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影

时间渐进中午，阳光慢慢驱走了寒气，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方向辉视察完渡口，准备原路返回军营。走到鸿来客栈时，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大声说道：“哈哈，方老弟，我们几日不见了。”

冷不丁的一声，把方向辉吓了一跳，他赶忙站住，就见秦发财满面笑容的走了上来。

怎么是他？方向辉也笑笑，明知故问道：“原来是秦大哥啊，您这是要去哪里？”

秦发财上前亲热的说道：“嗨，队里那些狗崽子嫌饭不好吃，我只好带着他们出来打打牙祭改善改善，老弟你又是去哪里？”

方向辉寻思着现在渡口的事估计全城都知道了，便干脆开门见山直说：“哦，最近上面让小弟负责渡口的防务，今天是第一天，这不赶紧过来看看，苦差事啊。”

“哦？”秦发财惊讶道：“怎么突然加强渡口的防务了，还要你方老弟亲自前来，难不成真的有鬼子的探子？”

方向辉装傻充愣道：“小弟只是执行命令，至于为什么，小弟也不清楚。再说了，上面有什么机密，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个小小的营长，哪像您秦大哥威风八面，真是羡慕煞小弟。”

秦发财仰天打了个哈哈：“方老弟年轻有为，说这话实在过谦啦，谁不知道老弟你是王团长的红人。要不这样，择日不如撞日，那天咱兄弟没能好好坐坐，今天难得遇到，怎么样，一起进去喝两杯？”

方向辉面露为难：“多谢秦大哥的美意，正是如此小弟才不敢逗留。实不相瞒，今天出来，就是王团长派小弟来监督渡口的防务，完了必须回去向他汇报，这不小弟正要赶回去。军令无情，否则不关禁闭也得挨训。”

秦发财一脸推心置腹的样子：“也是，当官的动动两张嘴皮，方老弟就得迈着两条腿跑，那今天我就不为难老弟你了，改日，咱们改日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喝两杯。”

“没问题，秦大哥这么盛情，小弟不能给面子。”方向辉说着，眼光向秦发财后面瞟眼，问道：“怎么今天没见您那个兄弟？”

秦发财说道：“你说他呀，狗日的尽给我惹事，被我回去狠狠骂了一顿，让他看门去了。”

方向辉故作惊讶：“秦大哥太过严厉了，小伙子人不错，虽说有点鲁莽，但他也是衷心护主，要不是他，小弟也不会认识秦大哥，所以就不要为难人家啦。”

秦发财面带“感动”，一把握住方向辉的手：“老弟，难得你有这份气度，只做个营长真是可惜了，王团长要是再不慧眼识人，可别怪我来挖人哦。警察局正是需要人才之际，如果有方老弟这样的人，肯定蓬荜生辉。”

方向辉也一脸“激动”：“大哥你就别再折煞小弟了，这话要让我们团座听见，难保不会和你那个兄弟一样去看门。”

“哈哈哈，方兄弟说笑了。那好，既然老弟你有令在身，我就不做打扰了，咱们改日见。”

“好，改日见。”

回来的路上，虎子说道：“营长，这家伙真是个老狐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过营长您真厉害，一般人还应付不下来。”

方向辉问道：“怎么个厉害？”

虎子扣着胸前的皮带，说道：“平时尽见您不苟言笑，今天我才算开了眼。”

方向辉冷哼了声，故意说道：“你是不是心里偷偷说我也是只狡猾的狐狸，尽套别人的话？”

“没有没有，嘿嘿，他哪能和您比。”

“臭小子，跟四毛和黑子呆了两天，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回去赶紧带人把饭给飚子他们送去。还有，天黑前叫他们都撤回来。”

“是，营长。”跟屁虫虎子忙不更迭的应声道。

又是一天即将过去。临近天黑时，渡口渐渐冷清下来。

“弟兄们，准备收队，把船都用铁链锁起来！”洪飚大声说道。

“收队收队！”士兵们熙熙攘攘着用力拖着船。不多时，张启明和陈斌也都带着队伍巡逻回来了。黑子看见四毛站在不远处抽烟，上前猛拍了下他的肩膀，“严肃”的说道：“哪部分的？怎么不干活呐，你是来吃干饭的吗？”

四毛刚把烟吸进鼻孔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被黑子这么一拍，一下子把烟呛进肺里连连咳嗽不止。

黑子绷着脸继续说道：“怎么了，激动成这个样子，你这是要给我烟么，那也不能给半根啊，这么多兄弟，也都给大家分分嘛，来来来，四毛说啦，请大家抽烟。”

说着，从四毛口袋里掏出烟盒。四毛胸口憋闷得厉害，痛苦的捂着胸脯，一边大声咳嗽，一边用手恨恨的指着黑子。黑子见玩得有点大了，干笑两声说道：“不就拍了一下么，吓成这样。”

洪飚早就看见了，顿时怒不可遏，铁青着脸，边往过走边解下皮带骂道：“玩够了没有，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不，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

士兵们正在忙着锁船，听见身后骂声震天响，都停了下来愕然的看着洪飚。

皮带高高扬起，黑子见苗头不对，撒腿就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啪！“啊”，黑子疼得龇牙咧嘴，捂着屁股又蹦又跳的转着圈跑，洪飚在后面大骂着紧追不停，两人演起了“二人转”。

“嘿嘿嘿......”士兵们看到难得一见的滑稽情形，禁不住纷纷笑起来。

“咳咳，嘿嘿，咳咳咳。”四毛好不容易缓过了这口气，见黑子像只**似的，被撵得满地转圈，嗓子里也发出了扭曲的笑声。

张启明赶紧上前一把拽住洪飚：“老洪，教训教训就行了，方大哥还等着我们呢。”

洪飚余怒未消：“你让开，他妈的，不抽他几下实在消不了这口气。”说着挣脱张启明，准备继续追打黑子，却被张启明将皮带夺了下来。

陈斌轻咳两声，走上前对洪飚说道：“好了好了，洪连长，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再为难这位兄弟了，再说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我看就算了。”

来喜见陈斌出面，也赶紧走到黑子身边安慰了几句。黑子垂丧着脑袋，灰溜溜的站在原地，看见大家都替他求情，连忙趁机求饶道：“洪哥我再也不敢了，这么多人在场，你就别再给兄弟难堪了。”

“今天不是陈排长给你求情，非抽得你皮开肉绽不行。”洪飚喘着气，恨恨的盯着黑子说道：“昨天刚说了，今天就完全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而且是在这种时候。正好借着收拾收拾你这只‘公鸡’，也给那只‘**’看看，否则以后指不定还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杀鸡给猴看？四毛一愣，赶紧停止了笑。张启明听得啼笑皆非，不过洪飚这个比喻实在是恰如其分。事情总算平息，喧嚣了一天的渡口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不久，大地被黑暗重新笼罩。

这时，有个背着筐子的庄稼汉走到渡口边，徘徊了片刻，发现船都被锁死，抱怨着嘟囔几句，离开了渡口。没多时，不远处的破庙后面，闪现出了两个黑影，冲着庄稼汉离去的方向盯了几秒，然后也消失在夜色中。

城北方向，街道一直向前延伸，在尽头处与横着的街道相交，形成了丁字形交叉口。临街的大院里面，正灯火通明。

房间内，背对着门站着一个人，正和他面前的人说道：“大哥，今天我派人偷偷去渡口看了，守卫的士兵不少，比平常多了好几倍，足足有一个排。还有，东北军还去了一个长官，不过只是转了会就离开了。守卫的那些士兵直到天黑才撤走，他们把船都锁住了。”

“你看见他们都撤走了？没有被他们发现吧？”

“他们没发现我，天黑时都撤走了，我亲眼看见的，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大哥，看这情形，会不会是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

“嗯，说不清，也许他们只是例行公事。不管他们，只要你没被发现，明天就继续监视。”

“大哥，那个人不会夜里来吧？”

“按照时间，大概也就在这几日该到了。就算夜里来了也无妨，想做成这笔生意他就得听咱们的，天气只是冷一些，冻不死他。你仔细点，一旦发现那个人，就装着熟人把他先带去鸿来客栈，在那里住下来。记住，一定要注意东北军的人跟踪。”

“放心吧，大哥！”

“放心吧，大哥。”洪飚对方向辉也同样保证道：“今天封锁渡口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我想这两日那个接头的人肯定会来查探，咱们在暗中留了人，只要一有动静，四毛和黑子马上就会发现。”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陈斌带着四毛和黑子匆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