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救公主独闯敌营

公元830年，柳公绰任河东节度使。当时唐塞外多个种族部落相互拼杀、内斗极为严重，开始走向衰败分裂。一些落魄部落屡屡入寇。柳公绰想到陉北沙陀素来骁勇，向来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公绰便向唐文宗上奏，希望能以沙陀酋长朱邪执宜为阴山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驻军云、朔塞下，捍御北边。唐文宗同意后，便授予执宜阴山府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隶属于河东节度。

公绰宴请执宜与诸酋长。他看到执宜神彩严整，进退有礼，竟有华夏之风。公绰叹谓僚佐曰：“执宜外严而内宽，言徐而理当，福禄人也。”执宜母妻入见，公绰使夫人与之饮酒，馈遗之甚重。而执宜也感其厚恩，为之尽力。当那些杂虏听说沙陀来到边塞后，畏惧其声名，再不敢轻易犯塞。

塞下有已废弃的州府十一处，朱邪执宜重新修缮完备，使其部落三千人分守，自此沙陀地盘更为宽广了。他们所处之地，既可放牧，又可城守。自归附大唐后，沙陀也渐渐加强了与汉族的融合，通婚更是极为常见。沙陀一族日益昌盛。

十年后，朱邪执宜病逝，其子朱邪赤心继承父职。朱邪执宜临终向朱邪赤心及诸酋长嘱咐道“大唐对我们沙陀的恩宠在异族中绝为仅有。我们一定要世世代代尽忠于唐。万不可学那胡狗安禄山，唐帝对他百般恩宠，极为信任，使其兼做三方节度使。这待遇连汉人都不曾有过。可是他仍不知足，竟兴兵想要夺取大唐社稷，闹得天下大乱。最终结果怎样？还不是败了，自己下场也很惨，为其子所弑。尔等谨记。”

早在唐穆宗时，回纥派使者前来请求和亲。想到和亲可保一方边塞安宁，又能使其帮助自己对抗塞外其他对大唐心怀不轨的游牧部落，唐穆宗便同意了。于是唐宪宗的女儿太和公主被选中送往回纥，嫁给崇德可汗。太和公主这一路心境极为凄凉。抬头一望，天苍地远，云物萧索。雨潇潇而牧马声断，风袅袅而边歌几处，实足增悲。有很多文人以诗相送：

朔云侵鬓起，边月向眉残。薰风一**，来处是长安。

塞黑云黄欲渡河，风沙眯眼雪相和。琵琶泪湿行声小，断得人肠不在多。……

在崇德可汗死后，回纥内乱，日益强盛起来的黠戛斯部落趁机大破回纥，得到了太和公主。黠戛斯部落也自称是李陵之后，想要结好于大唐，便派出一支队伍将公主送归大唐。不料这支队伍半路为回纥乌介可汗引兵邀劫，全部被杀，公主又被重新夺回。回纥乌介可汗收集散众，号称十万众，南渡大漠，入寇云州、朔州并屯兵振武城北境。乌介可汗还上表唐朝，想要借振武城来使公主居住。唐武宗大怒，骂道“狗杂碎这不是**裸的挑衅吗！”当下便令朱耶赤心与朔州刺史石雄领兵前去佐助时任河东节度使的刘沔出兵攻击回纥，但务必要保证公主的安全，因为太和公主论辈分是唐武宗的姑姑。当时回纥倚仗兵众，逼城结营，最近处距离城池仅有一里之遥，游骑不时来到城下。

刘沔与朱邪赤心、石雄登城观望，刘沔说道“回纥贼众真是放肆。其众再多，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我等不难将其击溃，只是他们拿公主作为人质，我们就极为困难了。”石雄远望见回纥有处牙帐，毡车数十辆，随从者服饰皆为红色和绿色，绝非回纥装扮。说道：“这一定就是公主所在之帐。我们若冒然相攻，定会将公主置于危险之中。如果能够想办法将公主先救回，然后再出兵，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听到这里，赤心说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个想法。我沙陀部当初经常与回纥交战，对他们的衣着、语言等习性很是熟悉。我想可以这样，我打扮成回纥游兵，趁机混入回纥军营。到时我再找机会接近公主，乘回纥不备时带公主回来。”石雄拍手叫好。刘沔却问道“你自己一人去吗？是不是太危险了，需要我派兵接应吧？”赤心回道“人多容易引起他们的警觉，反倒不如我一人容易得手。回纥军嚣张骄横，军营竟敢离城池这么近，但对我的计策很是有利。等他们发现我时，估计我已入城了。所以不需派兵接应。”刘沔赞道“将军智勇双全，定能救得公主回来！”赤心说道“为了使公主能相信我，还请刘将军出信一封，上盖振武节度印章。我亲手送与公主。”刘沔道“这个好办。”随即就准备好信给了赤心。

赤心又说道“还有一事想与二位将军商量。”“但说无妨。”赤心道“兵事宜速不宜缓。回纥呆得久了，得知我们城中备细，我们再挫败他们就困难了。我想不如乘今日我带回公主后，就发动攻击。他们的习俗，晚上喜欢聚会饮酒至大醉，然后昏昏沉沉的睡到天亮。我们可于今夜子时发动偷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虏帐，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我此次带来了二千骑兵，愿意充当前锋。希望刘将军能再派二千骑兵相助，刘将军只需统大军在城下压阵，不用出战，作状逼向回纥就可。届时我们一定能大败回纥，灭了他们的威风。”刘沔与石雄都觉得此计很好，便定下了夜袭的计划。

黄昏时分，赤心胡服打扮，从城侧小门潜出，巧妙的混入了回纥军帐，并接近了公主之帐。赤心与帐外的回纥守兵聊了两句，便进入帐中。公主的两名侍者见一陌生人不经通报就进入，便抽剑相拦。赤心用汉语小声说道“我来自振武城，有事要见公主。”侍者一听此人竟说汉语，心下十分惊讶，知是自己人，便带赤心进入内帐见公主。太和公主已年过四旬，虽是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肤面白净，身材丰满，有股雍容华贵的气质。见到公主后，赤心拿出信件，向公主拜到“在下阴山府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朱邪赤心，奉振武节度使刘沔之命，前来拜见公主！”

公主得见唐朝命官，况且赤心又一脸的英武之气，心下喜极。随后赤心向公主诉说了自己的计划，公主很是赞成。赤心见公主手下几名侍卫，对公主很是忠诚，又有武艺，便与他们商量，希望他们能在夜袭时帮忙一起行动。这几位侍者说道“为公主，为大唐，我们就是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