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午夜黑手

“死了吗？”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残忍的灭门元凶死掉，秦璐并没有感觉轻松，反而变得越发沉重了。她没有问尸体在哪里的白痴言论，那本日记中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也许就不会有这起惨案的发生，如果当初张茗然能有那么一点点责任心，勇于承担，也不会丢掉性命，如果张魁能端正自己，给儿子竖起一个好榜样，那起悲剧也就能避免。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秦璐无力的靠在驾驶座上，这个叫林如玉的女人默默地死了，却给她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这无疑是对她职业操守和人类道德一次拷问。

她留下日记，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她就是凶手，并且老实的把前因后果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最后以张家儿媳的身份毫无怜惜地将诺大的财产捐给大山里的的儿童。

她是在向警方申诉，她所做的一切是充满正义的，各中对错让世人评说。

林如玉的举动固然令秦璐感到钦佩，但她是一名执法则，对方出的题目太难了，此时的秦璐感觉自己就站在十指路口，迷茫无助，可气的是旁边的男人居然真的对她的问题老实回答，难道就听不出里面的弦外之音吗？

警察的职业操守就是抓捕罪犯，保境安民。

可这个案子的真相一旦揭开，那么就会面临两个头疼的问题，林如玉的合法继承权会受到挑战，这意味着间接的取消了大山里的孩子的福利。

除此之外，她还必须做大量的工作，费力的去辩证林如玉和郑敏就是同一个人，而在这个问题里有一个永远无法解释的漏洞，那就是整容的时间和恢复的时间与林出现的时间严重矛盾。

至于笔记认证大不了可以说是郑敏替写的，反正是一笔糊涂帐。在心里对这起案件报告打了腹稿。

凶手郑敏在逃，林如玉失踪，看来自己得做好被上级批评些检讨的准备了。

秦璐侧身看着满脸微笑的墨白，越想越生气，抬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正觉得解气不少，谁知道男人却用一种担忧的语气说道：“领导，再跟你汇报一件事情，不过你千万别又咬我了。”

“说！”秦璐没好气的吼道。

“我刚刚上完厕所下来，还没来得及洗手。”

“死墨白！”警车内传来一声石破惊天的咆哮，紧接着车身剧烈的摇晃起来，里面时不时的传来墨白的惨叫。

这个案子最终以仇杀定案，张家少奶奶义捐后就莫名的失踪了引起外界的揣测，不过大家一致认为凶手至今依旧逍遥法外，有谣传张家少奶奶捐款后去海外避祸去了。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一辆木板车在山道上缓慢前行，板车上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椁，车前插着一个灯笼，年迈的老妪坐在棺材上，手上的铃铛有节奏的晃动着，前方拉车的人有节奏的走着。

白色的灯笼散发出青色的光芒，将棺材上的老妪映照的格外阴森恐怖。

如果秦璐在此，定然能认出这个老妪，赫然就是那家熬汤的阎婆婆。

阎婆婆穿着对襟小红袄，一张脸已干枯的不**样，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脸颊上全是褶皱，加上她涂抹的胭脂水粉，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阎婆婆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阑珊的龙城，嘴角不由的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容，此时她显得有些志得意满。

不久前，在鬼市遇到一个大人物，说有法子救她的老头子，起死回生之说本就是天方夜潭，两三岁小孩也蒙骗不了，然而在在那个大人物手中，他的老头子从一具干尸迅速的恢复成一具有血有肉的身体，甚至能听到老头子的心跳。

她就再也没有了迟疑，原本以为，交换的代价无比高昂，万万没想到，那位大人物只是让炼制一种毒药，仅此而已。

如今任务完成，是时候该去约定的地点兑换承诺的时候了，想到一会儿就能看到日思夜想的老头子重新活过来，她给自己画了淡淡的妆容。

抵达约定地点后，阎婆婆将灯笼插在地上，将棺椁映照的格外渗人。

忽然间，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接着是一声轰隆，原本漆黑一片天幕在闪电的轰鸣中变得电光四射。

阎婆婆抬头仰望天空，似乎一场倾盆大雨转瞬即至，望着灯笼的眼神有些忧虑。

又是一声雷霆在天幕上炸开，这片大地顿时亮如白昼。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阎婆婆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缓步而来，顿时面色一喜，急声道：“还魂丹可曾带来？”

“这是你的报酬。”黑袍人也没有废话，直接将一个瓷瓶朝阎婆婆丢去。

阎婆婆大喜，伸手接住瓷瓶，迫不及待推开棺椁，将瓷瓶打开，往手心中倒，可是罗出来的却非丹药，而是一团黏糊糊的汁液。

阎婆婆幽深的目光顿时一凛，狐疑的将手中粘液往鼻端嗅了嗅，没有药香味，精通毒药的阎婆婆本身也是一位药道高人，一瞬间她就判断出这团粘液中根本没有植物成分。

就在此时那团粘液猛地朝阎婆婆的眼睛扑去，阎婆婆猝不及防，双眼直接被粘液入侵，惨叫一声，瞳孔瞬间失去聚焦，鲜血直流。

“为什么？”阎婆婆的声音有些凄厉，带着不解。她完全是按照承诺在旅行，对方竟然偷袭暗算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人？”此时阎婆婆听到黑袍人警惕的叫道，声音中有些紧张，现场充斥着一股肃杀，如临大敌。

“还是我来向你解释一下吧。”一个熟悉而又冷漠的声音从林中飘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还魂丹，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你竟然还能被骗。”

“不会的，我老头子身体明明恢复了生机，如果有还魂丹做引，一定能重新活过来的！”

阎婆婆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的梦想被人戳破，还是因为知道自己老板还阳无期，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不是定期给干尸喂血？”那个声音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仿佛有着洞悉人心的魅力。

“不换血，哪来的生机？”阎婆婆疑惑道，瞪着空洞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声音的来源。

“世界上有血蛊，与尸体共生共存，它们的食物便是血液。你把血蛊喂大，尸体表面上看起来自然生机勃勃，说的难听点，你是在为人养尸，我说的没错吧，黑玫瑰阁下。”

男人说着，凌厉的眼神瞥向如临大敌的黑袍人身上，脸上洋溢着笑容，瞳孔已然彻底的黑化，这是危险的信号。与黑玫瑰合作的人不止一个，先是橡皮人再是阎婆婆，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断，这样的存在实在太过恐怖。

“黑玫瑰，你好歹毒的心，竟然欺骗我，还通过我的手把我老头子变成蛊尸，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合作伙伴的吗？”阎婆婆怒极反笑，声音凄厉，宛如九幽恶魔。

黑袍人沉默，只是警惕的望着墨白，一言不发。

天空中终于下起了雨，整个世界被雨幕彻底笼罩，灯笼被雨水打湿，里面的青光飞出，飘到阎婆婆身边，宛如黑暗中的萤火虫，煞是好看。

“老伴，是我无能，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

阎婆婆轻轻的**越来越弱的光团，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正要服下，手臂一疼，丹药掉入水中，顷刻间化作一探黑色液体，随着雨水的冲涮，消失无踪。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帮你做一件事如何？”

男人的声音不夹丝毫感情，却宛如暮鼓晨钟，提醒了绝望中的阎婆婆，她猛然想起，罪魁祸首还没有就地正法，自己怎能轻易死去，于是杀意凛然的说道：“你问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眼前这个人彻底消失。”

“橡皮人身上的毒是你炼制的？”

“是？”阎婆婆几乎是吼着回答，表情扭曲，身体蜷缩在起来，那团青光突然变得焦躁不安，墨白顿时皱了皱眉，伸手一点，血珠直接穿破阎婆婆的头颅。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还有几个关键的问题尚未来得及问，线索又断了，让他感觉危险已经距离自己很近很近了。

墨白抬头，直视黑袍人，淡淡的说道：“我不管养尸家族不管扮演什么角色，我会抽空去一趟，至于你自己制裁吧。”

“嘿嘿，难道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黑袍人嘿嘿一笑，声音中虽然夹杂着恐惧，似乎更多是兴奋，最后他高声喊道：“邪神即将降临，墨白，我们黄泉见。”

说完，黑袍人服下一瓶药水，倒下，顷刻间身体化作一团尸水，随着漫天大雨，彻底的在世界上销声匿迹。

墨白感觉一阵头疼，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狠角色，这个黑玫瑰组织成员，竟然以这种近乎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纵然他想通过尸体调查些什么，也无迹可寻。

即便如此，他还是找到了线索，养尸家族是别人手中的刀，还是计划中的一环呢？黑玫瑰明显在筹集尸体，各种各样的尸体，有尸王，有蛊尸，有阴尸，目的何在？

自己在别人计划中究竟又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为何会盯上自己？那人口中的邪神又是何人？

墨白眯起了眼睛，静静思考，任凭雨水打在身上也浑然不觉。

许久以后，男人回过神来，望着那团扑在阎婆婆尸体上的青光，低声道：“去投胎吧，不然你会消散的！”

青光依旧不为所动，直到光芒散尽，墨白全程冷眼旁观，他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在他的世界里百分之九十都是理智，对于人类的情感，更是难以理解。

“看来我得出一趟远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