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尊严 夕阳

“斌哥今天在说些什么？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这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说我们这帮人不管走到哪儿都会碰上爆炸么？”

下课后，大家在班级的聊天群内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看样子似乎都不太理解班主任今天奇怪的言行。

江晗推开椅子，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说实话他现在一心都在考虑晚上赴宴的事，虽然这几天通过浏览五步蛇手机内的聊天记录和各种文件，他对这个组织的关系和构成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意外。

为了获取更多的情报，同时也为了不露出马脚，刚才上课的时候，除去对于网课的三分钟热情，剩下的时间他都在脑内模拟今晚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相应的对策。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江晗走出书房时正好看见赵芸芸在厨房里忙活着，便走进去打了个招呼：“姐，要帮忙么？”

“不用不用，你就摆好碗筷等着就行。”赵芸芸此时已经略作打扮，梳了个马尾，穿上了围裙，轻车熟路地在灶台间忙活着，洗菜、切配、掌勺、颠锅，那干练的身姿颇有种在沙场点兵的英姿飒爽之感，与平日里的柔媚分外不同。

因为赵明旗夫妇还在码头赶不回来，所以中饭只有他们二人，餐桌上摆了二菜一汤：鱼鲞烤肉、韭菜炒蛋，还有一碗冬瓜排骨汤，虽然都是些家常菜式，但是吃起来却分外可口，比起酒店的镶金嵌玉，青瓷海碗里那饱沾浓稠酱汁的肉块更能让人感到心安和踏实。

“来，吃块肉，上了半天课累了吧？”从厨房走出来的赵芸芸并没有闲下来，依旧忙前忙后地帮江晗夹菜盛汤。

“谢谢。”江晗眼睛莫名一酸：距离上一次有人给自己夹菜，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他刚想抬起头说几句感谢的话，却不由愣住了：原来赵芸芸在厨房里忙活了这么久，浑身已经出了一身细密的汗珠，将睡衣紧紧地贴合在皮肤上，刚才有着围裙的遮掩还好，此刻脱了围裙，那近在咫尺的惹火曲线，配合脸上发自内心的关爱之情。

这谁顶得住啊！

“小晗，你脸这么红干嘛，空调太热了么？”

“不是，那个。。。。。。姐，你有点出汗了。”

赵芸芸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的睡衣，两朵红晕霎时间飞上双颊，只是那种年长的自尊不允许她在小辈面前失态，所以兀自硬撑着：“这。。。。。。这有什么，咱们小时候在河边玩时候，不早就看过了。”

“现在不一样了啊。”

“怎么不一样？我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

“我们都长大了啊。。。。。。”江晗也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面前那张通红而强行挑衅的俏脸，男性的尊严不允许他此时此地败下阵来。

“哦，原来我的小晗弟弟变成小男人了，失敬失敬。”赵芸芸强笑道，夹了一筷子韭菜，“来小男人，多吃点。”

虽然起因莫名其妙，但双方的注意力显然早就离开了饭菜，取而代之的是紧紧绷住表情，努力试探彼此的下限。虽然赵芸芸年长几岁，但显然江晗经历的事情更多，调整心态的能力也更强，把一开始还试图挑逗他的赵芸芸瞪成了绣花枕头。

“那个。。。。。。我待会要去店里帮忙了，先去换身衣服。”最终在越线的边缘，赵芸芸还是抵挡不住江晗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捂着胸口逃开了。再出现时，她已经用牛仔裤和卫衣严严实实地包裹好自己。

“今天店里空调出了点问题。。。。。。所以我穿多一点。”

“是是是，姐姐这么说就一定是了。”出了这么一折，气氛微妙而又尴尬，江晗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扒完最后几口饭，找个理由溜进了书房。

“小晗，要不你和你爸爸打个电话，晚上一起来店里吧。”

“不了，我晚上要和同学出去。”

“哦，那好吧。”

傍晚，青阳市郊区的庄园内，管家莫余急匆匆敲响了主卧的大门：“钟少爷，有客人找您，名字是。。。。。。”

“五步蛇是么？”钟向剑并没有回头，全神贯注盯着画布，以及后面的模特。

“是的，少爷，我看这人有些奇怪，需不需要我叫保安队过来？”

“宝贝别动。。。。。。不用，老莫你不用担心，这是我熟人，你就按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把晚餐准备好就行了。”

“是，少爷。”

“人已经到了，走吧，黛月。”钟向剑勾完最后几笔，放下笔，对着**横陈的秘书说道。

“老五！”

“钟公子！”在会客厅，江晗终于见到了这个曾经让自己数夜辗转反侧的罪魁祸首，“之前那件事情。。。。。。当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完成公子的任务。”

“没事儿，这种事情谁也料想不到，不过你要是真的很自责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钟向剑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喏，这个女孩怎么样？极品吧？”

江晗接过手机，只见照片当中的少女一头雪白长发，秀眉微蹙，美到像误落凡尘的仙子；左边一人他很熟悉，就是青阳中学的校长陈海天；至于右边那人也在报纸上见过——刘诺。

“这女孩论美貌绝不在之前的陈梦琪之下，这。。。。。。莫非陈海天还有第二个女儿？”

“哈哈哈哈，那到没有，只是青阳中学的一个插班生而已，老刘那天去刚好碰见的。”

“那公子当真是艳福不浅啊，您放心，过几天我就。。。。。。”

“莫急莫急，咱们今天还是先聊正事，再聊风月。”出人意料的是钟向剑竟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挥手打断了江晗，“这里太闷了，而且晚餐还没做好，要不咱们出去逛逛？”

“听公子的。”

二人一路晃过了花园，马场，最后在泳池旁边坐下。自带喷泉的偌大泳池面朝西边，而且庄园外也没有什么高楼遮蔽，视野广阔，这个点正好可以观赏夕阳西下时分美丽的火烧云景象。

秘书元黛月身穿一袭酒红色的露背晚礼服，端着饮料款款走了过来：“公子，先生，请。”

江晗接过饮料，眺望天边，与蕴含生机的朝阳不同，晚霞壮美却又带着几丝惆怅，如弥留之际的老者对世间的最后半分眷恋，其中滋味种种，远比杯中之物要精彩、复杂。

“啧啧啧，想不到你五步蛇居然也会像文人骚客一样借景抒情。”

“不好意思让公子见笑了，只是我很少见到这么美的景色。”江晗还以为自己的一时神往露出了破绽，心中顿生警觉，不料钟向剑看上去似乎对自己的反应十分满意。

“能抒情的人起码有情，你又何必为了人之常情道歉。。。。。。倒是你们武党的很多人，被‘白’调教成了利欲熏心的杀人工具，连老天给的夕阳也欣赏不了。”

“来了。”江晗心中默默一凛，知道钟向剑终于开始切入正题，杯中层次分明的饮料上不由泛起一阵涟漪。

这个组织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门，其中一个俗称“武党”，以那个“白”所率领的异能人士为核心组成；另一个是“学党”，聚焦于异能领域的科研开发，以吴博士领衔的技术团队为首；最后一个是“钱党”，包含了对异能有兴趣的各种财阀、公司、家族，面前的钟向剑就是“钱党”的人。

钱党为学党提供财力，支持后者的研究工作；学党为武党提供相依的药品、器具，帮助他们提升实力；而武党则通过捕捉民间的异能者，为学党提供更多的研究素材；学党再将那些高精尖的科技产品提供给钱党盈利——这个组织大致的结构和关系就是这样。

当从五步蛇的手机文件中理出这些线索时，江晗的脑中只有一个问题：当初究竟是谁成立了这个组织？暴力、科技、钱财，这三个滚烫的词汇浇铸**类历史发展的铁轨，便说当今世界就是建立在这三根支柱上也不过分，而如今竟然有人能够统合如此庞大的资源，为他自己所用。

还是说，那个“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另一个更加神秘的组织隐藏在深处？

“钟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钟向剑笑笑：“就是字面意思喽，你也不用遮掩什么，‘白’怎么对你们的我们很多人都清楚，最近还有人用‘白’的名字来吓小孩，据说效果还不错呢。”

“是么？哈哈哈哈。。。。。。”

作为武党的掌门人，“白”本身的实力便是毋庸置疑的，四阶中级的异能者，便是放眼全球也找不出几个来，但是更加可怕的，是他变态的心理。

“据说那个处女座疑心极重，但又是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据说为了确保计划顺利，也是为了消除那如鲠在喉的焦虑，他会把手下调教成单纯以金钱为动力的机器。”钟向剑放下鸡尾酒，插起十指，“下药、毒打、恐吓、要挟，再加上一点奖赏，直到你们变成不带任何感情，没有任何自主思考的机器，只知道为了‘白’手里那点钱卖命讨好。。。。。。你说这种人，会知道欣赏夕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