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比武 上

砰砰乱跳的心，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朦胧模糊，梦游人一般，还兀自如坠云雾中，不知眼下如何是好。手足乱颤，口中急喘，还一直抽搐着眼皮，没从适才的诡变中憬悟过来。身边有人在呼喊，又是一阵阵杂沓脚步声在头顶响起，还是在追他，一群不知何来的兵丁，一直追他至此，还是没能放过他。

“那小子人呢？”

“不知道，刚才还追着他上了山，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就继续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抓出来。这伙贼人，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了。没什么可手下留情的，见了面，格杀勿论，提着人头上去，就能领赏。”

就是这些人，自午后一场诡变中，一路追着韩骥泉来此，还散布在四下山野林密中到处搜捕他。韩骥泉此刻就藏身在这座山丘上的一条枯水山涧下，暗伏在一处潮湿阴冷的土洞里，栗栗危惧，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上一口。

今天的一场突变，究竟发生什么，至此他还未能明白过来。一群不知何处而来的兵丁，应该是早盯上他们，刚刚才见面接货，就见他们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重重匝匝围住自己几个人。

今日之事，要算起来，还需从头说起。那是前段日子才有的一件事，就在小莞连续两次拉他去找御清风之后。是他那两位好兄弟找上他，有笔买卖要他去作。就在一个天光西斜的午后，城南那片柳林中，三个破落子弟聚在一起商议起此事。

皮忠义说道：“翻倍的利，不管多少货，他们都收。而且绝不拖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时的韩骥泉心乱如麻，还没怎么上心此事，听过之后也只是一哂而已，摇头说道：“说这个也没用，利再多又能怎样？既然是生意，那至少也有本金投下去。”

身边两人却不同于他，还有心要劝他去干。刘广笑道：“韩兄弟，本金你就不用愁了，让我与皮兄弟来想办法。只是刚开始做，可能有些少，等以后把生意干大了，那中间的利就非同小觑了。”

是韩骥泉在城里所认识的两个兄弟皮忠义、刘广找到他，一门生意，利润可观，就等他一起去干。韩骥泉当时什么光景，就在苦思苦愁着要干什么才能筹出那五万两银子，去把杨玉臻娶回家，连着跟小莞去找过御清风两次，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收徒。

要说起来，御清风的一手神剑功夫也确实了得，真是能学到的话，估计也不用再来琢磨银子的事。可人家就是不收啊！皮忠义、刘广两人联系上的生意听起来十分诱人，什么生意能在短期之内涨上这么高的利，而且有多少货都能吃干净。

韩骥泉是苦于自己身无分文，连本金都付不出，但他两个兄弟倒有办法，也去想方设法筹出一笔钱来。眼下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门生意接到手上。

皮忠义满面奸笑，说道：“韩兄弟，本金是少了点，但这不碍事。你想过没有，手上是十两银子，货交出去呢？马上不就二十两。”

此处还是飞芦桥之侧的那片柳林中，两个出身富贵的破落子弟，常年在此留居。韩骥泉初到贵境就早已与他们混熟，三个狼狈为奸又鼠目寸光的人，整日里聚集在此处，就想那痴心妄想的事。

刘广也说道：“二十两银子，一转手就变成四十两，四十两银子在转手呢？

“应该有一百两银子。”韩骥泉咬牙切齿，铮铮一言，自己也在琢磨着这门生意究竟能不能干。十两变二十两，那要转多少手，才能变成五万两。

韩骥泉问道：“真是有多少货，他们都能吃下来？那要是以后，货越来越多了呢？”

皮忠义笑道：“哎呀！韩兄弟，这还用担心？我与刘兄弟有去问过，不管多少货，只要你有，他们就能吃下来。而且是你货交出去的越多，利就越高，他们就是想要的更多，你给的货少了，他们反而还看不上。”

“是啊！韩兄弟。”身边刘广也说道：“我和皮兄弟都商量好的事，你又犯什么嘀咕？本金不用你出，赚来的又有你一份，不是兄弟，能这么关照你吗？”

随两人这么一说，韩骥泉当然动心。唯今之计，他还有什么可想的，眼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也就一年之期，他还必须想办法将杨玉臻娶回家。

“这门生意能干吗？”韩骥泉一只铜锤大手在脑门上乱搔，挤巴挤巴眉眼，迟疑道：“我倒是有些怀疑，利也高了些，为什么不见其他人干，反而轮到我们。”

皮忠义面色轻藐，不置一哂，笑道：“韩兄弟，你怎么知道没别人来干？实话告诉你，私底下干这事的人太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早年前我与刘广就干过一时，因为其中有风险吗？”

“风险是有，不然其中哪来这么大的利？”刘广也是一哂，双眉一挑，说道：“你不去干，这些无主的银子，就进别人口袋了。如今什么年头，不狠下心来闯一闯邪路，你还想着发横财。”

韩骥泉能知道这里边有什么风险，他就是一个不谙事故的愣头小子，也是他生来注定有此一劫，不然他也不会死下心来去闯荡江湖。

韩骥泉在默默沉忖，笼中困兽般的焦灼步子在柳林中徘徊，半晌，才见一个刚毅决然的神色，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道：“那就不说了，我们这就去干。承两位之言，都是些无主的银子，谁能装进口袋里就是谁的本事。”

连着几日没回杜风轩，他也不知道小莞一直在等他。生意是三人联手干上的，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城里想倒卖到铜器太难了，走街串巷去收购，也委实太过招人耳目。能去的地方也就是城外乡野村郊处，四处走走倒是能寻些铜货到手。

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源于明朝后叶时期的商贸发展迅速之故。市面上所流通的货币日趋紧缺，当时也有不少人在做私铸制钱的生意。与他们打交道的人手中财源也广，不论多少货，转手就能换回现银来。一连七八天以来，收来的铜货就倒卖出去两趟，等一转手后的白花花真金白银入手，此刻的韩骥泉更是一腔豪情壮志如沸如涌，神昏神迷着根本收不下手。所以到最后，那些兵丁是怎么找上他们的，他还兀自如坠梦境，也斟酌不透。

当天就在一个天色昏暗、欲雨未休的午后，正在三人走村过巷，一路收购当地农户渔樵家中的铜器之时，一伙天降地涌而来的兵丁，疾火流星般追上三人。身边皮忠义与刘广两人一见情势不妙，连两头租来的走骡也不要了，瞬息之间，飙风过境一般遁去无踪。可他不同，一个涉世未深、不谙世故的浑小子，面对一群举刀举枪、凶狠恶煞般冲上来的兵丁，被扒光了扔大街上，万头攒动、众目睽睽下的弱女子一般，反倒是傻了，完完全全傻了。

等那一根铁链套上脖子，脑袋上又挨了两下闷棍之后，韩骥泉才如梦方醒。出拳起脚，奋力一搏，挣脱身上的枷锁。周边哇哇乱叫的一众兵丁潮水般涌上来，他这才寻思起自己的一身功夫，以一套穿云开山掌与其对敌起来。

穿云朝阳，飞鹰展翅，云开雾散，天光松海，一招一式，连环出掌。一门自小习练已久的功夫，此刻还不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对付三四十个武艺平平的兵丁，还显绰绰有余。

当面一拳飞出去，直接砸倒一人，飞起连环腿连踢，又是放倒长声惨叫的两个。劈头盖脸一击劈掌下来，飞腿肘击连打三四人。就在村口处一片枯草糜烂的水塘边，龙精虎猛着精神的韩骥泉，搏羊的猛虎般直闯敌阵，一口气连挥带打，放倒七八个冲上来的兵丁。

飞腿肘击，出掌膝顶，一众兵丁哇哇乱叫，就在眼前飞来飞去。他的一门功夫如若真是练得好，就是面对几百个这样的兵丁也不放在眼里。只不过他的临敌经验太少，生性又不够沉稳坚毅。在连打十多个兵丁之后，对方一声招呼，明闪闪的刀剑斧叉全拿了出来，围着一个圈子步步紧逼上来。

又折过几招，连身边水塘里也是一片拖泥带水、鸡飞狗跳。当时他也想不到跑，就以赤手空拳一身功夫与他们对敌。闪过背后来的一刀，后臀上一脚，送这人飞远。又反手扭住一只手臂，一把别到身后。就听几声“哎呦！哎呦！”那人乱叫着跪倒在地，屁股还撅过头顶。

迎面几个漏风巴掌过去，直扇的几个兵丁金星四溅、头晕目眩，又是连环击掌打出，相续放倒三人。等身边两只受惊的走骡一声嘶鸣中跑远时，他才有反应过来，身边两人去了哪。

面前三四十位兵丁不要紧，但他们手中有兵刃，万一有个闪失，只怕自己也应付不过来。韩骥泉迟迟才反应过来要跑。等他一阵风跑起来后，也没人能追上他。结果就是如此，被他们一路追进山里藏身起来。全身上下的衣衫在打斗中被扯得稀烂，肩背至后腰连屁股也露了一半出来，只剩两片烂布还挂在身上。

山上一片枯树林中一道深涧，还好是入冬时无水，寻个朝内陷下去的土洞就贴身进去，还留半个光着的身子在外。韩骥泉躲在里面，屏住声息，一动也不敢动，那伙兵丁也真是不屈不饶，只等追进山里，还死心不改的没打算放过他。村野山石中仔仔细细一番搜索，直到入夜时分，还见人声人语响起周边。

寒风凛冽的近冬之际，又是荒山野岭的枯草水泽之地，躬着腰，撅着臀，体无遮身之物，整个暴露在鼠啮虫蠹之下的一位赤身男子，韩骥泉半生以来又是何时尝过这种苦楚。

只等入夜之后，那伙举着灯火的兵丁还没走，手持灿灿生光的大刀长剑、铁斧铁链，就在他身边不远处转来转去。远方的夜幕下有独狼的嚎唳，风摇林动、万籁皆寂的山野，整个人都冻成一截木头的韩骥泉迟迟才发觉，那伙兵丁不知何时已走了。

直到此刻，韩骥泉才僵着手脚从山洞里出来，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一般，磕磕绊绊走在山中小道上。身上仅剩的两块破布扯下来，结成一块系在腰间，月宫琼霄中步出的寒冰玉女一般，白晃晃一片彪子肉，光赤在悠悠夜风中，有疑为天仙谪世的飘渺迷糊感。

等他才刚回杜风轩客栈里，又是那个小姑娘找了过来，一番打量，张口就问：“韩骥泉，韩公子，你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韩骥泉今天无心再喝斥她，行尸走肉般的步子，一晃一晃，跌跌绊绊，从城外一路过来二十多里，钻城隍庙那边的口子才入的城。把守在当地的几大帮会眼线，个个惊的寒蝉僵鸟、呆若木鸡。又是后院围墙上翻过来，死人般的眼神，瞥过灯火昏晦的前店，又摇摇晃晃上了二楼，进自己房间。

小莞见他这幅样子，也没再多说，直接去伙房里替他端了一些鱼羊之鲜，一些香干豆豉，一些腊肉蒜羹，与一壶回炉烧老酿来。等关了门，摆酒食上桌，小莞还在煜煜火影中打量他的一身异态。乌紫发青的全身上下，仅两片破布围在腰上。愣愣眕眕的眼神，真猜不出他干了些什么。

桌上一杯酒先灌下肚，只等心尖肺腑中一腔激血涌上来，韩骥泉才渐渐回神归窍，又挣扎着起身，去墙角下寻柜中衣物换上。

小莞颦眉蹙眼，不忍见他这幅异态，问道：“韩公子，你这是从哪里来？这几天又上哪去了？怎么搞成这样回来？”

“哎呀！既然我已经成了这样，那你就别问了好不好？你还有心在这看热闹吗？”韩骥泉有苦自己心知，今日一场劫难下来，连最后的希望都随之而去。原想着能靠此大赚一笔，接杨玉臻回家。

小莞伸手替他斟上一杯酒，眼见他这副模样，怒也不是恨也难为，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韩骥泉闷头桌边，只顾饮酒，半晌，才见咕哝一句，说道：“我是去做生意了，可没想到这生意也不好干啊！”

小莞惊道：“做生意了？做什么生意？韩骥泉，韩公子，你还能做什么生意？”

桌上挟了几块的肉咽下，韩骥泉又是仰头连饮三杯酒。直到此刻，才渐渐恢复一份人色，不尽凄怨的长舒一口胸中闷气，几天来如梦如幻一场，他是直到此刻才如梦方醒。

韩骥泉摇头叹道：“又完了，原想着是不是能筹笔钱，去娶杨玉臻回家，但……。唉！皮忠义、刘广两位兄弟也不知去了哪，明天我还是要找他们，不能就这么说完就完。不干些什么事出来，我怎么去取杨玉臻回来。”

小莞叹道：“你又要去干什么？韩骥泉，你不好好想些办法，去干些正事，整日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七八天来也没见到你，又从哪弄这么一身跑回来。”

“哎呀！你一个小丫头问东问西干什么？”韩骥泉斜眼斜眼，咬牙切齿道：“实话告诉你又能怎样？你又帮不了我什么。我是出去倒卖铜器了。几天以来，已经赚上一些银子。但今天一事过后，估计也全赔进去了。”

去倒卖铜器，小莞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前次才听姚夫子说过，那可是明律重典的大罪。几十年来，官府都有四处搜捕这些人，西街口刑场那边小莞就曾去见过，杀无赦、斩立决，往年来一直有为此而被名正典型的人。

小莞惊眉惊眼，问道：“倒卖铜器？那可是杀头的事，你也敢去干那个？韩骥泉，你疯了不是？”

韩骥泉满面苦楚，摇头叹道：“开始不知道，现在不是才知道吗？才想到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收了铜器转手出去就能换钱来，一本万利的买卖，来的还非常快。所以……唉！不说了，不说了，说了也没用，而且你又帮不了我。”

小莞自思自叹，似有所思道：“你又准备去干什么？韩骥泉，你还想不想去找御大侠学艺了？你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我是……连手都抽了！”

手都抽了！韩骥泉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什么。直勾勾的眼神，就紧盯桌上随入室夜风一鼓一翕的烛火。半晌，才见一声长叹，从迷神迷思中憬悟过来。几杯酒下去，浑身上下冰魄入脾的寒意渐渐好转，伸筷挟了几片肉送入口中，咕咚着说道：“还御大侠，他又不肯收我们，你以为我不想找他学剑？几天来我也还在琢磨着此事，怎么把五万两银子弄到手。眼下看起来，又是一条路断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我可没工夫去找他，要是他愿意教，就让他来找我吧！”

小莞斜眼一睨，说道：“五万两银子，你好大的口气。韩骥泉，韩公子，你自己也不想想，这有可能吗？你是觉得学剑好些？还是去筹五万两银子好些？真是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难道还怕杨有财不把女儿嫁你？”

韩骥泉说道：“那又怎么样？我自己不也有一身好功夫吗？御大侠的剑法是很厉害，但他不肯教啊！再说了，就是要学他的剑法，要等到什么时候？明年十月底，可就是杨玉臻的妆奁之期。”

还敢提自己一身好功夫，小莞还真不想去说他。小莞自己心目中有本帐，上面是江湖上数十年来，各路英雄好汉的武学排名。第一档就不用提了，四位奇侠异士加上御清风，其后才是什么千里独行屠不凡，云龙九现盖英豪，东海蓬莱仙霞山，天下第一剑客凌虚道长。其余什么少林、武当、东海、峨眉、崆峒、点苍、南海、云城等名门正派，他们也能也只能屈居三四档。而面前这位韩骥泉，他的一身功夫估计差不多要算不入流之类的备注。所以小莞真不知道他哪来的一股雄心壮志与热血豪情，还动不动开口闭口我一身好功夫。

韩骥泉摇头叹道：“我可不能去等他，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你也别来烦我，天天什么去找御大侠的。”

小莞说道：“你有什么事？你还能有什么事？”

小莞无心一言不啻穿肠入骨一击毒箭，正中韩骥泉心痛之处，冷眼一扫她尚显青涩的面貌。咬牙切齿，恶声恶气道：“关你什么事？我自有办法，你一个小丫头，就别问了。”

小莞摇头晃脑道：“什么办法？你就别异想天开了，你以后难道不会求我？知道吗？我连手都抽了。”

韩骥泉还能有什么办法，深陷困境、走投无路之下，所思所想的无非是一些耸人听闻、匪夷所思的事。或许是上天开眼呢！杨百万良心发现，就把女儿嫁给他，还赔了两百车嫁妆。或天降祥瑞于身，一夜过后就练成出神入化的武功，或当上某名门正派的山主之类的。

“道长，道长，你大人又大量，就收下我这点心意吧。还有，这是我独生爱女杨玉臻，她的今后一生，就全交给你们武当派了。”

杨百万一步一膝行，连连叩首，如碗中落箸。涕泗滂沱，声泪俱下，求自己收下他女儿杨玉臻。而自己一位高高在上、称雄武林的名门正派山主，带着一帮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道士们，所到之处无人不敬、无人不晓。

“韩骥泉，你在想什么？还一个劲在傻笑。”

韩骥泉什么时候变了一幅鬼魅横行的面目，双目鬼火幽幽，咬牙啖舌而笑，半张隐没在烛光中的脸，真跟一具行尸走肉没两样。韩骥泉还兀自沉迷幻梦中，却被小莞从旁一言打断，又是阴恻恻一笑，斜眼瞥过一眼。

小莞苦眉苦眼道：“韩骥泉，你还是跟我去见见御大侠吧，算我求你了。两天来我还一直不敢去见他，因为……我把手抽了。”

“别和我提这个，早和你说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韩骥泉又是一杯酒下去，闷着头苦思苦想，片刻又说道：“你有钱吗？就现在，能不能拿出点钱来借我。”

“干什么，你要钱干什么？”小莞当然有钱在身，杜风轩帮佣近十年，自小以来她就在这里长大，杜云峰与红瑛娘子夫妻俩对她不错，逢年过节还有一份格外的红包封给她。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一处，小莞还在记挂着前夜的事，为什么要把手抽了，如果当时不抽，会有什么。御清风的意思她能明白，自己心里也在渴望那样的奇侠异士。所以她近两天来就一直在为此惴惴不安，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错过什么，或是无意之中得罪御清风。而韩骥泉不同，一个被逼上绝路的人，正琢磨着怎么孤注一掷，来个翻天覆地、焕然重生，不然他还能去干什么。

“你借我五两银子，让我去赌一手，如果能成我加倍还你。”韩骥泉一口长叹，俯膺而谈。说道：“如果不行呢！估计我也没什么可想的办法，那就随你去找御大侠学剑。”

“真的？”小莞问道：“那你可不能骗我，五两银子是小事，但你一定要陪我去见御大侠。”

韩骥泉点头说道：“当然，我不骗你，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韩骥泉还能有什么事要做，无非就是再去见一见杨玉臻而已。今年开春时，城南普济寺一场绝妙邂逅，至此已有半年之久过去，他是真想带杨玉臻走，可无奈的是他也真是什么办法都想不出。难得有情人，偏偏无线牵，不管他决下心意要干些什么，至少要先去见一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