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语成谶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永乐十七年（公元1419）六月六日凌晨在掷杯山庄又降生了一个新生命，满怀的期待的母亲还特地为她起了个寓意美好的称呼：名凤英，字栖梧。可怜天下父母心，尽管这个小女婴从出生就丑得可怜，可是母亲沈美珍认为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面对丈夫的不以为然，她幽幽叹了口气道：“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接着她将当时看见的奇事也告诉给了丈夫，她非常神秘地说道：“当时那个陈妈吓唬了凤英，我亲眼看见一道黑气从她印堂冲入陈妈嘴里，后来的事你也明白了。当时你不喜欢她，想将她给扔了，她还撒你一嘴尿。”

这正是哪壶不开哪壶，提起这事，施江昆还一肚皮气呢，一个堂堂的掷杯山庄庄主竟给刚出生的婴儿滋了一嘴胎尿。因为此事他从此对小女儿很不待见，认为她是扫把星。

从此他便定下心来尽心培养两个侄子施建昌与施建安，将他们视如已出。但沈美珍却正好相反，虽然女儿越长越丑，她还是爱不释手，连雇了两个奶妈。自小到大，对她是有求必应的，生怕让她受一丝委屈。

按理说隔壁的皇甫家应该在同一天出生的，但是那天据说皇甫夫人叶雪竟然临产前受了惊吓，胎儿又缩回肚里去了。她说她看见一条狰狞的黑龙在眼前张牙舞爪，吓得她毛骨悚然，所以胎儿迟到了两个月。对于晚生，民间晚生向来有说法，所谓“男生宝，女生草”。女婴如迟生一定会有智力上缺陷，而男婴迟生则是宝，一定会有出息。

两个月后隔壁果然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娃儿，皇甫家对他宝贝得不得了，取名叫晔，字云龙。原来那皇甫世家是受靖难之役的牵连，因此家道中落的。那永乐帝学父亲将建文朝的死忠份子家族全贬为贱民，永世不得科举，有许多人就愤而投靠了解盟或丐帮。

解盟的历史很悠久，有两千余年了。它是封建时代的产物，每逢改朝换代，它就会壮大势力。因为失败的家族往往命运很凄惨，要么被贬为贱民，要么被流放，而妻儿更是凄惨，不是被罚为官奴，就是被卖入娼院接客。而解盟是容纳贱民的帮会，所以它是武林中最下三流门派，甚至不被武盟承认属于八十一派玄门正宗的门派。

世上的门派何其多，如果一定要说是玄门正宗，那么许多帮会就没有资格被承认的，尽管它们势力非常强大。但是北丐帮却是个唯一被承认的帮会，还是一级门派。同样是最低贱的门派，但丐帮中人一向行侠仗义，所以许多人在二选一宁愿投靠丐帮，如皇甫家。

当时皇甫风流有一个妹妹皇甫风采与皇甫风华都在丐帮当八袋长老，而那皇甫风流是个有气节的读书人，当然不肯去当乞丐。因此施凤英与皇甫晔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常深厚。宣德六年（公元1431年）那皇甫风流突然病逝了，遭此巨变皇甫夫人叶雪无法维持生计，便变卖了家产去外地投亲了。她是个自尊极强的人，不肯接受掷杯山庄的接济。

当晚施凤英很失落，关在房中不肯出来吃饭，四姐施雁英故意嘲笑她道：“你的小情郎走了，从此见不着了，所以你连饭也不吃了。”那施凤英听了火冒三丈，便冲出门去到演武厅拿了一柄长枪找姐姐拼命，家人都吓坏了，施江昆却笑眯眯道：“不碍事。”那个施凤英是有股狠劲的，但毕竟比姐姐小了四岁，力气上还是吃亏的。

那个施雁英后来人称金刀女侠，她的武功虽然在五姐妹中是垫底的，福气却是最好，后来还做了万梅山庄的庄主夫人。当年她毕竟已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了，身材也发育了，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如果她连十二岁的小妹都打不过，这十年岂不是白炼了？

却说当时施江昆只是很伤感，因此叶夫人临走还郑重地重提了两家的婚事，还请邻居在婚书上签字担保。沈沈美珍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念头，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的，此事竟被那施雁英一语成谶。当时太上长老施鹤瑞闻言，却仰天长叹。但他是个老成的人，却什么也没说，免得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掷杯山庄总共有五堂，即信义、仁义、忠义和刑堂和传功堂。信义、仁义、忠义堂又称外堂，刑堂和传功堂也称内堂。堂口少意味着简单高效，制约也少。如那藏经楼就由太上长老和庄主共同管理，刑堂堂主也兼任着总管的角色，一切以精简为主。

而二房向来世袭着刑堂的堂主，太上长老例由三房的家长担任。但其实太上长老只是个虚职，没太大实权，一切还是由庄主说了算。十七年前当他成了鹤字辈硕果仅存的长老，不由开始野心勃勃，人一旦膨胀就会得意忘形，行事难免霸道，不将那平庸的施江昆看在眼里。

在施家三兄弟中，施江昆属于老好人，又聚了个胭脂虎沈美珍作老婆，什么都听老婆的，连纳妾都不敢，否则早生好几个儿子，总比绝后强。因此那老谋深算的施鹤瑞是从心眼里看不起那施江昆的，虽然他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施鹤瑞说他是绣花枕头稻草芯。

然而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施江昆竟然不动声色地下了一局好棋，通过将二嫂温解语与二房联姻，达到了壮大长房势力的目标。自己这个太上长老，只不过是虚有其名，什么也做不了。施鹤瑞从此就老实了，也就死心塌地效忠施江昆守住祖宗基业，以免给人穿了空子。

麒麟惨案的发生其实也是对掷杯山庄势力的一次洗牌，原先没有想法的人在一大批有实力的老人走后，心思就开始活络，也产生了非份的想法。当时刑堂堂主施鹤年也遇难了，按理是由其儿子施江影承袭，但是他年纪青青担任刑堂堂主，恐怕人心不服。尤其是一些老人，当年都是老庄主和大先生心腹。

那些老人一向只服从老主人与大先生，与施鹤瑞一样对施江昆非常不屑，刚上任时对他的命令常常阳奉阴违。他们对新庄主施江昆也持观望的态度，一旦他有昏招出来抓住把柄会动用权力弹劾他，拥立年幼的施建昌为新庄主。可是施江昆却将四岁的侄子视如已出，让他们无计可施。只好也追随在少主身边，一同为新庄主出力。

只是他们对刑堂堂主的职位却有了新的想法，因为二房有能力的老人全部殉难了，只有三房的实力保存得最完整。因此这让施江昆很是为难，因为二房的老人及遗孀也必须要安抚，否则也会出事的，你不能说剥夺就剥夺了刑堂的职位，扶植心腹上任，那会导致人心不稳的。

就在此时，温家又出了妖蛾子，来人要接温解语母子回灈州老家。要知道当初两家是换亲的，温解语的二哥温解忧聚了掷杯山庄山庄的施五娘施琼雪，那施江帆聚了温家七小娘温解语。而大先生施江庆则聚了金陵杏林阁主人叶明秀的女儿叶开，即施建昌的父母。而温解语的父母温国贞与周林美也跟随着亲家施鹤青一家老少全葬身于碧波中了，让人叹息。

新家主温解宝十分体贴地说父母虽不在了，但长兄如父，凭温家的财力可以保其母子一世无忧，但他不该千叮万嘱要温解语带回当初的嫁妆。要知道当时为了高攀掷杯山庄的二先生，那个家主温国贞是下了血本的。只要攀上这根高枝，温家的生意困境会立时迎刃而解。

要知道当时的五毒联盟分崩离析后，大家的日子都很惨淡。那个苗疆的姬家如今隐隐成为了苗缰主人，总是挑动生苗出来闹事。而且生苗生性骠悍，有着独特的武功传承。尤其是苗疆的巫术与蛊术更比汉人要高明得多得多。因此现今日子最好过的偏偏是姬家，它当年搬到黑松林前的考量无非是山中无老虎**称大王。

当年它收服了那些生性强悍的生苗后，反而在苗疆作威作福了。而且姬家的驱蛊神药百宝丸是商队行走山林的必备良药和救命药，对于驱逐瘴毒与蛊毒有着独到的功效。至今还没有哪一家的药物能超过姬家的，因此姬家在这上面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