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速之客

江晗想起了那天五步蛇对自己说的话，还有那癫狂的神情，与钟向剑所说的竟然不谋而合。

“你在说谎，老五。”

江晗全身的寒毛几乎都在此刻立了起来，生怕自己的面具就要被揭穿，但是听到对方还是以“五步蛇”称呼自己，又不免松了一口气。

“武党麾下三阶以上的异能者，也就是‘白’重点调教的对象，总共十七个，但是说要是还有一点人性尚存的话，应该就是你了啦。黛月，把那个拿来。”

秘书拿来一个信封，打开后倒出几张照片：一个美貌少妇满脸幸福地走在路上，左手拉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右手紧紧挽着一个健壮男人。

“说实话，比起‘白’调教手下的技术，我还是更加钦佩你能在那个变态底下把女儿养到四岁。。。。。。你应该也知道，‘白’往往会让手下亲手杀了父母妻儿，以此作为调教成功的标志，你的很多朋友也是在亲人的哭喊声中精神崩溃，被‘白’套上了项圈。”钟向剑把照片向前一推，宛若将军一般，“要是‘白’看到了这些照片，肯定不妙吧？”

江晗颤抖着着拿起照片，照片上三人笑得如此灿烂，就像自己家中珍藏的那张合照一样。单看照片，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憨厚的大汉会在另一处时空，挥舞着拳头来取自己性命。当然了，结果是自己取走了他的性命，还有他们一家的幸福。

钟向剑对于面前之人，也就是他眼中“五步蛇”错愕不已的反应相当满意。为了完成计划，瓦解掉“白”在整个组织中的势力，他曾试图挖过无数次墙角，也失败了无数次。如果按照传闻，“白”的手下都是见钱看开的角色，就像他每天在公司商界见的那群人的话，这件事情简直再简单不过了：打开钱箱，把对方的眼珠和忠诚收下，然后走人，三步足矣。但是不论是武党的精英还是咸鱼，面对钟向剑拿出的财帛时，他们的反应只有一个——惧怕。甚至有一回，当他放下尊严强笑着将一捆钞票塞入某个职员手中时，那人竟然倒在地上抱头痛哭，对着空气不断求饶磕头，好像那里有什么恶魔一样。

或者说，那里站着“白”。

或许是长久失败所挤压的怨气，或许是一时兴起，钟向剑没有让手下阻止那个职员。那个几乎和自己同岁的小伙子，就这么磕破了头皮，磕碎了头骨，磕到咽气在自己的血浆和脑髓之中。

能把手下训练到这个地步，说实话，钟向剑也是服气的。但是自己服气了不代表上头能够服气，失败者在钱党和武党都是一无是处，直到某天刘诺给自己拿来了这张照片。

“那。。。。。。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不急不急，晚餐做好了么？”

元黛月答道：“回公子，已经做好了，管家说今天的夕阳特别美，问您是否要在这里用餐？”

“夕阳虽美，但终究逃不过黑夜降临啊，除非。。。。。。”

“除非找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长避黑夜。”江晗抬头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能在‘白’手下伪装这么久，和聪明人讲话就是方便，来！老五！”钟向剑心情大好，侧开手臂，竟然是为江晗引路。

“钟公子，请！”

二人入座之后，元黛月拿过壶形的醒酒容器，将佳酿倒入杯中

“老五，我是真没想到，之前的满口粗话，酒色不拒竟然都是你装出来的，来来来，这一杯算是我敬你的，一来是敬你这在‘白’手下熬了这么些年，而来也是为我之前对你的误解赔罪。”

“别别别，钟公子你言重了。”

“我哪里言重了，黛月你说说，老五之前给你留下的都是些什么印象。”

元黛月一边端上前菜，一边巧笑嫣然道：“之前的五先生啊，真的是俗人一个，就会流着口水盯着人家看。然而想不到这些竟然都是为了保护妻女而伪装的，五先生，您的家人真的很幸福，说实话，黛月都有点动心了呢。”

“哈哈。。。。。惭愧惭愧。”

前菜是法国的圣雅克扇贝加龙虾酱佐青阳市特产的黄鱼丸，中外几种名贵的海产汇聚一堂，虽然美味，但现在江晗行走在刀尖之上，无暇细品，再加上前菜分量本来就不多，因此几口就吃完了。

任虺给他的面具并非单纯改变外貌，而是能够制造蜃气，让别人产生幻觉，但是具体的言行却是无法改变的。如果真的五步蛇坐在这里，那么他的反应会是怎么样的呢？在这之前江晗只知道他是个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的疯子，所以在原计划自己应该只要表现得豪爽，再加一点鲁莽应该就足够了。但是当他踏进外面的铁门时，他才知道伪装成不同的人有多难：走路双脚应该迈多大？两手是放在兜里还是甩在外面，放兜里的话是放几根手指？甩起来的话又要甩多大？说话语速应该怎么样？语气词应该怎么用。。。。。。

不过五步蛇和钟向剑也并非什么莫逆之交，之前的二人聊天记录里除了任务便再无其他，所以彼此之间也不可能很熟悉。而且万幸五步蛇也是带着数个面具活着的，即使今天自己做了什么反常的举动，钟向剑也可能把这些归到了第二层面具的人格之中。

至少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对方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情报收集也正在进行。

“老五你放心，只要你诚心实意和我合作，好处少不了你的。”

“多谢公子，不过我还是更希望您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这个你放心，吴博士和黛月会帮你安排好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来青阳市是为了一个叫江晗的人是吧？据说很能打？”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海略微有些诧异，答道：“嗯，说实话那小子光凭蛮力不在我之下，但是格斗技巧差了些。”

“想不到你对他评价这么高。。。。。。那你什么时候要把他送到‘白’那里？”

“大概还有三四个礼拜吧，怎么，公子对他有兴趣？”

“在我离开青阳市之前，安排我和他见一面。。。。。。另外我需要有关‘白’的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日常起居、异能特征，还有调教你们的方法，你尽快写个报告上来。”

“行，有什么格式要求么？”

“。。。。。。语句通顺就行了，其他我不管。黛月，回头你整理一下再给我。”

然而，这一次没有甜甜的回应，钟向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银发男子正低着头在自己秘书的脖颈傍边吸吮着，两道殷红顺着元黛月精致的锁骨滴落。

“什么人？老莫！”

“不用白费劲了，钟向剑，你的手下现在全都睡在冰棺里，听不见的。”银发男子抬起头，露出两颗赤红的瞳孔。

“公子莫慌，有我在。”不知何时，五步蛇——也就是江晗站在了钟向剑的身前，他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所以决不能让后者出事；同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克罗格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血族的朋友，嗯。。。。。。初次见面，这里是钟公子的私人庄园，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两道青色的风刃交叉着劈向自己的面门，江晗攥紧右拳，潜运龙息，放出一道火焰屏障挡住了克罗格的“见面礼”。

“。。。。。。你怎么会在这儿？”克罗格和江晗交手的次数太多，对这个杂种的气息以及招数都十分熟悉。即便对方此时带着能够制造蜃气的面具，自己还是能够轻易认出他，毕竟人龙混杂的血液不是谁都有的。

“你们认识？”钟向剑也是钱党的青年才俊，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慌失措。他站起身，一边**自己的手表，一边笑道，“既然是你五步蛇的朋友。。。。。。那不妨坐下来喝一杯？”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喝你的血。”克罗格冷笑声中出手如电，想要绕开江晗抓住钟向剑的脑袋。

江晗甩开右臂，幽蓝的火焰映照着血族的瞳孔，经过这两天任虺的指点，还有那次借天地之力洗筋伐髓，自己的实力大有长进，准确无误地扣住克罗格，附耳道：“我留这个人有用，咱们换个地方说。”说罢，腰马合一，将克罗格径直扔了出去，听着声响，后者应该砸穿了三堵墙不止。

“公子，这个人在可能有同伙，你先待在这里不要动。”江晗回头，用龙息铸成一道圆形墙壁，将钟向剑“保护”在其中，旋即来到了三堵墙之外的房间。

“你还好吧？”江晗伸出手想要将克罗格拉起来。

“少来。”克罗格打掉他的手，自己从废墟之中站了起来，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有事情要问这个人，你呢？”

“这么巧，我也有事情要问这个人。”克罗格冷笑道，“带着个面具，和人假惺惺的吃饭，你问道你想要的了么？”

江晗挠了挠头：“想问的太多了，我还在。。。。。。诱导他。”

“真是麻烦，只要我吸干他的血，就可以知道他的一切记忆，到时候你再问我不就行了？”

“要是你吸死了他然后不告诉我怎么办。。。。。。除非你以血族的身份发誓。”

“你个。。。。。。行行行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