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云遮雾障 I

（1）

那天媳妇和莲子走后不久，当娘的就犯了心思。自那次狼群事件后，对这媳妇，她就多了些防备。特别是牵涉到莲子，她更加多几分小心。今天这事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得跟着去才能放心。于是安顿好窦老爹后，她就一路追赶。可惜她是小脚，又上了点年纪，等她赶到时，只看见莲子被人塞进了马车里，然后又看见了自家媳妇在那里数钱，不用说，还真让她猜中了，这媳妇竟敢把莲子给卖了！

晚上全留回到家，那妇人谎称莲子遇到了原来的男人，跟那男人跑了，她站了出来：“莲子跟人家跑了，怎么你还得了钱了？是人家感谢你把莲子引荐过去的吗？”说完让全留搜这女人的身上，果然在贴身衣兜里搜出三块大洋。

全留那个恨！他顾不上捶这女人，打听清楚莲子被卖到哪里，拿着刀，提上枪就去救人，临走留下一句话：“莲子若救回来，你有的活，若回不来，你就上吊跳崖随便选！”

当晚，准备营救莲子的，还有八路军豫西支队。

原来抢莲子的那个家伙，是伪军县大队长，本镇人，一个死心踏地的铁釬汉奸。他带领伪军县大队帮鬼子抓民伕，抓慰安妇，抢粮，杀害抗日军民，干尽了坏事。八路军早就想除掉这个汉奸，可这家伙自知自己作恶多端，平素不敢在家住，行踪飘忽不定，几次抓他都没能得手。但这家伙好色，他在帮鬼子抓慰安妇时，遇到有几份姿色的，特别是黄花大闺女，他总要先蹂躏遭踏一番后才给鬼子送去。因为不想让鬼子发现，他就常常把那些姑娘带到自己镇上的家里。

八路军这日正是得到情报，说他今日要回镇上家中，才一路从县城跟踪到他家。

当晚，八路军埋伏在镇外，另有几个人化装进到了这汉奸的家。作战方案是趁他们酒醉如泥、山公倒载时里应外合，一举灭掉这十恶不赦的汉奸及他手下的县大队。谁知城外部队刚埋伏好，就看黑暗中有个人从山根上攀沿上来，一甩绳索就要爬上城墙。

“什么人，这么好身手，难道是土匪打劫？不管是谁，不能让他搅了我们今晚的行动！”负责这次行动指挥的八路军团长一打手势，两个战士一跃而起，把他扑倒后毛巾捂住嘴把他拽回到了墙根下。

这个人正是全留。他是来救莲子的，汉奸的家在镇中心，而镇子晚上关门，镇周边依山沿河建有高大的城墙，依山部份都是临着悬崖或陟坡，但这难不住全留，他常年打猎采药，攀岩走壁不在话下。而八路军这边，弄清楚他也要去汉奸家救人，就批准了他参加今晚的行动。同时借他好身手，稍稍改变了计划：让他带部份人抓着绳索上城墙，悄没声息潜入镇子里那汉奸的家，以便增加里面我方力量。

这时汉奸家前厅正酒酣兴浓。汉奸好酒好色，每得一美人，就先吃喝一番。而今天更有厨子的远房亲戚，前来送礼并助兴，那酒席就更丰盛热闹些。

厨子这亲戚是个商人，汉奸以前不曾听厨子说过。所以对他的来访，汉奸很有几份戒备。但是，当看到这他身边的美妾时，汉奸的戒备先消了三分；汉奸好色好酒，看到对方也是三妻六妾，以为对方也和自己一路货色。这人还拿出三十大洋作为贺礼，出手阔绰实在不是穷八路所能为的；等那人一张嘴说话，更是一副商人腔调：说什么自己初来咋到，想在这地方作点生意，候队长治下一方，所以想借自家借亲戚这根线，靠上队长这颗大树，以后生意也可承蒙队长多照顾云云，说得汉奸队长是飘飘乎乎的，简直有点得意忘形。等到俩人喝上酒，嘿，汉奸算彻底解除了戒备。这汉奸自认为自己酒量过人，不料这商人不但酒量不输自己，连他那个小美妾也是能喝会唱。几下划豢猜媒推杯换盏后，汉奸开始不安份起来，不是偷偷踩那小妾的脚，就是借她敬酒时捏那小妾的手。那小妾显然有点想摆脱，扭着身子，坐向一边，商人也干咳了一声，低下头喝了口酒。

“美人，别躲呀，哥哥我喂你一口。兄弟，别介意呀，一会我叫我今天得的美人来敬你一杯！咱互换，谁也不吃亏，哈哈哈！”

“哪里哪里，大哥的美意，我不敢领受。”

“不就是女人吗，来人，把那个辣货带上来，让我兄弟先饱饱眼福……不是吹的，那真是个绝色美人。”

不一会，莲子被五花大绑的带了上来。一看到莲子，商人身边的小妾突然惊得张大了嘴巴，差点喊起来，旁边的商人立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急忙掏出手绢，装作打哈欠，捂住了嘴。

“哈哈哈，是不是美到惊艳呀？我没说假话吧。”

“怎么还绑着，多疼呀！”小美妾娇声娇气的说。

“这是个辣货，不敢解开，罢罢罢，也绑了一天了，说好了，看在你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我给你解开，你学着点，给我兄弟敬敬酒。”

被绑了一天的胳膊，松开的瞬间，一阵麻酸，莲子踉跄着退了几步，但是当那个汉奸拉着她让她给什么狗屁朋友敬酒时，她突然杏眼圆睁，一把打掉了汉奸的爪子，同时端起桌上的一盆热汤，连汤带盆砸在了汉奸的脸上。

“哎哟，妈的。你这辣货，我今晚上非整死你不可！”汉奸叫着，让人把莲子扭出了厅。

“我去送她，也帮你好好劝劝她。”小美妾跳了起来，追出门去，谁知莲子双手被人拉扯着动不了，却蹭着身子，斜着向她飞起一脚，惊得她连忙后退

“不要脸的，你还有脸来劝我！你爹娘白给你一张好皮囊，竟然跟这帮畜生厮混，丢死你家八辈子人！滚、滚远点！”

听这话，难道是她认出了自己？小美妾有了几份犹豫。

“回来吧，你不是她的对手，等会我收拾她！”汉奸在厅里叫了起来，小美妾只好眼睁睁看着莲子重被带回后院，然后慢慢回到了汉奸身边，继续劝酒，直到把汉奸的舌头喝大。

“老兄，我看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不如我扶你回房歇着吧。”商人说着站了起来，向美妾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边一只胳膊架着那汉奸向外走。

“我没事，别人喝我这份早就趴那睡了，我不是吹，再干几个辣货都没事。”

“哈哈哈，英雄，老兄真英雄。”商人笑着挽着汉奸一起出了大厅。

这正是商人要等的机会，这商人不是别人，是八路军侦察连连长，而他的美妾，正是灵奇！

但正如汉奸自吹的那样，他是酒鬼，越喝越亢奋，越能发酒疯，以至连长和灵奇几次动手都无法制服他。

情急之下，灵奇突然伸手抓住了汉奸那家伙。

“哎哟，你这小騒货，你抓……哎哟哎哟…”没等那汉奸叫出声，商人立刻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嘴。这时身后传来枪声，来不及多想灵奇一个鱼跃，身体斜着扑向把连长，在连长侧后摔倒的瞬间，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那汉奸趁乱冲向了枪响处。

“叭”关键时刻，又是一声枪响，这次枪声是从汉奸的背后传来的，汉奸显然是被打中了腿，他倒了下来：“开枪，救我！”汉奸向着第一声枪响处喊着。“叭叭叭”连续几声枪声，汉奸前方两个黑影倒地。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你们被包围了”灵奇和连长的侧后方，包括大厅处都是同志们的喊杀声。灵奇爬起来扑向汉奸，飞起一脚踢中汉奸受伤的腿，把他踢趴在地上。这时连长和另外两人也冲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冲向了刚才倒地的两个黑影处，另一个人和连长来到了灵奇和身边，帮着灵奇把汉奸绑了起来。

“刚才的枪是你打的？”连长拍了拍指导员肩膀。

这时，那个人也从黑影处转回来了，指导员笑着指了指他：“是这老乡，叫全留。”

“枪法不错！”连长由衷称赞。

全留却顾不上理会连长和指导员，指着汉奸问道“是这家伙吗？”，然后不等回答，上去就冲那汉奸的裆狠狠一脚。疼得那汉奸，才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

“说，莲子呢？”

“跟我来，我带你去！”没等汉奸说话，灵奇冲全留喊道，喊完又看了看连长和指导员。

“行，你带全留去救莲子！”指导员话音刚落地，全留和灵奇已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