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新的发现（陷之死地然后生）

一出审讯室，高秋阳就忍不住抱怨道：“那家伙是在搞针对吧！刚才我审问他的时候，他明明始终表现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对我问的所有事情都矢口否认，怎么你一进来，还没说几句话，他就立刻改变态度、老实招供了呢？”

汪怀赤笑着解释道：“时鹰，你用正常的审讯方式在这里根本行不通，那帮老油条会欺负你不懂行，故意不说实话。再者，苏大勇肯定认为，他若在你面前承认自己偷了郭奕清的钱财，你极有可能会把杀人的事情也算在他的头上，所以他才会抵死不认。”

高秋阳生气地说：“这怎么可能，栽赃他我能有什么好处？”

汪怀赤道：“原因不在你，而是这里的风气向来如此。一般审问这些惯偷惯匪，我们从不会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案件的事情，都会用黑话先跟他们聊些闲天，主要是在暗示他们，我们已经吃透了他们的底，让他们觉得瞒着我们是没有用的。我虽然对苏大勇没什么印象，但看他的资料上有多次被抓进警局的记录，料定他之前必是个惯偷，应当有见过我，也知道我是谁，所以想诈一诈他，让他说实话。果不其然，我刚才一用黑话点出他曾是‘吃洋火钱’的——也就是偷钱包的，他就由此认为我定然对他了如指掌，于是便什么都说出来了。”

高秋阳摇头道：“这哪里是警察审犯人，根本就是混江湖的在‘对切口’！”

汪怀赤叹了口气道：“还有更过份的，侦缉队那帮家伙一直在利用手中的权力‘黑吃黑’，一个小偷只要落入过他们手里一次，以后便难以再撇开他们。那些懂行的惯偷还好，时不时会主动地向侦缉队‘进贡’，并且提供各种情报，侦缉队不仅不会为难他们，还会在他们出事时帮忙开脱；那些不会来事儿的小偷可就惨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侦缉队的人抓去‘泄愤’，或者为那些惯偷‘顶罪’。”

高秋阳皱眉道：“他们简直就是一帮穿警服的土匪！难怪搞得警局里一片乌烟瘴气！”

“还不就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汪怀赤正还要说什么，却见警察队的一个警员朝他们走过来，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警员走到他们面前说道：“汪队，高秘书，高局长已经到了，正在她的办公室等你们过去。”

很快，汪怀赤、高秋阳就到了那个胡执中给高瞻远临时腾出来的办公室，结果发现除了高瞻远、惠初霖以外，陆骋竟也在。

高瞻远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一边认真听眼前站着的陆骋报告尸检和血检的结果，一边翻看办公桌上摊开放着的相片。

惠初霖则背靠办公桌右侧的百叶窗站立，双手抱臂，微低着头，静静听高瞻远和陆骋说话。

同高瞻远和惠初霖打过招呼后，汪怀赤问陆骋：“子骏，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陆骋答道：“我之前听你队里的人说你和高秘书在审讯室，本要去那里给你们送化验结果的，结果在半道上遇到高局长和惠先生，所以就先跟他们过来了。对了，那个黄包车夫审得怎么样了？”

汪怀赤于是将刚才审讯的过程简要地向高瞻远等人说了一遍，然后又补充道：“我觉得苏大勇并不像在撒谎。”

高瞻远听罢，问汪怀赤：“你刚才说苏大勇也是惯用右手的？”

汪怀赤道：“是的，苏大勇签名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他握笔的手，确实是右手。”

高秋阳插嘴道：“而且，据跟苏大勇同车行的人讲，12月6日记12月8日，即吴纯一和丁兰死亡的那两天晚上，他们当中都有人见过苏大勇在别处拉客。另外，我在搜查苏大勇的住处时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高瞻远点点头道：“现在可以排除苏大勇的嫌疑了。”又转头对陆骋说：“陆法医，你将你的发现跟他们两人也说一说吧。”

陆骋于是将手中拿着的文件翻开，递给汪怀赤道：“你看看，这些就是化验结果。我们原先所料不错，吴纯一、郭奕清的血液里果然都检测出了大量镇静剂的成分，与丁兰体内的是同一种药物，就连下午你们送来的咖啡里也含有这种药物。而且，从剩余咖啡里药物的含量推测，黄晓智饮下的那部分咖啡应该足以让他失去意识一整晚。”

高秋阳也凑过去看了，然后道：“这么说来，黄晓智并没有说谎，他当晚确实还没来得及去吴纯一那里，就昏睡了过去。”

“此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陆骋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相片展示在汪怀赤和高秋阳面前，只见相片上是一片似被某种液体浸湿的干花瓣，正平铺在铁托盘上。

汪怀赤看到了照片却愣了愣神。

高秋阳问陆骋：“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郭奕清的胃里发现的干花瓣，看样子像是凶手在郭奕清入水前故意强塞进他嘴里的，之后这片花瓣又混着江水被郭奕清吞进了胃里。我查了一些资料，经过仔细对比后，可以确定这是牡丹花瓣。”

高秋阳若有所思地道：“上次在丁兰命案现场的相片里发现的不知名花瓣难道也是……”

汪怀赤听到此，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像是包了什么东西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在手里展开给众人看，上面赫然也是一片干花瓣。

“子骏，你看这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牡丹花瓣？”

陆骋捧过装着花瓣的手帕，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连连点头道：“没错，这和我在郭奕清体内发现的牡丹花瓣是一样的。”

高秋阳问汪怀赤：“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在吴纯一住处的浴室里找到的。我一开始去的时候，因为案发现场基本上已经被吴家人清理干净了，所以找了很久什么都找不到。正当我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却在不经意间从浴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这片‘漏网之鱼’。我刚才在回警局的时候问过万全——呃，就是那个局座问过话的警员，他告诉我，这个干花瓣跟他印象中在丁兰死亡现场看到的确实有些相似。”

陆骋听完汪怀赤的话，兴奋地看向高瞻远道：“高局长，如今我们已发现了这三起凶杀案两个明确的共通点，也就是镇静剂和干牡丹花瓣，是不是就可以肯定地下结论，将这系列案件定性为连环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