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子扫荡 （二）

“团长，子母河源于西北方向二百多里的深山密林中，向东南流入另一条大河，有好几百里长，平时水流量并不很大。咱们大致在中上游地带，上下近百里都在深山峡谷中。峡谷以南相对平缓，以北基本都是山区。我们守在子母河北岸，三连在西边，四连在东边，两个连相隔几十里地，跟鬼子隔河相望。峡谷很深，而且比较陡峭，我们轻易不过河，鬼子汉奸也不敢随便过来，这段时间倒也相安无事。最近几天对岸的鬼子调动频繁，我们派人侦察，发现各个据点都在增兵，肯定会有行动。我们已经派人向团里报告了情况，同时严密监视鬼子，也做好了周围群众转移的动员准备工作。”四连长吴凯报告。

“你们这边地势条件限制，鬼子机械化部队进不来，连骑兵也进不来，只能步兵过来，但也决不能掉以轻心！你们新兵多，武器差，弹药少，就别跟鬼子太近，随便玩玩得了。另外，这里距团部百十里，中间至少要多设几处交通站，跟团部随时保持联络。前几天鬼子就派出了大批特务四处打探情况，可惜你们都没有发现。当然，这不一定全都是坏事。现在鬼子对情况应该了解得差不多了，肯定会有针对性的制定行动计划，如何应对你们要好好研究。还是那句话，老子不要什么坛坛罐罐，只要人！特别是老百姓，必须坚壁清野，及早转移，而且行动要隐秘。明天一早我就回了，你们不必护送，抓紧准备！”邓团长吩咐道。

数天后，各路消息以最快速度传到西洼村。邓团长召集紧急会议：“鬼子从北、东、南三面分六路进犯，共计出动两千多鬼子和四千多伪军，各种大炮十几门。其中南边为步兵，北边除了步兵还有一中队骑兵，东边有三十多辆摩托和二十多辆汽车。据传，这次扫荡由鬼子联队长亲自指挥，势不可挡啊！”

“鬼子机动兵力全部出动，而且东西上下林地区最高司令亲自指挥，这是志在必得！军分区已经转移，独立团和新编团做好了一切准备。咱们团也已准备就绪，团部各单位进一步精简轻装，随时都能出发。周围村子也都坚壁清野，老弱妇幼早已转移，在家劳作的青壮年拔腿就能走。现在，在军分区开会的秦主任跟随军分区转移，咱们也得分开。团政治部以及后勤、卫生等部门我带着转移，你邓大团长带着**、通讯排及警卫排指挥反扫荡。”康政委说。

“你康大政委都安排了，那我还有啥说的？执行就是了。不过，警卫排给你，你得把政治部和卫生队这帮宝贝看好了，一个也不能有事。噢，对了，三班给我，有用。”

“不是说好的吗？咋又变了？我又不打仗，要警卫排干吗？三班算上班长才三个兵，总不能靠他们把六七千鬼子伪军打出去吧？”

“我手头有五个连，用不着警卫排。我要三班有用，又不是说要他们把鬼子赶出去。好了，时间紧迫，赶紧行动。”

一个团长，几个参谋，二十几个人的通信排，加上张世振的三班，这就是暂编团反扫荡指挥部。邓团长靠在山头上，悠然地抽着烟锅：“你们几个参谋，每天把有响动的地方都标在地图上，特别是**的地方能标清楚的要标清楚，无法判断准确地点的也要大致划出范围。”

“团长，东边炮声最大，再就是北边，南边基本听不见炮声。哎，团长，几个连都没有消息，不会有啥事吧？”一个参谋问。

“你小子，没消息说明没情况！老子那几个连长又不是吃素的，能有啥事？好好画你的图，没事别来烦老子。”

“团长，咱们既看不见鬼子，也找不到自己的部队，您说这样指挥反扫荡啊？”又一个参谋笑嘻嘻的凑上来。

“我说你小子，谁说看不见鬼子？那炮声不是鬼子打的吗？谁又说找不到自己的部队？那里有炮声，老子的队伍就在那里，不然鬼子**干吗？怪不得你小子当兵这么久了还是个参谋，这脑子……去去去，小心老子抽你。”

那参谋做个鬼脸退了下去，把旁边的张世振惹笑了。参谋问的有道理，团长骂的同样有道理。这么指挥战斗，还是团一级的战斗，他还是头次遇到，或许，这就是游击战吧？当然，每个指挥员都有自己的指挥方式，邓团长刚刚视察了队伍，对每个连都做了指导和安排，而战局也没有超出预料，所以没有束缚五个连的手脚，连五个连的具**置都不问，只是大致掌握方向，看似不可思议，却也在情理之中。

“世振，你说老子的五个连正在跟鬼子浴血奋战，而西边的独立团和新编团却怡然自得，老子这心里有点不大自在啊！”

张世振思谋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团长，这么多鬼子伪军集中在暂编团狭小的空间里，咱们根本啃不动，稍不留神就会被鬼子狠狠咬一口。如果放一部分鬼子进入独立团和新编团的地盘，鬼子兵力分散了，战线也拉长了，这时候咱们或许就能掌握一点甚至一些战场的主动权，说不定三个团都能吃上肉呢！”

邓团长也思谋了一会，磕了磕烟锅：“他娘的，表面上看这是步臭棋，也是险棋，老子得担个阻挡不力的骂名，独立团和新编团也要损失些坛坛罐罐；实际上这里面奥妙无穷，越嚼越有味道。通讯排，派两个战士通知独立团并请他们转告新编团，老子在这边吃肉，当然不会忘了他们，也给他们弄点汤喝。我要放一部分鬼子伪军过去，请陈大疤子和何瘸子做好接敌准备。再派几个战士通知一二连和三四连，别顶得太硬，放一部分鬼子伪军过去，汽车也放一部分过去。”

一天一夜后，炮声才渐渐向西延伸，看来几个连都十分的不情愿，又纠缠了一气才放鬼子伪军过去。这时候邓团长才爬了起来：“奶奶的，脑袋都睡扁了。走，到东边溜达溜达。”

到处都是枪炮声，到处都能看见滚滚浓烟。张世振的三班和通讯排保护邓团长穿过滚滚浓烟，隐秘向东。鬼子挨个村子搜索，他们就走荒郊野岭，或是隐蔽在山头沟壑里。人少目标小，晚上，他们从两拨鬼子之间匍匐而过，跟一路秘密跟踪鬼子的五连会合了。

“团长，鬼子一开始行进的很慢，这两天又快了。狗日的这几天士气正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没有轻易出手。不过，我们在进山的几条路上埋了些土地雷，还在几座山上设置了假阵地，哄得鬼子不停地**，浪费了不少炮弹。”

“高有仓，你小子是越来越精了，没有暴露，还让鬼子消耗弹药，还行！”

“团长，您来了，是不是有行动了？”刘书城笑道。

“我说刘书城，你小子也跟着猴精猴精的。这是老子的地盘，没事就不能来走走？不过，大敌当前，真的有所作为了。政委带着政治部和卫生等部门四处躲避，随着鬼子的包围圈一步步紧缩，日子肯定越来越不好过；他们可都是非战斗人员，一旦遇到鬼子，后果不堪设想啊！所以，必须得弄出点动静，转移鬼子的注意力。地图……”

一张粗得不能再粗的地图摊开，高有仓、刘书城围了过来，张世振也凑到跟前，邓团长用手量着地图：“南北两边的鬼子伪军已经跟东路的鬼子会合，正缓慢的向西扫荡。西边的鬼子昨天晚上进入独立团地界，东边的鬼子还在西洼村东边一带扫荡，这战线拉了有……六七十公里吧？高有仓，说说西洼村东边鬼子的具体情况。”

“团长，西洼村东边还有十多辆汽车和十几辆摩托车，一中队鬼子和一大队伪军分成几路搜索前进，跟前面的鬼子拉开约十多里的距离，估计这会应该到达西洼村了。这帮狗日的，每到一个村子都要烧光、抢光，若不是老乡都转移了，估计还要杀光。西洼村是咱团部所在地，这次恐怕会被夷为平地了。”

“奶奶的，即使狗日的全都烧焦，夷为平地，西洼村也不会消失。老子要再建一个全新的、更加坚固的西洼村，决不让西洼村的老百姓流离失所。通讯排，传我命令，北边和南边距离西洼村最近的连以最快速度秘密运动到西洼村一带，拖住在西洼村及周边搜索的鬼子伪军；其余两个连继续袭扰西洼村以西的鬼子伪军，动静越大越好。高有仓，西洼村的鬼子伪军被拖住后，你们五连把西洼村一带的汽车摩托车全部变成废铁，一辆不留。记住，我要的是废铁，而不是车！具体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我只要结果。”

“团长，那些车上装的可是物资。”

“鬼子有汽车，有摩托车，还有骑兵，一旦被拖住很难摆脱。再说带上物资大大影响队伍的机动性，别说骑兵，就是步兵也很容易追上。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决不能贪图一时便宜而造成损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