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黄雀在后

在老魏的精心照顾下，卓公子身上的伤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原先那牢卒还以为他挻不过去的，毕竟细皮嫩肉，受了那么多的刑，就算是铁人也废了。可是他毕竟是峨眉派的俗家弟子，从小炼武的，身子骨还是很好的。

那掌印官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卓公子的嘴竟然很严实，这让他有点无计可施。原本在他的计划中，一个公子哥是无论如何熬不过酷刑的拷打的，但是卓公子的意志力非同一般的坚强，如同如今的地下党员。他是读书人，自然有一股迂劲，凭着信念还是死一松口。

那个掌印官的日子却不好过了，有人竟然又向监察御史投诉他了。还掌握了他无数横行霸道的罪状，看来革职也是迟早的事，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因此连着好天都没来提审卓公子。此刻他在书房里正款待那胖胖的王朝天公子，向他请教如何应付如今的局面。

掌印官姓哈，名叫哈木擦，也是名回回教徒。他眯着眼睛对王朝天道：“听闻王公子是那王老将军的孙子，但是王老将军似乎只有几个孙女。”王朝天哈哈一笑道：“此事怪我唐突了，没事先说清楚，我是他的干孙子，曾对他有救命之恩。”哈大人皮笑肉不笑道：“是像我如今这般的救命之恩？你也早认我为干爹了。”

王朝天的胖脸上却波澜不兴，他笑盈盈地端起酒杯道：“我祝干爹前程似锦，先干为敬。”他一口就将杯的洒下喝光了，十分豪爽。那哈大人却将脸一沉道：“可是如今却有件最棘手案子，不知你如何帮我解决？”王朝天问道：“是哪件案子？”

哈大人阴骘地一笑道：“那汪胜利真没用，竟然将那楚少雄逼反了，如今他向迷魂沼泽的方向逃窜，只怕到时他入了二十五魔，那后果不堪设想。”王朝天也是吃了一惊，原本他设计搞垮卓大人，再从唐门搞点好处，然后拍拍屁股就跑路，至于别人冤不冤关他鸟事。

没想到那汪胜利是哈大人安排在青城中的奸细，为了阻止楚少雄上位，诬陷他是唐门勾结白莲教的联络人。适逢青城掌门枯松真君病重，汪胜利的权势越来越重，他有了当掌门的野心。而楚少雄是枯松真君最心爱的弟子，是他篡位的最后阻碍。因此他要哈大人出面抓走楚少雄，最好是弄死在牢房里。

可是那楚少雄也不是省油的灯，师叔专权，他的掌门梦也醒了。回想起这些年的辛苦，竟然得到如此的回报，他胸中的这口气该如何出？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乘汪胜利不备拔剑就将他杀了。然后就慌忙向迷魂沼泽逃去，此途十分凶险，九死一生，然而不搏一下，又焉知连一丝胜算也没有呢？

当汪胜利死后，那枯松真君的病却好了。他重新上位，宣布追杀楚少雄为汪师弟报仇。其次将楚家连根拔除，男的都废除武功，然后驱逐出青城。那枯松真君念在楚家多年替青城卖命的份上，也没做绝，并没为难楚家的妇孺。这真是个极大的讽刺，原来枯松真君患的是心病。于是楚家就流落到福建，并在武夷山定居下来。

那哈大人提及的二十五魔，让王朝天也心念一动。传说加入二十五魔的条件十分苛刻，但是一旦加入，他等于多了二十四个帮手。如果他们将来出来报仇，倒是很伤脑筋的事。据说就连西方明教也不敢去招惹二十五魔，那就是一群噬血残忍的疯子，一旦结了仇与唐门一样执着，不死不休，虽远必诛！

哈大人阴笑了一声道：“你既然出身贱人谷，也应该有帮手的吧！”这天下有一个帮派叫“损人利己贱人谷”，专门干坑蒙拐骗的生意，也接这般的生意，如陷害别人对他们来说是毛毛雨了。当然他们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不干的，除了傻子谁会损人不利己呢？

这天下有四个最奇怪的地方，一是异人谷，那是一群恶魔，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干得出。野人谷，那是疯子的聚集地，天下的疯子全在那儿肆意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那儿其实也是个牢笼，易进难出。还有一个是凶人谷，历来由厉家掌控着。最后一个就是大名鼎鼎的贱人谷，专门为损人利己而活着。

王朝天见哈大人已知道自己的底细，知道今天的事不可能善了。想要自己替他擦屁股，那是门都没有。但他拍着胸脯道：“此事请干爹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帮你解决。”就在此时有人叫道：“有人劫狱了，将卓公子劫走了。”那哈木擦木然坐在那儿道：“那个老狐狸终于出手了，这两个月来，他也不关心自己儿子的死活，只关心自己的前程。”

王朝天似喝多了，大着舌头道：“待会，我也要回谷去了，这次的江湖历练也该结束了。”哈木擦嘲讽道：“你这次应该收获很大吧，那么多人死了儿孙，家里偏还遭了贼，真是不幸啊。”王朝天傻笑道：“我的人缘就这么好，别人都愿意和我交朋友。”他话音刚落就扑倒在桌上睡着了，那个包裹却就在他身后的桌子上。

哈木擦狞笑道：“小兔崽子，想眼老子斗，你还嫩了点。”他拿起包裹，里面全是那些与王朝天要好的朋友家丢失的东西，如今却全归了自己。里面竟然还有一根异香，散发出十分好闻的淡雅味道，让人心旷神怡。他就顺手将它插在香炉里，果然这香有提神的作用，他就开动脑筋思索该如何破解当个的僵局，或许朝庭的钦差马上就要到了，到时自己的处境会很可悲。

花了那么多心血居然让卓老头扳回了一局，他心中十分不甘。突然他的小妾盛装打扮着就出来了，一脸喜气洋洋的，似有什么喜事一样，他大喝道：“沈沉香，你这是干什么？”沈沉香嘻嘻一笑道：“谢谢老爷关照了这么多年，我要跟我的表弟回家去了。”她的背上也背着一个大包裹，看样子她将所有的金银细软全卷走了。

哈木擦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指着沈沉香道：“谁是你表弟？”王朝天打了个哈欠，纵身一掠就出了书房，道：“喔，忘了告诉你，我不能认你当干爹，辈分不配。”哈木擦这一惊更甚，他在酒里下了剧毒，那王朝天竟然没事。而自己的头反而晕晕乎乎的，似喝醉了酒，他反应过来那异香中竟然有唐门的百日醉迷香。

为何唐门的迷香会出现在王朝天的包裹中？沈沉香讥笑道：“你很奇怪，为何那唐维健被人救走了，除了我还能有谁？”王朝天拉着表姐的手，也笑得如一只狐狸，那哈木擦终于清醒过来：“恐怕那汪胜利也是死于你们之手，你们好歹毒！”沈沉香笑道：“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对了，我在内院点了一截蜡烛，你去看看灭了没有？”

哈木擦中了唐门的百是醉，脚步歪斜着走入内院，已躺了一地的人，没有一个活口。他叹了口气，也顺势坐倒地上，无神的双眼望去，却看见截蜡烛正插在桌上，幸亏已灭了，否则不知还要死多少人，他叹了口气，心想我自己也快要死了，还关心别人的死活干嘛？

卓公子的伤好的七七八八的时候，突然地牢里就来了一批白衣人，见人就杀。他们来到卓公子的牢笼前问道：“是这人吗？”一个少女点点头，卓公子呆住了，来得竟是温红霞与她的师姐妹们。她们砸开锁，捂着鼻子到处寻找，卓公子不由十分奇怪，在这个臭气薰天的地方，十几个女人在找什么？

温红霞问道：“呆子，你受苦了。这两个月你竟瘦了这么多，我都认不出你了。”如今的卓公子简直如同一个乞丐一般，走在大街上行人都会捂鼻躲开，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与午膳温文而雅的浊世佳公子判若两人了。而且他的脸上也有许多伤痕，纵算养好伤，也破相了。

卓公子道：“吃点苦算不了什么，我只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他的眼圈突然就红了，父亲为何一直没来找他，真的是公务太繁忙吗？温红霞柔声道：“你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