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乌家村

乌家村，坐落于青州东北的一个小村庄，由于紧贴北方的大冥，使得这里环境恶劣，民风彪悍、淳朴。

清晨，两个身披兽皮，手持长弓的猎人如常进入一片原始森林内。

这里是乌家村的狩猎区域，村民们会组成两到十人一组的狩猎小队，打些小兽，来维持村儿里的生计。

“旦哥，再有俩月，你家莱子也该跟着上山了吧。”乌午将长弓背在身后，取出酒葫芦，猛嘬一口，递给乌旦。

乌旦接过酒葫芦，也嘬一口，笑道：“是啊，那小犊子还俩月就十四岁了，可以跟咱们一起狩猎了！”

“真羡慕你啊，媳妇长得漂亮不说，还给你生下一丫一小。”乌午笑道：“哎，你没打算让莱子去苍松派碰碰运气？万一修成仙人，咱们村儿可就光宗耀祖了！”

“拉倒吧！俺家莱子像驴似的，打架还行，真让他修仙，怕是两天半就得被踹回来，要去也得是晴儿那丫蛋儿……”

二人正聊的火热，忽见林中不远处白花花的一条，不知何物。

“啥兽啊？死没？”乌午谨慎的将长弓对准不明物，蓄势待发。

“哎？等会。”乌旦伸手拦下，眉头微皱：“我看咋像个人呢？”

说着，二人快走几步，来到那‘白花花一条’的近前：

“唉呀妈呀，还真是个人！”

“这人也太惨了，咋和谁打起来了？衣服都打没了？”

二人所见，正是昏死过去的小十三！

此刻的小十三确实凄惨，之前的兽皮衣裳被划烂，又被祁元用力一击，早已将衣物炸没了，胸前的护心镜也七扭八歪的压在身侧，唯独那遮羞用的树叶，依旧完好。

“死没？”乌午有些害怕，别看他长得膀大腰圆，打起野兽也凶猛过人，可就怕看见死人。

乌旦伸手在小十三鼻前一探：“没死，喘气儿呢！”

“那还等啥，这人得救啊！”

“走！回村儿！”

乌旦扛起小十三，大步流星的朝乌家村奔去……

躺在床上的小十三，做了一个今生难忘的噩梦：

梦里，画面扭曲的夜林中，他见到祁元阴森的面孔，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也看到大冥上空漂浮的巨大眼球。

祁元手中恐怖的真气正对着自己，而大冥上空的巨大眼球也射出一道光束。

就当祁元的真气将要打在自己身上时，他的腰间忽然闪射耀眼的光芒！

敖大力竟牺牲自己的一片鳞，化成保护罩，将祁元的攻击挡住，而与此同时，眼球的光束也击中了祁元的眉心。

可能是距离太远，也可能是其他因素，那光束逐渐削弱，最后只是将祁元打成重伤。

当祁元落荒而逃时，小十三隐约听到对方阴狠的说了一句‘野小子，我早晚杀了你！’

他还隐约听到，敖大力虚弱的说道：‘傻十三，这回我可真没力气了……’

甚至还听到了大冥内，老爹的声音：‘哎，希望这颗眼睛能换我儿一命……’

噩梦将小十三折磨的大汗淋漓，他口中不断念道：

“不，不行，爹不能瞎，敖大力……不，不！！”

躺在床上的小十三猛地坐起，瞪大双眼喘着粗气，他赶忙将腰间的敖大力捧出，见这小鱼软绵绵的躺在手中，眼眶渐渐湿润。

他知道，这不是噩梦，而是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小十三望着昏迷不醒的敖大力，温柔的笑道：

“谢谢你……朋友！”

“嘶！”双臂传来阵阵剧痛，把小十三疼的一咧嘴，他看着双臂，那一日被震断的痛楚记忆犹新，好在后来用祁元的真气再次接骨。

下一秒，浑身都开始疼了起来：“哎呀我去！”

小十三咒骂一嘴，一头仰回床上。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小十三眼睛一转，赶忙把敖大力又塞回裤腰，被子一盖，两眼一闭：装死。

“行了吧你！在屋外就听着你鬼哭狼嚎的，起来！吃饭！”

一个年纪与小十三相仿的少年，大大咧咧的将饭碗摔到床头，碗里的粥都溅在小十三的脸上。

小十三缓缓睁开双眼，一副‘我有病，我要死了’的模样看着少年。

他发现，眼前这少年头戴狗皮帽子，擀毡的头发粘成了一条条破浪状的小辫，花脸猫一样的饼子脸上挂着两朵‘高原红’

唯一能入眼的，只剩那一口小白牙了。

小十三知道，自己应该是被这少年给救了。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粥，笑道：

“谢谢你啊，恩人，要不是你，我就喂了野兽了。对了，你叫啥呀？”

少年一撇嘴，没好气的说道：“狗屁的恩人，我叫乌莱，救你的不是我，是我爹。吃饱了赶紧滚蛋，这是我的床！”

小十三感觉这话刺耳的很，不由也来了火气，他摆出一副无赖的表情，特意拉长了音：“啊~不是你救得我啊？哦~你的床啊？”

“嘿？怎么说话呢！”乌莱一瞪眼睛，挽起黑的发亮的袖子：“信不信我揍你！”

小十三也来了脾气，一挑剑眉，摆出一副‘公子我经历过生死战，还怕你个小毛孩’的表情。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子声音：“莱子，出去耍驴去，别惊了客人。”

小十三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一个干净清爽的女孩正面带笑容的走进屋内。

女孩穿着白帮的绣花鞋，一身素衣虽然简谱却很整洁，她将秀发绾到脑后扎着马尾，只留额头的两缕青丝挡在白嫩的小脸蛋前，随着步伐调皮的轻盈跳跃。

“姐。”乌莱嘟囔一句，让出路来，侧身靠在床脚盯着小十三。

姐？哎哟？

小十三一挑眉，不由扫了一眼乌莱，又仔细看了看女孩。

这姐弟俩，是亲的么？怎么弟弟那么邋遢，姐姐这么干净？

“你醒啦。”女孩来到小十三面前，伸出白皙的小手抚在他的额头。

柔软的接触，使得小十三顿时心旷神怡：原来女孩的手，这么软啊，就是有点凉。

女孩的双眼被小十三炙热的目光挤得无处安放：“你、你怎么发烧了？额头好烫！”

小十三直勾勾的望着女孩的眸子，发现女孩的眼睛很漂亮：清澈，纯洁。

她真漂亮。

这是小十三第一次接触‘活生生’的异性。

生活了十四年的野小子，此刻只感觉心脏扑通通跳个不停，体内的血液都挤到脸上一样，头昏脑涨。

“我…咳咳…我好像病了，你能照顾我么？”小十三虚弱的问道。

本来，他想帅帅的装作身体无恙，并在女孩面前展露自己阳刚的一面，可他忽然改变想法，再次露出一副‘我有病，我要死了’的模样。

这次，不等女孩说话，一旁的乌莱抢着说道：“吃饱了就滚！还想赖着我家啊？”

“莱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出去！”

“姐。”

“爹让你照顾他，你却撵人家走，你若不能照顾，那便由我来照顾。”女孩说着，看了一眼小十三腼腆的笑道：“这是我弟，乌莱，我叫乌晴。”

“乌晴？名字真好听。”小十三轻声重复了一遍，又看了一眼乌莱，老气横秋的笑道：

“原来是乌莱小老弟，看你这身造型就知道你很有品位！年轻有为啊！”

刚刚还有些生气的乌莱，忽然听到小十三的‘赞赏’不由情绪一缓：

“哎？你也认为我很有品位是吧？”

小十三一愣，看着乌莱那油光锃亮的‘波浪发’诚恳的说道：

“必须的，品位独特，瞧这发型，曲线浑然天成，好似崖边瀑布，呃……”

小十三只感觉胸闷、头疼：真有点编不下去了。

“哈哈！知己啊！”乌莱兴奋的两眼放光，不屑的瞟了一眼姐姐乌晴，好像在告诉她：我就说吧！

乌莱激动的说道：“人，能活在这世上，是上天赐予的！一切外界因素都是命中注定的。”

小十三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乌莱想说什么。

乌莱深吸一口气，抓住小十三的手认真的说道：“比如洗脸，洗头，洗澡，换衣服什么的，是对自己身子最大的不负责任！是对上天的侮辱！对不对？”

“小老弟！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啊！”小十三用力抽回手，放在被窝里使劲儿蹭了蹭。

他几乎把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义正言辞的说道：

“洗澡，洗脸什么的，何止是对上天的侮辱，简直是极其不尊重上天的安排，逆天！逆天之举！”

“哈哈！大哥！就凭你这句话，我的床就是你的床！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说罢，乌莱高兴把床头的饭碗拿走：“大哥，粥凉了，我给你热热！”

小十三唯一露在外面的瞳孔忽然一紧：这床？这被子？！

想到这，他悄悄用指甲盖儿把被子向上顶了顶……

见乌莱走后，乌晴掩嘴一笑：“我弟弟去年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开始这样的，以前还是很爱干净的。”

小十三猛地掀起被子，大口喘着粗气：“呼，呼！差点憋死我！”

“嘻嘻，放心吧，床单和被子是我新给你换的。”

小十三一愣，又把被子拉到怀里：“我就说么，总会有淡淡的芬芳悄悄钻进我的心房。”

说着，把被子贴在鼻子上，陶醉的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