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报复

罗一刀的二当家查明徐管家底细，如获至宝。

他约出周保，告诉他徐管家一些隐私，让他回去用话敲打敲打徐管家，保证以后徐管家对他百依百顺。

周保回去依计而行，徐管家大惊失色，但他马上镇定下来。

徐管家色厉内荏对周保说：“这些事不管是有，还是无中生有，你只能闭紧你的嘴！

这牵涉到曹知府的声誉，一旦你张口乱讲，以曹知府的为人和权势，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周保笑说：“徐管家放心，小人嘴巴会加锁！但罐口好封，人口难封，小人不讲，保不住有人会乱讲啊。”

徐管家想了想，温言细语对周保说：“我一向待你不薄，情逾手足，相信你不会乱讲，指使你的人我也懒怠问。

常言讲得好，说尽黄河只为水，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周保心底得意，嘴上说：“徐管家是明白人，小人不敢装糊涂，我若出去乱讲，乱刃分尸，不得好死。”

徐管家说：“好得很，有你这毒誓我就放心了！你我以后就兄弟相称，我若亏待你，被人一根绳子吊死。”

此后，徐管家对周保果然有求必应，不但帮他提供官府清剿计划，还提供城里富绅子弟行踪。

自然这些消息被周保提供给二当家，二当家观茶路定吉凶，更是灵验如神，罗一刀在马贼中的实际地位，已大不如他。

周保的好处也水涨船高，自以为得计，那得意劲如蚂蚁爬到牛犄角上，骄傲地以为上了山峰。

徐管家怀里有事，心中怯懦，他尽量放低姿态迎合周保。

他并不害怕这个没有实际本领的人，周保在他眼里，就如蘑菇一样，表面上长得不错，实际上根茎不牢。

徐管家担心的，是周保背后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他早己从周保要他提供的消息中，猜了个十不离九。

徐管家毫不怀疑这个人会顶翻他的锅，他决定暂时当只闷头狗，陡然下口，咬周保和其身后的人一个冷不防。

机会说来就来，红灯教在武都草鞋街起义，烧毁外国教堂，川督令牛总兵率军清剿。

牛总兵大军到龙安，徐管家入营夜访，密报罗一刀与红灯教相互勾结，为地方大害，并献计如此如此。

牛总兵好大喜功，闻言大喜，说一个馍馍上蒸笼，不如几个馍馍一起蒸。

牛总兵依徐管家密计，派人乔装成富商带领的马帮，四处放风所携货物价值千金，欲途经龙安北上。

徐管家将有马帮通过的消息，告知周保，周保忙报二当家。

二当家放出的探子，回报的消息与周保传递的消息一致。

二当家喜不自禁，一大早就当着罗一刀等马贼的面，观茶路卜凶吉。

他得出的结论是：此行大吉，属空手出门，抱财归家之象。

马帮油水丰厚，罗一刀尽起寨兵下山设埋伏。

随着马帮驼铃由远而近，数十上百骡马驮着货物而来，赶马牵骡人夫风尘仆仆，倦容不掩。

罗一刀举刀一挥，众马贼舞刀弄棒围了上去，让马帮留下买路钱。

说时迟，那时快，马帮众人突然从马背驮袋抽出刀枪，先下手为强。

马帮背后的援军，又从天而降，瞬间马贼十几颗人头落地。

罗一刀见势不妙，当即发出“吆舵子”（撤退）命令，众马贼转身向山寨逃去。

哪知山寨空虚，早被牛总兵拔掉，官兵趁势赶下山来。

官兵两路夹攻，除了二当家不知去向，罗一刀等马贼，都作了牛总兵刀下之鬼。

牛总兵发兵清剿罗一刀之际，徐管家向曹友贵密告：

“周保勾结马贼已有多时，老爷若现在不下手除掉，牛总兵回师之时，恐对老爷不利。”

曹友贵大惊：“还有这事？鸭肫难剖，人心难料。

我是慈悲太过当作恶，平时总是一味放纵下人，才有眼前是非。

咱们不能让一个螺蛳打坏一锅汤，你帮我做了他！”

徐管家巴不得曹友贵这么一说，他召周保到柴房，一棍打晕，麻袋装了，再放进砖块扎紧，让人偷偷丢进涪江“鬼愁漩”里。

牛总兵报捷，徐管家先喜后惊，喜的是心头肉刺被拔，惊的是二当家脱逃。

肉刺被拔断，肉里仍有余刺。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啊，徐管家越发深居简出。

二当家受伤侥幸逃脱，投奔王存厚手下的当家三爷。

当家三爷将他藏匿在涪**莲渡旁一处不显眼的院落里，让二当家先在那里养伤。

青莲渡，地处交通要道，便于今后二当家逃逸。

二当家复盘山寨被一锅端的经过，弄清前因后果，明白自已和周保一定被徐管家卖了。

他也明白，他现在这个状况，杀不了徐管家。

而徐管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与其把秘密烂在肚子里，不如告诉袍哥，给徐管家找个不痛快。

二当家知道袍哥帮规有“红十条”和“黑十条”的讲究。

红十条为：尽忠报国，孝顺父母，长幼有序，和睦乡邻，为人正道，讲仁讲义，叔嫂相敬，兄仁弟义，遵守香规，互信互助。

黑十条为：不忠不孝要恶报，不仁不义该下毛（勒死），灭弟灭兄砍脑壳，怨爹骂娘割舌条，越礼犯法自拔吊，**恶霸刀上抛，暗箭伤人斩为要，丢人卖客罪不饶，背地议论刑拷打，败坏纲常罪难逃。

袍哥的香规可不是虚设，执行起来非常酷烈。石泉袍哥马某之妻，遭其族叔袍哥马大爷霸占，沈德吾派人赴命，依照香规，“吹灯”惩处，用尖刀剜出马大爷的一双眼睛了事。

二当家打定主意后，趁袍哥当家三爷来看他，他向当家三爷和盘托出徐管家的底细。

当家三爷当天将徐管家的事禀报王存厚，王存厚又密报沈德吾。

沈德吾又惊又怒，罗一刀等人，原是他让王存厚极力争取的革命对象，谁知又被出卖李石大哥的内奸葬送掉。

沈德吾对王存厚沉声说：“内奸找到了，这下李石大哥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按袍哥规矩，钱四、胡七之流，杀无赦！”

王存厚应道：“好，这事我亲自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