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简单的小兵

“咣唧”，“轰”，一炸一大片鬼子。城楼上的八路都停止开枪，大伙指指点点，跟看戏似的。八路军啥时这么牛气过，看把鬼子炸得。

赵黑子一边发笑，一边开炮，心里甭提多得意，他连报告怎么写都想好了，这趟侦查值。至于杨三斤就算了，他还不是八路，说他入了八路是骗人的，要不怎么钳制。对了，这小子抢鬼子那么多钱财，得上缴，那是战利品。

杨鑫越看越觉得黑子哥不对劲，怎么笑得那么阴险，跟汉奸似的。

见城下鬼子死了一多半，杨鑫寻思不能再炸了，要是炮弹打完，光剩炮有啥用。再说，他还得搜罗鬼子身呢，都炸烂了，大洋哪儿找去。

杨鑫现在不只惦记那头猪，他还想起来老汉身边有一位老帅哥，听说猪被杀了，一激动摔伤了胳膊，吃药花了不少钱，老汉垫的，这钱他也得还，要不心里过不去。

“黑子哥，差不多得了”，杨鑫拉拉赵黑子的袖子。

赵黑子头都没抬，甩开杨鑫的手，不耐烦道：“一边呆着去，我再开两炮，该死的鬼子，我炸不死你”。

回头又给老蔫下令，“老赵，瞄准点，争取每位兄弟打三轮，以后大伙就是炮兵了。那个大拇指要学会，弹什么来着，对，弹道”。

“好呢，营长，你就瞧好呗”，老蔫别提多高兴，可捞着炮打了，就他一个人开了五炮，算是老炮手了。

没过两分钟，身后传来薛山的声音，“慢着，老蔫，我还没开呢”。

原来有一百多八路军涌过来，都是一营一连的。战士们围着赵黑子、老蔫，纷纷要求学开炮。开玩笑，实战比什么都强，尤其薛山嗓音特别大，也不怕惊着鬼子。

对啊，这炮开了半天，怎么没见鬼子来人啊，也没见鬼子大鸟来扑腾。杨鑫隐约记得，老汉的报纸上就有大鸟，听说挺凶悍，他过河好几天了，愣没见着。

刚念叨鬼子大鸟，空中就真飞来几只，嗡嗡的特别吵。

“不好，鬼子飞机，快趴下”，赵黑子汗都急出来了，光想着**过瘾，忘记防空了。

杨鑫想都没想端起镜子枪，准备瞄准射击。赵黑子吓坏了，一把扑在杨鑫身上，压得杨鑫血气直冒。

得亏炮兵阵地有不少天然战壕，战士们趴在壕沟里一动不动。鬼子飞机超低空飞行，也不开火，转了几圈后又飞向城内，扔了不少蛋蛋就走了。

城内城外几乎同时停火，城内的在忙于灭火救人，城外的垂头丧气地归集，都挂了三千多鬼子，东西两城门连个毛都没摸着，还攻个屁啊。

鬼子联队长井上大佐心情很不好，他本来是一位炮兵中佐，却跑来指挥步兵，知道啥排兵布阵。前几天死了一位少将，上头火线提拔他当联队长，官衔提到大佐，本想立一番功勋，谁知踢到铁板上。

该死的山田，平时就知道吹牛如何会指挥炮兵，这下好了，被八路摸了不说，还害死这么多勇士。

一位鬼子参谋同情地望着联队长，大佐这回过不去了，死了这么多勇士，不剖腹是不行的。

递上一份电报，鬼子参谋佯装安慰道：“大佐阁下，照汉人的说法，失败乃成功之母，咱们先撤回临汾休整，来日再战，这也是师团长的命令”。

井上接过电报，看了之后痛哭流涕，跟死了爹娘似的，他知道皇军圣战没自己什么事了，熊本家**肯定牙都会笑掉。可恨的熊本，该死的山田。

鬼子撤退很快，人家都是汽车运兵，撵都撵不上。等教导旅赶来午城，只剩下打扫战场。

张旅长、王政委白着一张脸，这次有点麻烦，老总即使不发火，教导旅也没法跟总部交待。师长是说了原地待命，也没说敢误伤老总，统帅部都来电训斥。

杨鑫眼尖，见几位骑马的在进城，碰碰薛山问道：“山子，骑马的那位胡子真帅，戴眼镜的不行，一副腊肉相，好像谁欠他钱似的。咦，瘦子也来了”。

薛山都不爱搭理他，什么胡子、瘦子，那是旅长、团长，没点规矩。

“干活啦”，薛山没好脸色，一见杨鑫形象就来气，身上挎了一个大包，里面大洋、首饰哐当响，还有脸跟战士们抢战利品。

刚刚战场传开了，说他们一营霸气，连老总都敢炸，这回一营出名了，赵黑子、张教导已赶去城里做检讨。

城内关公庙，张旅长、王政委、杨猛、傅冬、赵黑子、张教导等一溜站着，目光呆呆地盯着老总换药，那位女兵边换药边掉眼泪，老总愣没吭一声。旁边两位团长似笑非笑，一人抱着一挺机枪，扮警卫状。

“行啦，丫头，我这不没事吗，快去看看别的病人”，老将军拢拢女兵的刘海，一脸的慈祥。

“嗯”，女兵点点头，转身白了一溜男人一眼，还狠狠地“哼”一声，脸上能刮出一层霜来。

气氛尴尬之极，张旅长、王政委门儿清，知道女兵的身份，其他人可不清楚，只知道她是老总的专职护士。

“老总，这事闹得”，张旅长为难地搓手，这回延安保卫局不会放过教导旅。师长又不在这儿，没人给他们担担子。

赵黑子像霜打的茄子，事情已经发生，再解释也没用，虽然老总不怪他。

杨猛、傅冬也不好出面，手下的兵伤着老总，说重点这是叛党，枪毙三回都不过分。

老将军淡淡一笑问道：“赵营长，你是说杨三斤指挥开炮，怎么你还听他的”。

“对呀，你怎么听那小子的，他不是…”，杨猛也觉得奇怪，赵黑子应该知道杨三斤脑筋不灵光。

赵黑子肠子都悔青了，叹息道：“我上了他的当，他说他知道什么弹道，我就信了”。

“你，你缺心眼啊”，傅冬气愤地指着赵黑子开骂，这个内弟真不省心，要是让他姐姐知道，还不得急死。伤着老总，得多大的罪，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哟，他还知道弹道，他人呢”，老将军更加奇怪，一个小兵兵，居然懂炮兵专业词汇，不简单啦。

见赵黑子杵在那儿发呆，傅冬气不过踹他一脚，“还不快找去”。

庙里正说着话呢，外头突然吵翻了天，有人在喊“抓偷马贼”，接着一阵嘀嗒嘀嗒的马蹄声。

一位警卫员急忙进来报告，说刚才有一位小兵，缠着他要骑马，他不肯，结果小兵来硬的，抢了马跑了。

“抢马，哎哟，我的爷呀，还让不让我活了”，赵黑子立马反应过来，率先冲出关公庙。还能是谁，除了杨三斤，没人有这个胆。

李团长也跟着冲出庙宇，可不敢大意，要是再伤着老总，大家伙集体杀头都不算完。

其他人都在发傻，抢八路的马，胆子够肥的。没等两分钟，李团长又进来了，眼神迷离，似乎撞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