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启明

清闲，很是难得。不多时，一瓶清酒便见了底。

洪飚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还是军营里舒服啊，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有人伺候，真是羡慕你啊方大哥。”

方向辉故意开玩笑道：“羡慕什么，还不是和我们以前一样。你要愿意的话，我去和团长说说，你们干脆留下来算了，在哪打鬼子不都一样。”

听见方向辉这么说，张启明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

洪飚舒服的抽着烟，说道：“既然你说在哪都一样，那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再说了，就算我愿意，我的那些弟兄们还不一定，他们都散漫惯了，呆个几天还行，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没法和正规军比，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方向辉知道洪飚是一时没拿定主意，便不再相劝。“你快算了吧，我看是你这家伙野性不改。不过话说回来，当年要不是在街上遇到你，咱们兄弟俩也不会认识，更不会今天在这里一起对付秦发财。”

洪飚见方向辉又提到以前，他不想回到过去，再说下去又是沉重的记忆，于是赶忙把话题岔开：“是啊，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比如我们就想不到秦发财这个老小子会是皇冠体育直播：人的内应，竟然想起了做汉奸。”

方向辉见洪飚突然说起秦发财，知道洪飚是故意转移话题。他没有接话，要不然洪飚又会问他为什么不抓瘦子几人。

扭过头，对张启明问道：“老张兄弟，想什么呢，怎么半天不吱声？”

张启明酒量一般，清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仍然让他感到一丝轻飘飘。见方向辉称呼他老张，说明方向辉已经不拿他当外人看。

方向辉见张启明表情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笑道：“老张你怎么了，不会是喝的有点上头了吧，这酒的度数不高啊。”

洪飚也说道：“是啊，老张，又不是刚认识那会，这都好几天了，想说什么就说呗。你哪点都好，就是这点我最看不惯，经常婆婆妈妈的。现在方大哥是咱们最信得过的人，而且这里是他的地盘，你说什么都行，说错了让他负责。”

张启明思考片刻，说道：“方大哥，我是在想，这个皇冠体育直播：特务是黑川野文派来的，而我们上次抓住的那个**也提到了他们那些人被派去了各处活动，但黑川野文作为总头目，他自己会去接触谁，又会是多大的人物？”

这个问题很直接，也很尖锐，房间内沉默了下来。张启明的话一语中的，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明晰，秦发财的嫌疑最大，可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皇冠体育直播：人会来的消息？

目前看来，也只有海源的那个大人物比较合适，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但是，问题也来了，城防司令非比寻常，不管是否有这种可能，都必须得让上面做决断。

方向辉感到一阵头疼，有点无奈的说道：“你问得很好，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我们做下级的，目前就是按照上面的命令去执行任务，至于那些复杂的关系，恐怕非我们所长。”

洪飚哼了声：“不见得！我看恐怕是上面也不一定能考虑到。方大哥，你我不是外人，老张说的是事实。你别忘了，沈阳事变后，黑龙江的那个什么镇守使张海鹏不就公开叛变投敌，还派出三个团帮着日军进攻齐齐哈尔，这些上面考虑到了么？

上面？哼哼，现在东北军简直就是坐等日军进攻，尤其是热河那个土皇帝，仗着老资格拥兵自重，在热河横征暴敛，他的那些匪兵就知道整天吸大烟，这样的部队能干什么，战斗力连土匪都不如。”

洪飚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把方向辉和张启明听得一愣一愣。张启明想不到他只是随口说说，却捅了洪飚这只马蜂窝，这下可好，让方向辉怎么收场。

他站起来瞅瞅外面，赶紧说道：“老洪，你别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方大哥什么不知道，轮得到咱们在这说三道四？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抗日，毕竟东北军里的能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洪飚知道张启明这是替他说话，便不再言语。方向辉并不介意洪飚这么说，他看看张启明，感觉张启明似乎是在有意引导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嗯，老张说得很对，不过飚子说的也是事实。这么看来，无论如何，有一点不能否认，黑川野文肯定不会闲着。老张，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哦，我也是按照常理推断，因为像黑川野文这么大的人物，肯定不会亲自去见像秦发财这类不大不小的角色，不是有那么句俗话，叫杀鸡焉用牛刀。所以，我猜测黑川野文接触的目标，至少也应该是比秦发财更大的角色。”

“有道理！”方向辉点点头：“战争就是这样，从古到今，历来如此。中原大战时，委员长不也是这样，才笑到了最后。”

洪飚的牛劲儿又上来了，毫不客气的说道：“委员长？哼哼，那是他自封的。我看他也就会耍耍心机，用袁大头收买替他卖命的。不过也要看对方是谁，否则怎么连续三次‘围剿’红军也没见他占到什么便宜。”

张启明见洪飚越说越不像话，再也坐不住了，放下水杯就要训斥。方向辉见状，摆摆手说道：“没事的老张，都不是外人，我俩以前也经常讨论，而且比这个离谱多了，你不用担心，今天难得清闲，咱们也就是关起门随便说说而已，不必介意。”

洪飚见方向辉挑起兴趣，也不顾张启明朝他使眼色，抖擞着精神说道：“老蒋一向以**自诩，把非嫡系部队全部视为杂牌军，能利用就利用，要不就干脆吞并别人。别的不说，之前他先是对付咱们奉系，后来奉系归属南京后，又利用咱们对付西北军和晋绥军。”

“不光如此啊。”张启明叹道：“今年年初，十九路军在上海恶斗日军，虽然南京派了张治中将军带两个师予以增援，但最后十九路军还是被他以不听话为由，给调去了福建打红军，实在是让亲者痛而仇者快。”

张启明碍于客人的身份，说话还委婉点，但洪飚就没那么顾虑，接过话说道：“当初他讨伐吴佩孚和孙传芳，大家都清楚是谁帮的他老蒋大忙，否则怎么会那么顺利打垮孙吴二人。不地道啊，利用完了别人，说翻脸就翻脸，回过头就对付帮他的人，没他这么做人做事的。”

见洪飚说得兴起，张启明也插话道：“是啊，想来个大一统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国家不能老是四分五裂。不过，像他这么个搞法，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洪飚突然来了兴趣，似笑非笑的问道：“方大哥，记得你以前也和我偶尔说起过布尔什维克，是不是在你心里，觉得北边的那个达瓦里希，要比三**义好？”

话题越来越尖锐。方向辉不动声色，反手一个太极推了回去：“飚子，你小子可别乱套我的话。不过，当然了，要是达瓦里希真能让国家变得富强又何尝不可，启明兄弟，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张启明心里一怔，方向辉似乎是话中有话。今天晚上说了一堆，洪飚这个愣头青借着酒劲，有什么说什么，以方向辉的判断力，怎么会猜不出来这些话是平时自己和洪飚说的，难不成私底下洪飚还真和他说过这些。

不过，听方向辉的意思，也并没把话说死。听洪飚说，他们两人以前也经常在私底下谈这些，似乎对苏联的崛起过程很感兴趣。想到此，张启明微微一笑：“我也同意方大哥这么说，只要能让国家富强，我们个人的荣辱根本算不了什么。”

洪飚似乎有些不耐烦，瞪着迷离的眼神说道：“行了，你们不用打哑谜了。不是我说丧气话，老蒋若想真正的大一统，难！至少其他几个大的实力派系就不认可他。”

方向辉故意逗道：“那你说他们认可什么？”

洪飚伸出手指头，一脸笑嘻嘻：“当然是钱、权、枪，还有地盘。那些地方实力派，一有机会就兴风作浪，恨不得把老蒋拉下台。方大哥，是不是这个道理？”

方向辉没有回答，而是表现出一种不置可否的笑容：“行了，那些事情我们管不着，先考虑眼前。这次我们虽然干掉了皇冠体育直播：人的探子，但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或者第三个，至于下一步的行动，还是等向上面汇报后，再看情况决定。”

我们？张启明心中一动，明白方向辉这是在间接的安慰他，不让他有多余的担心。

三人正聊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报告！”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