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阿依归来

金蒲城这一战，耿恭以区区数百人顶住了匈奴大军的进攻。又出奇兵，夜袭匈奴大营，击败匈奴左鹿蠡王，使其北退。并斩首千余，取得了以少胜多的大胜。

当耿恭率军回城之时，天色已然大亮。而城中尚留下来的人，听闻汉军昨夜大捷，不由的纷纷夹道而迎，尽皆称道：“汉军神勇！耿将军神勇！”

骑在马上，耿恭朝着两旁的百姓频频的挥手，并微笑着点点头。

可不知为什么，没一会，他心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以区区数百人，夜战退强敌，难道还有什么不值得高兴的吗？

猛然他发现，已进城多时了，在人群之中却并没有看到阿依娜古的身影。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她此时也应该站在路旁，带着她那雪莲花一般的微笑，向他挥手。可此时却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难道她一大早便已离开金蒲了？

此时的耿恭这才察觉到，自己那一丝丝的失落感原来是因为她！难道……！想到这里，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并默默的告戒自己，现在匈奴大军虽然暂时退却，但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在这种时候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回到治所，安排好之后，耿恭也已是疲倦之极。可躺下之后，他却竟然难以入睡。

一方面想着眼下虽然匈奴新败，暂时退去。可当他们了解到实情之后，必然会卷土重来。这应当如何应对呢！以这区区数百人，要防守这若大的金蒲城，一时半会还行。可时间一长，难免会让匈奴人找到破破绽。到那时，可就麻烦了！而不时阿依娜古的身影却又莫明的浮现在脑海里。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是离开了这里还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或许是因为过于疲惫，终于呼呼的入睡了。

待他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大亮。匆匆的吃了点东西，耿恭便令人召集属下前来。

对于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匈奴的再次来犯，耿恭心里也还没有找到成熟的想法。看着诸将，耿恭不由得问道：“往后咱们应该怎办，都说说各自的想法吧！”

“即然这次咱们能打退他们的进攻，那么下次我们依然能够做到。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军候张岚先说道。

耿恭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岚的话：“这次是因为匈奴远来，对攻城的准备不足。再加之他们在车师作战顺利，因此也有些骄狂轻敌。如果他们再来，可就不这么容易了！而且我们这几仗打下来，现在所余之兵力还不及五百。”

“将军说的对！倘若匈奴人不再像上次那样，想一鼓作气就能拿下金蒲城，而是四面围定，或一个方向重点攻城，或几个方向同时攻。他们有这么多人嘛！但我们怎么办？一个方向咱们也就能上个百十来人！这样的话，要想守住这城，可就难啦！”范羌也说道。

司马绪点了点头：“范将军说的有理。而且就算我们能守住一时，可这城内现在都还有数千百姓。一但匈奴大军围城时日一长，那这城内的粮食可就撑不了多久啊！到时候是保军队，还是保百姓？保军队的话，这百姓吃不饱，那还不得闹出事来？而保百姓的话，这弟兄们饭都没的吃，又怎么去和匈奴人拼命呢！”

听着他们说的，张岚有些着急的争辩道：“那依你们所说，这金蒲城这些咱们都守住了，下次反倒是就没法守了吗？”

“我也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些情况也都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嘛！”司马绪也辩解道。

耿恭起身打断了他俩的争执：“你们各有各的想法，但确实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金蒲城还真的难以久持！”

范羌忽然上前一步说道：“将军！我倒是有个想法！此去数十里之外，有一疏勒城。说是城，其实乃是一军塞。城内也无啥百姓，目前有我少量汉军驻守。此城依山而建，一面是深涧，地势险要！若敌来犯，只能正面进攻。而且城内军械充足，可利于久守。若我军撤至此处，必可与匈奴大军一战！”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这金蒲城？”司马绪反问道。

这时耿恭却说道：“金蒲城倒不必担心！这里乃是西域诸国商路之要冲，商贾云集之地。之前匈奴人也曾占过这里。他们可不会砸了自己的钱粮袋子的。但只要我汉军还在这一地区，那么匈奴人就很难真正的掌控这里。所以我看这移师疏勒城倒也是一个好法子。只是我们现在军力太少，即使退至疏勒城，这点兵力也不足以长期作战。”

“将军是想再向朝庭求援？”张岚问道。

耿恭摇了摇头：“向朝庭申报，那是必要的。但远水难解近渴！即便是朝庭能发来援军，那也非一时之功。所以我打算就地招募勇士，还有车师败退的残兵来共抗匈奴。这样有了一定的军力之后，我们便可与匈奴一战！”

“将军说的有理，目前我们钱粮尚充足，足可招募人马。况且这西域之人，善骑射者众，编练起来也快！要不这事就交给我吧！”范羌一听，忙上前请命。

“那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说着耿恭又对张岚命令道：“你先带一百军士前往疏勒城，在那里修整城防备战。特别是城门，一定要加强加固。”

“诺！末将领命！”

“司马绪！”

“末将在！”

“这募军招来之后的编练就由你来负责！”

“诺！”

由于耿恭在金蒲率数百汉军击败了匈奴两万大军的进攻，使得周边城镇之人，对他们更加敬重，也有信心。再加之自身的各种利益影响，耿恭的招募告示四处张贴之后，前来应招的人还真不少。其中还有不少车师国败退下来的溃兵。

这日耿恭正在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募勇进行编练，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时。有军士前来禀报：“将军！门外有一女子前来求见！”

“女子？”耿恭先是一愣，不由的随即想道：“难道会是她！”

“快请她进来！”

一名身着胡服的西域女子缓缓的走上堂来，耿恭一见，这不正是阿依娜古吗？这些日子一忙起来，倒是把差点把她给忘了。如今一见，她依旧是显得那清丽脱俗。只是眉宇之间显带有一些忧伤之情。

虽然心中想到应该是她，但此时一见，耿恭还是感觉有些意外：“阿依姑娘？怎么是你？”

阿依娜古忙一施礼：“请将军恕我前些日子不辞而别，只是因为赫什探得家中之变。因此急着离开，还请将军见凉！”

原来赫什探知，在车师都城被攻破后。阿依之父因是车师王亲，因此也遭到了匈奴的威逼。而其父不从，因而被杀。阿依娜古得知消息之后，就在耿恭夜袭匈奴的第二天一大早，便离开了金蒲城，悄悄的赶回去，为父奔丧。在返回之时又遇见了其姑母后王夫人。后王夫人在得知耿恭在金蒲城招兵买马，准备抵御匈奴之后。便又让她带上一些金银钱粮，前来交给耿恭。希望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

听完阿依的述说之后，耿恭这才明白，原来她面色憔悴的原因。一翻安慰之后，耿恭又请她转达对后王夫人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