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万零一年甲月丁酉日-3

“你还没说你探听到几股势力？”七王爷想要的是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而不是和白衣秀士摆龙门阵，所以白衣秀士说什么好像对七王爷没有任何影响，插进去又问了一次。七王爷的这种追问更让我深信不疑七王爷与白衣秀士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还要比躺在另一张榻上的皂衣侍者还要亲密一些，但到底有多亲密七王爷和白衣秀士不说，我也很难做最后的判定。

白衣秀士并不回答七王爷的问题，而是转向我，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自己在这仙界好赖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要把别人也拉进来啊。这吴刚，原本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神仙，南天门的那破差事能干就接着干，不能干就在这仙界做杂役仆役都行，何必要把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小郎中……哎，我都不愿意说。这些年我游走四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这仙界的让人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的那些恶心事。我原本想，这些年你也该想明白了，可是我这次回来看见的还是……”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是规矩。”七王爷的语气突然大转，略带一点呵斥小孩的威严，说道，“你要逍遥，你可以走，可以离开这仙界。我不是你，我还有我自己的理想。”

“但是你不能把你的理想强加给别人。”白衣秀士也是丝毫不让步，又一次针锋相对地把七王爷的话顶了回去。

“仙界的事是我的事，这个不假，但也是我们大家的事。**，你很长时间已经不回这个家，也不再与我相认。这些我都无所谓，我也不会请你回来。天翻地覆也罢，鱼死网破也好，这是我在万年之前就做的决定，你说服不了我，我也不说服你。”七王爷再一次说到“**”，何况皂衣侍者也曾说起过“二老爷”，这让我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七王爷与白衣秀士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就是不知道白衣秀士是七王爷的结拜兄弟，还是家族宗室。这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这白衣秀士很显然不赞成七王爷这种息事宁人的做法，也很不愿意呆在这派别林立党争纷乱的仙界。七王爷是想把白衣秀士留下来帮他，也帮仙界度过这万年大劫，但就目前两人截然不同对仙界的态度，似乎七王爷想把白衣秀士留下来的想法要黄鹤杳然而去。“我与他是结拜兄弟，说起来也和你一样，都是我在这仙界的亲人。可是他在仙界是一个左右为难之人，兄弟就是共患难的，他有难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再说我现在仅剩下两个兄弟，你是离开仙界游走五岳，而他却被皇位拴住了。你们都说他对我没有一点兄弟之情，我现在就这样给你说吧，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他认不认我这个兄弟没有关系，只要还认我这个人就行，那就说明我这个残废还是有作用的，在这仙界还有人挂念。这份情我也得认。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是不假，但谁知道登山的艰难，谁又知道登临高山面临寒风的苦？**，你可以远走高飞，那是因为你也害怕，也害怕卷在漩涡的难，尤其是那些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旋涡里，眼看着要被淹死，但就是不清楚旋涡来自哪里，要到哪里去。所以，**，你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逍遥仙，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还是鲜血淋淋。万年前我还在坚持，五千年我就参透这里面的玄机。当然，他也认可，为了保护我，不得不把我贬在南天门，做一个不管事不管人的散仙，也和你差不多吧，只不过你还能用双腿四处乱走，而我只能躺在这榻上，听战鼓雷鸣，看阴风四起。你们所不知道的是这是我愿意的，也是我们故意做给外人看的，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

白衣秀士冷笑道：“这么说……”但白衣秀士并没有把话说完，三个字就像如鱼刺在哽，卡在那儿把沉寂承托出来。但冷笑就是冷笑，白衣秀士的冷笑虽说只有三个字，但七王爷不好接话茬，白衣秀士也不好继续说下去。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我是靠在太师椅上，嫦娥就站在我身后，但就是不说一句话。当然，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不要说嫦娥，就是我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七王爷所说的都是让我们嗔目结舌的事，白衣秀士所答的却非这些是是非非，甚至连七王爷想知道的都不愿意回答，但即便是这样，七王爷也不追问。这些，都是说话之人之间的关系所定，而非我和嫦娥能插嘴的。屋外阴风肆掠，“哗啦”“刺啦”，放佛要撕裂这仙界，或者……

“你们还有十天时间，其它的也就不该用我再说了吧。”沉默了许久，白衣秀士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说话的口吻已经不再像原先那样生硬。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帮我的。”七王爷说的也是让我和嫦娥摸不着头脑的话，好像话语间有很多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秘密。我希望七王爷能把眼神转向我，最好能给我说明一下。但很显然七王爷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就听七王爷又问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那个地方没有啥动静吧？”

“他们暂时被海啸困住了，我离开的时候凶险异常，差点被一个闪电击中。这海啸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他们不可能在没有做好颠覆仙界准备的时候，而且还是在异常艰难中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其它的，那些这些年养精蓄锐准备与仙界诸仙一争高下的，一来他们中间能力超强的妖邪不多，二来各自为政，三来就眼前的这阴风四起……你也知道他们已经遭遇到了什么，回去再做准备还得有些时日，目前你们的仙界还是安全的。”

七王爷和白衣秀士一问一答，完全把我和嫦娥没当一回事，我也不是那种非要让他人高看一眼之人，一个小郎中不要说在这仙界，就算在人世间也不可能要求他人高抬贵手，或者高看我一眼。

“大哥，你不该把吴刚兄弟拉进你们的是非。就算他的确有一些其他神仙不具备的能力，但那只是一个开始，往后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神仙，会以什么功成名就，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你现在就把他拉进来，还不是把他放在火上炙烤。这一点你做的可不如你的那位结拜大哥。”白衣秀士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把话题引到我身上，但让我没想的到是这一开口却是让我终于知道了白衣秀士的身份：七王爷的弟弟，怪不得皂衣侍者会叫白衣秀士为“二老爷”。

“吴刚是一个新人，而且大家知道的只不过是他就是一个郎中，也和我隐居仙界的理由有关系，老寒腿就得有一个郎中来治嘛，这也是顺理成章的。原本我想我这样做会让妖邪们有些顾忌，至少会忌惮我的那些虚名。可是，我没想到这万年大劫来势汹汹，甚至远远超越我的预料，仙界神仙们不到三个时辰就已经酸软在榻，没有一点儿战斗力。那些妖邪们也完全不把我这个病汉放在眼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的障眼法彻底失去了作用。**，要不是你在，估计仙界现在已经是全军覆没了。今天早上我发觉四周都是诡异的云彩，我就知道我的限期到了。当时我就想，我这样苟活仙界万年，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经历了上百次，生死也应该看淡了，更何况我现在在这仙界原本已经到了无足轻重的地步，让那些**们闭口不言也是应该的。但，我想起那些我的结拜兄弟们，他们临走之前都把功力留给我，让我肩负起保家护院的责任，我就有些不甘心。”七王爷也说到我，可是所说的事却非我能理解的，看来**们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那些所言不假，我没有，并等于七王爷和白衣秀士没有。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逞强的。这仙界是你结拜大哥的，也是你这个七王爷的，无论你身处哪儿，或者在哪儿就职，你永远都是那个人最忠诚的兄弟。我不来就是置你于险境而不顾。我原本就是你的弟弟，你比我早出生一个时辰，就注定做的我哥哥，这是我无法更改的。可是，你牵挂我，无论富贵，还是贫贱，你是真心真意地牵挂我，无论我走到哪儿，我都清楚这一点。你不来找我，那是因为你还有一个比我更危险的结拜大哥，你也知道我无论在哪儿保全自身还是可以的。所以，你就留在仙界，而且只做一个不管世事，隐居起来的闲仙。我也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隐士不应该像我这样，他也是有责任和担当的，只不过不会让外人知晓罢了。”白衣秀士说到这儿，突然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走动，好像是在思考，更或许是在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我一个人在外其实也没闲着，探听消息，也结识了一些连你也想不到的妖邪**，他们这些年藏匿起来，等的就是今天。当然，他们也不顾及我是你弟弟的事实，也想拉我入伙。这些举动让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是你的亲弟弟，这是任谁都很清楚的事实，就算咱们兄弟俩有矛盾，甚至老死不相往来，可我是仙界兵马大**的亲弟弟。曾经的啊，可不是现在。这可是九界都非常清楚的。可能还是你哪位结拜大哥看得远，居然在五千年就把事情的结局安排好了。你做仙界不问事的无足轻重的南天门守备，就有人敢拉我这个不属于任何一方的闲仙入伙。也就是这样，我也算在这九界内无所不晓无所不知，甚至连他们将在什么时间动身，在什么地方驻扎都弄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哎，这把火可能连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到底是谁干的。大哥，你说我这是在帮你，还是在帮你那结拜大哥？”

“三界生灵该记着你的好了。”七王爷长叹一声，感叹道，“**，原本千里眼顺风耳他们俩已经有三千年不渡劫了，我最初也不想把吴刚拉进来，只是想借他的身份做这个局就行。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千里眼顺风耳午时就跌到了，我这才不得不打发威武将军前往吴刚的府邸。吴刚的远视明听就算无法和千里眼顺风耳他们相提并论，但我不想做瞎子聋子，何况还在仙界最凶险的时候。他的天眼受到玄天功的影响不大，我发一点功，或者借助一下被你嘲笑的仙丹仙药，他就能很快恢复潜能，这样就算我们被颠覆，我也要睁眼瞧瞧到底是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七王爷现在所说的应该是我能来他府邸的原因。可是，皂衣侍者威武将军也在遭受渡劫之苦，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威武将军还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让白衣秀士把我带到七王爷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