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年前年后

第一十四章：年前年后

刘教授的背信弃义，不辞而别，给狼窝沟村留下一个话柄，一说起北京来的大教授，竟然是个骗子。这个个子不高的土八路，给人们留下极多的谈资。最心情沮丧的莫过于黄连山药地龙。开金矿指望发家致富，结果连续被外地人坑骗。一个是带着前进帽的张家口宣化那个木匠，一个是说话带着亲昵的您字的北京人，一个是地道的农民，一个是专家教授。黄连骂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柳条穿王八一类货……

虽然是受了骗，但还的过年，

黄连身无分文。眼看年关，家家户户备年货。大人孩子添新衣，买些米面。一般家家户户每年都养肥猪，腊月初八前后屠宰。作为一年的油水。但是黄连不敢去集市，手里拮据，心理自卑。

媳妇惆怅地说，黄连，我想到集市看看。

黄连，集市有啥好看的，咱手里没钱，大冬天白受冻。

黄连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年来，没给媳妇添一件新衣，生活更是勤俭，连油水都没有。平时可以熬粥喝吃腌菜。这大过年总的变变样子吧。黄连面对媳妇有些内疚。

媳妇看出了男人的心思，就宽慰道，别发愁，咱把猪卖了。黄连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这是一个一米六六，身材秀美的女人，圆圆的脸上一对双眼皮，忽闪忽闪的的眼睛。没有刻意打扮，穿戴很朴素却很大方地说话。对人总是有笑容。但由于生活贫困，额头略带忧伤，

黄连的心里很纠结，委实感觉愧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作为一汉子，娶了老婆却连起码的生活保障都很困难。女人跟着受罪。实在是一种屈辱。今天，媳妇说出卖掉自己亲手喂养的猪，宁肯一年不吃肉。黄连自责的歪着头，鼻子酸楚眼睛含泪，几乎哽咽，灵兰，这怎么行啊。我去借点钱吧。说完，逃跑似得走出院子，可是又去哪里借。思索一阵，想到了碌硃。虽然从心里对碌硃有了看法，但不至于闹僵，一个村子里，还是经常玩耍的。再说，碌硃也是喜欢文学，经常地谈论写作话题。碌硃家里还算殷实，借个几十块应该有的。

黄连走进了碌硃家。

碌硃在家，正在看一篇文章。黄连招呼，碌硃说道，你怎么有时间了。来的好，你看这篇散文，真好。

黄连没兴趣，就直截了当地说，我来是想借几十块钱。手底有吗。

碌硃一愣，额头皱起来，支支吾吾，嗨，我也没有。

碌硃的拒绝，也在情理之中，黄连没有惊讶。因为从小发生几次小**。尤其是黄柴胡被打辍学。还得了偏瘫顽疾。自此发小之间情意冷淡不少。黄连低声嗯一声，走出来。

家里的媳妇看到男人就说，有吗。黄连摇摇头。媳妇问，跟谁借。黄连淡淡地说，碌硃。

一说碌硃，媳妇就没好气地嚷，我说黄连，你跟谁借不好，偏偏跑到碌硃家里。你知道碌硃背后说啥。说我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那天我心里可憋屈了。你们一个村子的。从小在一起玩耍，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还去那里借钱……

黄连这次是真的惊讶万分，万万想不到碌硃是这样的阴险家。竟然背后害人。冷冷的天气，让黄连的心里更加寒冷。好一阵子没有说话，细心品味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的含义。

媳妇察觉已经伤害了男人的自尊。赶紧去安慰，咱就卖掉猪吧。我想好了。黄连突然走近媳妇，伸出双手，搂紧了。含泪说，灵兰，我很无能，跟着受苦了。媳妇灵兰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温暖进了心里。激动地紧紧贴在一起，轻声说道，我不怕，有你在一切都好。

猪卖了，卖给远处一个贩卖猪肉的人。看得出，这个人心中很有底数，数完钱，带着大肥猪匆匆离开了。黄连接过钱，有一丝的高兴，可以给灵兰买身衣服了。当把钱递给灵兰，却看到灵兰还在注视着已经走远的猪的影子。那头猪不情愿的远去，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悲惨，奋力的挣脱，不停地叫声传来，灵兰难受的捂紧了胸口。这细微的变化，黄连一阵酸楚。

选了一个集市，黄连特意陪着买身衣服，结果灵兰挑了一件很便宜的服装，虽然价钱不高，但很得体。更加衬托一个农家子女的朴实美。这时候，灵兰已经有了身孕，肚子凸起，时不时地摸摸肚子，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回家的路，黄连带着灵兰，自行车飞快的穿行在简易土马路，灵兰留下一路的欢笑。

年很快就过了。初一初二初三，走完亲戚，就该干活了。

黄连来到二叔家，问问打算今年还开金矿不。二叔直接拒绝，不了，我打算跟着谁谁干。你和地龙哥俩干吧。二婶子芹芹也不客气说，你们叔侄三人都是傻子，让个外地人给坑了。

黄连来大哥地龙的家里，地龙没等黄连说话，就告诉了，我今年不打金矿，去别的地方和谁谁干。你自己干吧。

黄连无奈的回家，对灵兰说，二叔大哥都不干了。我自己干。我就不信打不出金子来。灵兰支持男人的勇气，鼓劲儿说，打吧，我跟着一起打。

这日小两口上山，黄连指着被炸过坑说，这就是年前的金矿，白白给刘教授打了。也是奇怪，上面有，下面突然就没有了。

灵兰没有打矿经验，但凭着感觉，说道，咱们就往下挖，不信没有。

灵兰一摸钢钎，很凉。搓搓手。黄连心疼灵兰更心疼肚子里的孩子，说道你一边休息吧，我自己干。

黄连一个人努力的用尖镐钢钎大锤，反复清理坚硬的石渣，灵兰力所能及的帮着干些轻手轻脚的事。结果干了几天，金矿石没有出现。原来的矿石茬子也不见踪迹了。只有黏糊糊的黄腻子紧贴着坚硬的一侧岩石。黄连有些急躁，摆摆手说，灵兰，干脆我还当医生吧，你看这矿石打不出来。白耽误工夫。

灵兰若有所思，宽慰说，你就打金矿吧。咱村子才多少人啊，卖不出多少药，几里地才有小村庄，没有多少人家。更卖不出多少药。集市上有老医生，谁还找你这个小青年看病啊。

黄连频频点头，觉得灵兰说的有道理。一个女人比男人有见识，黄连很佩服，又连续干几天，结果还是没有金矿石。一天一天的白忙活，黄连就觉得没意思，浑身散了架没有力气。大锤钢钎寒冷而沉重，走路都吃力，可以说举步维艰。几次说不想再挖下去了。

每每这时，灵兰亲自下手，说一定坚持，上面有下面也有。

黄连看到女人脸上的自信，不急不慌的沉稳，吃苦耐劳的韧劲儿。黄连也找回自信，发誓道。灵兰，只要你不嫌弃家穷，看得起我这个穷汉子，再苦再累都不怕，打，打下去，不打出金矿石不罢休……就这样的不断否定又不断继续……山洞里的男女每天一身泥土，脸上却挂着幸福自信的笑容，开心的笑声飞出洞外，就连山里的飞鸟都感觉快乐，扑棱翅膀鸣叫飞翔，蓝天白云下的身影灵活矫健，一会高一会低，那么飘逸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