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撒开无形的网

军营里，一切按部就班，士兵们时而忙忙碌碌，却又时而显得清闲，这也是整个东北军的真实写照，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长城抗战。

不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面却暗流不断。按照方向辉的整体计划，洪飚和张启明又加入了不少建议，几个人对计划进行了缜密的讨论和修改，最后形成了总的执行方案，一张网悄无声息的张开，只等着猎物出现。

太阳快落山时，方向辉下操后直接去了团部，将方案向王德福作了汇报。回去的路上，在路过庙楼时，方向辉看见祁钢正安排岗哨换防，祁钢这时也看见了方向辉，交代了哨兵几句，忙跑了过来。

“方营长，你多会来的，怎么刚才没看见你，找团长有事？”

方向辉微微笑着，故意神秘的说道：“呵呵，保密。”

祁钢也笑呵呵的自嘲道：“看我这问的，该打。方营长，听说你们那天闹腾的动静不小啊，现在你可是咱们团的名人，团长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处事越来越冷静，给咱们团长了脸。照这么下去，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该高升了，到时可别忘了请兄弟喝酒。”

方向辉摆摆手：“嗨，没惹出大事就不错了，尽给团长添乱。你也知道，我对升官不感兴趣，倒是老兄你前途无量，咱们兄弟中能让团长赏识的人不多，谁都知道你是团长的红人，将来有一天你发达了，我亲自拎着酒来贺喜。”

“哪里哪里，方营长说笑了，兄弟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只盼着皇冠体育直播：人不要再来捣乱就行，至于将来，最好是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老婆孩子热炕头喽。”

“你这么年轻就想着过隐居生活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要是不干了，可就辜负了团长的一番苦心栽培了。”

方向辉对祁钢的感观极佳，在他看来，祁钢做事认真干练，执行命令一丝不苟，更难得的是人品端正，不像有些人，老想着能早日升官发财，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在祁钢身上，他依稀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对这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警卫连长，从来都是以兄弟相称。

同样，祁钢也对方向辉有着同样的看法，每次见了面，都表现出不同于对待他人的热情，两人聊起来毫无违和感。

两人正聊的热乎时，谁也没注意走过来一个人。“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投机？”听到说话声，祁钢和方向辉愕然扭过头，见副团长冯大鹏正笑**的看着他俩。

两个人赶忙立正敬礼，齐声说道：“副团长好！”

冯大鹏满脸带着笑意：“老远就看见你们聊得热乎，有什么喜事情，说出来也让我这个副团长高兴高兴。”

“不是，我在和方营长聊怎么训练队伍。”祁钢说道：“对不起副团长，卑职没看见您来，请副团长原谅。”

“噢？是么，那你可得和方营长好好请教一番了。方营长是团座的红人，谁不知道方营长带兵有方，做事果断，深受团座重视。”

冯大鹏先是对着祁钢说，然后又转过身对着方向辉说道：“方营长这是要去哪里呀，听说今天团长刚去了你营里？”

祁钢听出冯大鹏语气不太对劲，偷偷看了眼方向辉。

方向辉知道祁钢是在搪塞冯大鹏，一脸从容的说道：“是的，副团长，今天上午，团长去一营查看训练情况，我们营最近招了些新兵，我打算把警卫班重新调整一下，刚才就是来和团长汇报，团长已经批准给我们营再拨些枪，不想在这遇到了祁连长，就停下来聊了几句。”

冯大鹏背着手说道：“哦，是这样啊，那应该的。你们一个是团直属警卫连长，一个是一营营长，都是咱们团的表率，也都是团长的红人，可要好好干哟，有机会我会向团长建议，你们都是青年才俊，总不能老是在一线带兵，职位该升升啦。”

祁钢和方向辉对看一眼，赶紧说道：“谢副团长栽培。”

冯大鹏摆着架子说道：“嗯，好，你们继续聊，我还有点事。”说完，晃晃悠悠转身离开。

祁钢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方兄，你听出来没有，副团长刚才话里有话啊，他好像是在说你昨晚的事。”

方向辉看着冯大鹏的背影，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不光是这个，他还在试探团长去我营部的事。”

“我也听出来了。副团长有点反常，往常很少和下属多说话，我们还在说将来的事，人家却说要向团长建议，准备提拔我们俩，他这是要干什么？”

“不理会他，我们只管干我们的。”

“嗯。”太阳终于落下去。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早晨，准备渡河的人们惊讶的发现，原先只有几个士兵把守的渡口，突然增加了许多荷枪实弹的士兵，同时在主渡口两侧的河边还出现了巡逻队。

一个准备和丈夫渡河的农妇说道：“他爹，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兵？”

“哦，估计是部队有什么要紧的事了吧，走吧，娃他婶还等着我们去帮忙了。”

没多会，准备渡河的人开始慢慢多起来。

一个士兵大声说道：“接上级命令，从今天起，渡口将实行军事管制，凡是渡河的人必须配合我们的检查，如果发现不是本地人，必须要有熟人来接领，否则一律不许通过。兄弟们都仔细点，凡是没有本地人接领的一律扣下。四毛，把这张告示贴出去，让百姓都看看。”

说话的是洪飚，他刚说完，人群一片议论纷纷。

河边，两队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形来回巡逻着，渡口北侧由陈斌和来喜负责，南侧则是张启明带领，黑子目不斜视的走在队伍最后面。

昨天晚上，他和四毛一个劲的跟洪飚磨叽，要分到一组，结果被洪飚给无情的拒绝了，没了说话的人，黑子显得有些无聊。

此时，团部会议室，早会刚结束，方向辉和王德福碰了下目光，说声“营部还有点事”便匆匆离开。

今天的早会，团长王德福公开宣布了加强警戒，堤防日军奸细的命令，散会后军官们小声议论着，陆陆续续走出来。后院门口，祁钢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所有军官的表情。

冯大鹏走在最后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出了小院，他抬头见祁钢在前面站着，立刻换了副表情，依旧笑眯眯的说道：“这么冷的天，祁连长站在外面辛苦了。”

“谢副团长关心，这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冯大鹏还想和祁钢说笑几句，见祁钢脸表情严肃，站得笔直，只好尴尬的点点头，说了声“嗯，好。”

这时，王德福从会议室出来，对冯大鹏喊道：“冯副团长请留步。”说着几步上前：“刚才给忘了，关于物资一事，还请副团长多多加紧操办，眼看着寒冬来临，咱们团都眼巴巴瞅着副团长呢。”

“团座这是哪里的话，请团座放心，一定不会让团座失望，保证咱们团这个冬天衣食无忧。”

王德福哈哈笑道：“有老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这几日就麻烦老兄了。”

“团座客气了，您请留步，我先忙去了。”说完大步离去。

王德福站了片刻，转过脸看看祁钢，一声不吭的进了团部办公室。祁钢会意，隔了几分钟，也跟了进去。

方向辉回到营部，见虎子正在他房间忙着整理内务，于是问道：“飚子他们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吧？”

虎子是知道这件事的，虽然方向辉没有安排他的任务，但那天他也亲眼见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报告营长，没有。”

“嗯。”方向辉若有所思的说道：“走，叫几个人和我去趟渡口。”

来到渡口，远远地就看见人群络绎不绝，两旁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红薯，又香又甜的红薯”，“刚出锅的馒头，还有热乎乎的豆腐脑”。

今天的渡口分外热闹，不仅摊贩多了不少，甚至还吸引来了几个乞丐，伸着脏兮兮的手向人们讨要钱。

陈斌刚和洪飚轮换回来，正指挥着士兵维持现场秩序。来喜看见方向辉到来，快步走到近前和方向辉打招呼，方向辉装着漫不经心的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目前还没有，一切正常。”

简短的两句对话，在旁人看来只是长官和士兵之间的问答，实属再平常不过。

但是，谁也没有发现，周围却有好几双眼睛在暗暗盯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