些年栽过苹果树，没卖多少钱，大部被秦有仁砍掉当柴烧了，只留了几棵，结点果子自己吃。

由于没人经务，虫害也多，一年吃不了几个好苹果。

秦根本要在山地建养鸡场，用不了那么大的地，他先用铁丝网圈起二亩地，又在地里盖起简易的板房。

说是跑山鸡，也不是成天都在山里跑。晚上，鸡还是要关进房子里的。

山里有野兽，尤其是狡猾的狐狸，最爱偷鸡。鸡在山里，人就住在那里，所以还得准备人住的。人要住在那里，就要在那里做饭，所以还得准备一套做饭的炊具。

所有硬件设施搞妥当之后，秦根本就去找鸡苗。不管肉鸡还是蛋鸡，鸡苗都要从养鸡场买。

根本先买了2000只鸡。这么多的小鸡放在板房里，不是个容易事。

原以为养鸡不难，白天把鸡直到草地上，让鸡自己找吃的，晚上再赶回房间就可以。

然而，真正干起来才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几千只鸡，光靠地里那些草籽虫子显然是吃不饱的，还必须运送饲料到鸡场。

饲料到底用多少，也是有学问的。如果完全依赖饲料，那跑山鸡与普通的肉鸡就没什么两样。如果全凭野外生存去搜寻食物，这些鸡瘦得不长，甚至可能饿死。

秦根本一边从书本上学习，一边摸索经验，逐渐找到养鸡的门道。

饲料的选用，防疫的措施，鸡场的卫生，他都严格按照规范来搞。

大梁父子没有时间来养鸡场，主要的工作是由根本完成。不过，大梁他们也投资了一部分钱。

养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只鸡长到出栏的标准，需要好几个月甚至一年时间。

这段时间，根本抽空还要去猕猴桃地里去维护果树。该施肥就施肥，该浇水就浇水。

秦有仁时常去地里帮助儿子。要么在山地看鸡，要么在果树地锄草。

可以说，如果根本不回红火沟来。秦有仁只种些庄稼，日子过得清贫倒也自在。

自从根本回到村里，一心想干点正事。秦有仁也就跟着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

有时根本感到挺自责的。看着父亲一天天苍老的面容和焦虑不安的神情，他也会心疼。

鸡子一天天长大，小树也一天天长高。两种希望每天在鼓舞着根本。

他知道，要成功就要付出，同时，还要学会等待。

这期间，大梁的餐馆生意一直很火。

大半年过去，小鸡长成大鸡，可以上市了。

根本成天吃住在山间地头，他比在部队时更黑、更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