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举起手来

汉子叹一口气，骂：“这都是还乡团造的孽，这些家伙杀回来疯狂反攻倒算，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无所不用其极，就是山上的石头都要过三刀，村子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

火娃问：“村子里的人呢？我们村里的人没有太大损失吧”

火娃为什么要这样问，因为遭受还乡团清算的村庄没有不惨烈的，汉子欣慰地说：“幸好事先我们得到了消息，群众得到了及时的转移都上山了，要不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还乡团村子里没有找到人报复，就一把火焚烧了整个村庄，一片瓦也不给老百姓留下，你也看到了，还乡团真的做到了，老百姓有家不能归！”

满目疮痍，没有一座立着的房屋，所有的房架都被烧成了碳灰，火娃问：“还乡团已经走了，山上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呢？”

汉子说：“这些该死的东西一直都没有离开当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窜回来，杀一个回马枪，如果那样的话老百姓被堵在村子里可就麻烦了。”

火娃点头说：“也是，解放军没有打好这一仗了，国民党军势头正盛，我们做老百姓的不好办，你说我们怎么才能保住命呢？”

解放军没有打好这一仗，这是谁都忌讳，不能说出口的话，火娃说出了，火娃在一些场合里听到不少的人这样议论过，火娃信口开河也就冒了出来，说实话，火娃如果不是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太多，也不会从野战医院里跑出来，在野战医院里火娃接触最多的就是一个叫八哥的人，八哥这个人的话就是太多刚刚加入解放军政治觉悟没有，没有逃到国民党军哪里，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没有这个机会。

解放军没有打好这一仗，很多的人、特别是刚刚过来的解放战士觉得看不到前方的路，聚集着很多不良的情绪，火娃都是从这个八哥影响，思想上失去了信心，在八哥哪里接受不良情绪，要不然也不会开小差溜走。

据说八哥当天晚上也从野战医院溜走了，去了哪里火娃不知道，八哥溜走的那天晚上拉过火娃一起溜，火娃没开溜，没开溜是担心八哥带着火娃跑到国民党军哪里，但八哥开溜怎么说对火娃的影响都不少，火娃在八哥溜走后，犹豫再三，最后也还是溜走了，开了小差，就成了眼下的这个火娃！

原来是开小差溜出来的，汉子听了火娃这样一说，神情一下就冷淡了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火娃一眼问：“小兄弟你是被吓破了胆了吧？”

火娃解释说：“不是我吓破了胆，人们都在传，我在野战医院的时候，也有人在说南麻战役打不好，山东解放区就会丢，丢掉山东解放区是早晚的事，这不是我说的！”

汉子却信心百倍地说：“我们不是还有孟良崮战役的胜利吗，打一次两次不好的仗也不是了不起的事，就算山东解放区都丢了，我们不是还有**吗，有**解放军，我们眼前的不顺是暂时的，胜利肯定是属于我们的，远的不说，就说说小鬼子，小鬼子比国民党厉害多了，国民党都被小鬼子打跑了，小鬼子不是照样被我们打跑了，国民党跟小鬼子比就是一个屁，就算南麻战役没有打好，就算那个那个了也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坚持斗争，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的！”

汉子别看身上的衣服有些脏、破烂，但他的理论水平不是一般地高，说话就像旮旯村的指导员老葛一样，所以火娃问了一句：“你是村里的干部？”

汉子问：“你咋知道的？”

火娃说：“你像我们村的指导员老葛！”

汉子听了火娃一说，精神一振，问：“你说的是那个老葛，你是说的葛地瓜吧？”

火娃没有想到这个汉子还认识葛地瓜，火娃惊异还没有反应过来，汉子又问：“你是旮旯村的吧？”

旮旯村都知道，火娃就更加奇怪了，问：“你怎么认识葛地瓜？”

汉子说：“那当然啦，我们在一起开过会，他是我们开会期间的党小组长，我们同吃同睡同劳动，一起在党校学习了一个星期！”

原来是这样！

汉子有些激动，他乡遇故知的激动，问火娃：“你这是要回村？”

火娃点头，不离开家乡，不知道思乡的滋味，异地他乡，总感觉是一个人在漂泊，只有回到家乡才能心安，尤其是在这烽火连天、生死难料的世道。

汉子说：“回去好，回去请代我问葛地瓜一声好。”

火娃说：“带好可以，带好也该有个名字，不然会莫名其妙，会让自己说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说：“不用说名字，你回去一说赵?村一个小组的人。葛地瓜什么就都知道了。”

说话之间，火娃有了精神，也恢复了力气，汉子又给了火娃一块地瓜干，汉子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要被那些黑心的还乡团遇见了那就更麻烦了，你也快走吧！”

国民党军进攻山东解放区，被国民党军占领的地区就成了地主还乡团的天下，他们横行霸道，随时随地盘查过往行人，如果从口音里听出不是本地人，就说是**解放军，最不济也是帮助解放军支前的民伕，都是跟他们国民党作对的人，结果不是被枪杀，就是被活埋，要想救命，最低条件能在当地找到一两个保人，也许就这样才能活命。

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有足够的钱，钱多了了也能买出一条命，前提条件你必须不是**，**多少钱都买不出，唯一的出处就是活埋杀头！

火娃运气不错，路上很顺，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还乡团，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走回了家，走回了旮旯村，回家的感觉难以言表，心里就像有一团火一样温暖着心身，这里的空气呼吸起来都是香甜的。

翻过前面的山口，火娃终于看到旮旯村了，熟悉的山，熟悉的水，就是自己那栋不起眼的破草房都能一眼看到，火娃大踏步地拐下大路，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股劲，几乎是小跑就跑进村头，忽然，村头有人一声断喝：“站住，不准动，什么人？”

火娃脚步站住，就像被一下子钉在村口。

两个岗哨就从树后面闪出身来，火娃一看这两个人都认识，一个是小美，一个是春水，两个人都用枪指着火娃，这两个人都是火娃的玩伴，火娃被批准做民兵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是村里的老儿童团，依然是做着站岗放哨的事情，对火娃当上民兵，并且得到了村指导员老葛的缺口大刀片很是羡慕，羡慕得要命，如今这两个家伙，竟然有枪了，并且用枪这样不客气地指着他，他们是什么时候得到枪的？

火娃见到他们两个十分惊喜说：“是你们两个啊，我火娃，我，你们两个都不认识了？别用枪指着我，枪容易走火！”

小美呵斥：“少废话，我命令你举起手来！”

小美翻脸无情，这可是火娃心目中三女神之一，火娃有些吃不消，也不理解，问春水：“怎么回事？”

小美这个丫头片子，小的时候跟火娃很合得来，两个人常常过家家，火娃是丈夫，小美就是妻子，小枕头可以当小孩，用石片做刀具，地上、墙窟窿里长出的宽叶苦菜、蒲公英做食材，学着大人烧火做饭过日子，其乐融融，你挑水来，我浇园，夫妻双双把家还，还真像那么回事。

后来长高了，长大了，男女之间的事懵懵懂懂知道了一点，就避嫌了，这样的假夫妻再就做不成了，究其原因小美说是因为火娃长得丑，并且很少正眼看过火娃，小美出落的越来越好看，身上的某些部位也让火娃看了眼热心跳，就梦想着真的跟小美做夫妻，就真像天仙配唱的那样，我挑水来你浇园！

火娃想得美，小美连话都不跟火娃说，眼神总躲着火娃不看火娃，有那么几回偷偷看火娃，被火娃发现，火娃可以连着几天做好梦！

眼下，火娃被小美用枪指着，小美的眼神就像看到仇敌一样，所以火娃就寄希望于春水，春水是火娃的小伙伴好兄弟，对火娃一向是言听计从，所以就问春水说：“这是怎么了嘛，如临大敌！”

火娃想不到春水也翻脸不认人，同样举着枪断喝一句：“少废话，举起手来！”

火娃举起了手，小美一使眼色，春水就走上来搜了火娃的身，火娃破衣烂衫，除了一条命，身上一无所有！

春水在火娃的身上没有搜到任何东西，火娃问：“我这回可以放下手来吧？”

小美严厉制止：“不可以，继续举起手来！”

火娃只能举着手，哀怨小美翻脸不认人，怎么会这样呢？

小美枪口对火娃一挥动，命令：“走，到队部去！”

队部就是村里民兵队，民兵队队部其实就是村政府，旮旯村所有的行政机构其实都是在一间办公室里办公。火娃被小美春水押着去了民兵队队部，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孩子，火娃这待遇同样也引起了其他群众的围观，在民兵队队部门口火娃看到了女神民兵队长毛玉兰，毛玉兰完全可以给火娃解围，可是毛玉兰刚刚走出了门看到押来的火娃，急忙又退回了队部，这怎么回事？

火娃预感到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