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9：苏婉清寻找梅氏兄弟 校园大门外意外重逢

警察厅打电话到学校通知校长张宏远，让他安排人手把释放的学生带回去，张宏远把这项任务交给程志远，因为程志远班级是这次闹**的主导班级，同时班级里的学生被抓又是最多。这个时候，程志远不方便抛头露面，由攸文带队代表汇文学校把被捕的学生接回来。

次日，正赶上学校周末。四月，春意盎然，阳光温热。

他们定好九点在学校集中，因为是周末，攸文睡了一个懒觉，醒来已是八点二十，起床洗漱完毕，吃了瞿妈准备的早点，便匆匆往学校赶，到了学校徐晨阳、戴旭浩两位同学已经到了，他们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便走出了校门，校门口一位身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学校的传达室前，正在向传达室的师傅询问些什么。

因为女孩的裙装得体，窈窕的身姿恰到好处显露无遗，攸文和徐晨阳、戴旭浩不禁多看了几眼。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传达室的师傅冲着攸文喊：“梅攸文，有位姑娘找你。”

身旁的徐晨阳和戴旭浩笑着打趣地说：“行呀，梅攸文，看起来有艳遇呀。”“是呀，看不出来呀，你梅攸文精通此道嘛。”梅攸文夸张地皱了一下眉头：“去，去，去，你两个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说完，攸文转过身，似乎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指了指自己对着传达室的方向问：“大爷，有人找我吗？”

说话的档口，见传达室的大爷喊梅攸文的名字，那位姑娘转过身，攸文打量了一下，完全一位陌生的姑娘。不管怎样，既然有人找总要过去看一看，攸文带着徐晨阳和戴旭浩走了过去，传达室的大爷从传达室里走出来，指了指身旁这个女孩：“这位姑娘向我打听，梅攸文和梅攸武是否在汇文这所学校，刚巧我看见了你打这里经过。”

攸文冲着传达室的师傅点了点头：“谢谢你，大爷。”说完又把头转向了这位陌生的女孩：“姑娘，请问你是？”

“梅攸文，你不认识我啦？”那女孩微笑问攸文。

攸文一脸的茫然，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女孩是谁。女孩见攸文迷茫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是苏婉清呀。”

“你是婉清？”攸文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时候，苏沐阳曾经把苏婉清带到过梅家，那时候他们都还拖着鼻涕的小孩，转眼间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攸文不由仔细地打量了苏婉清，想从苏婉清的眉眼间找出小时候的模样。苏婉清微笑地看着攸文傻傻的样子，配合地转动着身子。

整齐乌黑刘海极有韵致挂在细如柳黛眉毛上方，一支条格布艺的头箍把零散的碎发整齐地卡在耳后，头发散落在身后，即飘逸又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张白腻而又清秀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一股子清纯亮光，天然的红唇配上洁白的素齿，一抹笑意挂在嘴边。高挑的个子，高松的胸脯被浅蓝色的裙子勾勒曲线有致。

本来对童年的苏婉清就有印象，只是随着年轮的递增，慢慢地把小时候的模样渐渐掩盖，所以乍一见是不可能认出对方是谁，毕竟间隔很遥远的事情了，但是一经提醒，再对照小时候的模样，就会发现越看越像，特别是苏婉清的眉眼，确实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婉清，真的是你呀？”攸文还是有点不相信，因为这一切来得太意外了。

“当然，如假包换。”苏婉清俏皮抿了一下嘴唇。

“你怎么知道我在汇文学校？”意外的重逢，让攸文太高兴了。

“梅攸文和梅攸武的大名，现在在我们省城这几所学校里可是如雷贯耳，谁不知道梅攸文和梅攸武引领我们学校搞****呀。所以，能够打听到你们的学校，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苏婉清一直保持着微笑，她笑容极富有感染力，让人自觉不自觉跟着焕发活力。

“嗨，那只是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青年做了他该做的事。”被苏婉清这么一说，攸文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没有看见梅攸武呢？”苏婉清止住了笑容，问攸文。

“提起攸武呀，一眼难尽，以后再说详细地向你说。”关于攸武去延安的事情，只有程志远、林素莲、半月斋的老黄知道，虽然徐晨阳和戴旭浩都是先进的学生，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见梅攸文支支吾吾，苏婉清知道中间一定有事情不可向外人道及，所以也没追问什么。

“你们行色匆匆准备去哪里？”苏婉清看到他们三个人出了学校大门，很乖巧地问。

“**的时候，我们学校不是被抓了几名同学嘛，昨天警察厅打电话给我们学校，让我们今天去把他们带回来。”攸文回答道。

“既然你们有事，快去办正事吧。”听说他们有事，苏婉清的表情有些落寞，尽管如此，还是懂事地催促梅攸文。

梅攸文也有些于心不忍，至于梅家和苏家有婚约的事情，攸文和攸武也曾听说过，他们不以为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当然大人之间的约定，当然也要听从孩子们的意愿，不管怎么说苏叔叔这些年对梅家一直不错，何况苏叔叔和父亲还是拜把子的兄弟。“婉清，要不这样，你直接去我省城的住处，等我们把同学们接回来，我就回家，然后我们好好唠唠。”

听说梅攸文让她去他家等他，苏婉清不禁眉梢舒展，使劲地点了点头。攸文问传达室的师傅借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下现在居住的地址，写完递给苏婉清：“我们家的阿姨叫瞿妈，你告诉她你是我的朋友，她自然会招待你的。”

苏婉清咬了咬嘴唇，笑着说：“嗯，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这么一耽搁，又过去半个钟点，从学校到警察厅还有一段路要走，攸文担心警察厅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匆匆告别苏婉清，带着徐晨阳和戴旭浩往警察厅的方向而去。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攸文代表学校在档案上签了字，带着几个被捕的同学出了警察厅的临时牢房。出了警察厅的大院，攸文抱歉地对着几个被捕的同学说：“真的很抱歉，本来今天我要给你们几位接风洗尘的，可是我临时遇到一位十几年不见的朋友，所以，今天这顿饭我就不能陪你们了。”

“少了你多没意思，要不把你的朋友一块带上吧。”其中一个被捕的同学说。

“你拉倒吧，人家攸文的朋友是一位漂亮的女生，怎么会跟我们几个陌生的男生一起用餐，你就饶了他，别耽搁攸文和女生幽会。”一旁徐晨阳笑着说。“什么幽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攸文笑着佯装要打他的样子。

徐晨阳一边躲避一边继续说：“还说不是幽会？不是幽会你脸干嘛红了呀？”几个人一起起哄，惹来大街上好多的目光。

“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拿攸文打趣了，他确实家里有事，我可以证明。”戴旭浩对着大家说。

“看到没？看到没，这才是兄弟。”攸文冲着大家喊。“终于有个说真话的了，不过，今晚虽然不能给大家接风洗尘，这顿饭还是我请。”说完从口袋里取出五块大洋递给了戴旭浩。“千万不要替我省钱，挑最好吃的吃。”

“攸文，这多不好意思。”戴旭浩颠了颠手中大洋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权当给在里面的兄弟们补一补身子了。”攸文豪爽地咧了咧嘴。“好嘞，有你这句话，我今晚让你一个大子都不剩。”戴旭浩的话刚说完，同学们又嘻嘻哈哈跟着起哄。

告别了徐晨阳几个人，攸文直奔家里走去。本来攸文对于父母包办的这桩婚事是不看好也不赞同，新时代哪里还有定娃娃亲这么回事，自从见了苏婉清以后，心底莫名地对苏婉清有一种好感，这种好感有着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晌午时分，瞿妈正和苏婉清坐在客厅里聊天。

见攸文回来了，苏婉清眉目含笑地站起来打着招呼：“回来啦？”攸文点了点头。“回来了。”攸文说完又转脸对着瞿妈说：“瞿妈，现在都晌午了，你给婉清做吃的没有？”瞿妈笑着说：“傻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能让你的朋友饿着。倒是你吃了没有？”听瞿妈这么一说，攸文感觉自己的肚子正咕咕叫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略显尴尬地说：“瞿妈，有饭吗？我还真的饿了。”

看攸文一副辘辘饥肠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偷偷地笑。

“有，有，有。我们中午吃的时候，我特意给你留了。”瞿妈一连说了三个有，说完就去厨房端饭菜了。

瞿妈把饭菜端出来，攸文便忙不迭狼吞虎咽起来，看攸文吃的香甜，瞿妈在一旁劝着说：“慢点，小心别噎着。”话还没有落音，攸文听话地生生被噎住了，喉咙里不停地打着嗝，攸文滑稽的样子，一旁的苏婉清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瞿妈赶紧给攸文盛了一碗汤放在他的面前，又匆忙走到攸文的背后替他捶了捶后背：“看看我这张臭嘴，说什么还来什么了。”攸文一连吃了两大碗米饭，这才放下手中的饭碗，满意地把碗里的汤一气喝完。瞿妈麻利地收拾完碗筷知趣地走开，年轻人说话她在也不方便。

“看你吃饭，真香。”苏婉清笑着说。

“真的饿了，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攸文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我喜欢看别人真实的样子，比如你吃饭的样子。”苏婉清含蓄而又直白地说。苏家和梅家的婚约，苏婉清是知道的，她本也没有在意，毕竟是父母的单面的约定，这样也对儿女太不负责任了。今天，她选择来看梅攸文和梅攸武，只是考虑到苏家和梅家是世交，作为同在省城，看一看还是很有必要的。可是，自从她看见攸文以后，被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深深地吸引，总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份真实和豪气，不像很多有钱人家的少爷，身上尽是一些油腻和做作。

“你也在女子师范就读吗？”攸文像想起了什么，便张嘴问苏婉清。

“对呀，怎么了？”苏婉清回答。

“十天前的**，你参加了没有？”攸文没有直接回答苏婉清的问话。

“参加了，我们女子师范学校是林素婷挑的头，**的时候，我和林素婷在一块，我和她是同班同学。”苏婉清不知道梅攸文为什么会这么问。

“哈哈，没想到你就和林素婷是一所学校。”攸文忍不住大笑。

攸文说出林素婷的名字，令苏婉清有些诧异：“你也认识林素婷？”

“认识，当然认识，她家和我们家都居住在梅林埠子镇，我们两家既是世交又是对头，我爹和林素婷她爹是生死对头。不过，那是上一代的恩怨，跟我们这一代没有关系，我们跟林素婷私下的关系挺好的。”说到梅林两家，攸文有些感慨。在感慨的同时又不胜唏嘘，他们跟林素婷认识，苏婉清跟林素婷又是同学，他和攸武来省城都几年了，他们竟然一直在错过彼此。

“小时候，我听我爹说过你们梅林两家的事，对于林素婷只知道她们家很有钱，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说过是哪里人，我们在一起很少谈论个人的私事。既然，你们都认识林素婷，为什么你们不去找我呢？”听攸文这么一说，苏婉清也有些诧异。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攸文笑着反问。

这个话题倒是被攸文问得一愣，想想攸文问的也是，省城这么大，谁知道谁在哪里？要不是闹**，她又怎么知道梅攸文和梅攸武的名字，不知道梅攸文和梅攸武的名字，也许等他们毕业了，也不会知道他们原来就近在咫尺间。

见苏婉清不吱声，攸文突然想起了攸武和素婷，又想起了爹和林子坤目前的关系，禁不住微笑着摇了摇头。

苏婉清还以为在笑她呢，便嘟着嘴说：“攸文，你是不是笑我太幼稚了？”

“哪有？我想起了攸武。”攸文立刻否决了苏婉清的话。

“攸武又怎么啦？”本来在学校大门口的时候，苏婉清就问起过梅攸武，当时攸文欲言又止，就知道梅攸武一定有故事，如今见他主动提起攸武的事，不禁引起了她的兴趣。

当时是碍于有别人在场，有些话不能说，既然苏婉清又不是外人，攸文便把攸武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真的呀？”苏婉清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攸文在一旁点了点头。“难怪，这么多天我都没有看到林素婷，原来他们去了延安。他们真勇敢，也祝他们幸福。”苏婉清由衷地说。

“这些都不是重点。”攸文不无担忧地说。

“怎么？你不希望他们幸福吗？”攸文半天的一句话，弄得苏婉清有些莫名其妙。

攸文哈哈大笑：“你弄错了，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梅林两家目前现状吗？我爹和林素婷的爹，目前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状态，将来他们怎么面对这门亲事？还有攸武和素婷是去延安，延安是什么地方，是**人的革**据地，而林立豪，林素婷的哥哥目前为蓝衣社效力，就是铁杆的蒋介石的拥护者，这一家又是国民党又是**，将来怎么一起面对？”攸文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苏婉清这似乎才听出眉目来，半天才怅然一笑：“还真够乱的，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以后慢慢解决吧。”

“也只能这样了。”攸文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担心是如何向家里父母禀报，毕竟家里还不知道发生这些事情，他唯一发愁回家没办法开这个口。

攸文和苏婉清聊了很多，直到暮色四合，两个人似乎还有些言犹未尽。

直到瞿妈喊他们吃饭，才恋恋不舍地去了餐厅。吃完饭，攸文把苏婉清送回了学校，互相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攸文才顺着林荫的街道往回走。想一想人真的很奇怪，在没有见到苏婉清之前，一直认为梅家和苏家这门娃娃亲就是笑谈，包括苏婉清和梅攸文梅攸武，他们谁也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

可是今天，攸文和婉清紧紧呆了几个小时，竟然彼此产生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愫，而这种情愫与梅家和苏家的婚约无关，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感官的认知，认为彼此都是自己可以牵手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