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子扫荡 （一）

“老子知道有人不服，说他不过是个反动派，侥幸杀了几个没本事的小鬼子。告诉你们，以后哪个齐装满员的班能干掉鬼子一个班而没有伤亡，不，只要不死人，老子直接升为排！有本事的就给老子露露脸，没这本事就别怪老子骂娘。世振，叫你来是跟你商量个事。”邓团长满脸的笑容。

屋里人立马瞪大了眼睛，以为听错了，连张世振也有点不知所措。人高马大、脾气暴躁的团长对下属特别是一个当了没几天的大头班长这么客气，有点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不过，张世振很快就恢复了神态：“报告团长，坚决服从命令！”

“世振，商量就是商量，没有命令。是这样的，你们不是缴获了一些三八步枪吗？匀出来几支好吗？”

“报告团长，我和二蛋大熊每人一支三八步枪，连同子弹手雷都拿出来，其余武器弹药都在一班。”

“何**，你小子脸可真大，那么多武器弹药就敢私吞？”

“不是……团长，这武器弹药都是战士们的鲜血换来的，再说一班也该换换武器了。”何排长还在狡辩。

“我说何**，你狗日的都排长了就这点觉悟？你看看人家世振……当心老子撸了你小子，现在老子手头可是不缺人。”

“就知道拿这话压人……几支？您说个数。”

“世振说！”

“团长，我……那行，我们三班的都拿出来，一班拿出来一半……四支步枪，每支步枪六十发子弹。那挺歪把子留给一班，一路辛苦的，还牺牲了两名战士；就是支架摔坏了，得修。”

“瞧瞧，这有能耐的人就是不一样。武器弹药跟钱财一样，都是身外之物。有能耐的人转个圈，它就来了，所以根本不在乎。不过，三班得留一支，世振那枪法和拼刺技术没有好枪可不行。二蛋和大熊就别拿了，盒子炮够你们用。对了，得给大熊多留几颗手雷。”

有人欢喜有人忧！二连欢天喜地，一班保住了歪把子也是开心不已。唯独二蛋和大熊十万个不高兴，撅着嘴气呼呼的。张世振只好安慰二人，说以后一定弄支更好的，要机枪都行。两人这才破涕为笑，躲到一边研究手雷去了。

“刘阳，孙思文，鬼子马上要扫荡了，估计阵势不会小。你们二连要跟一连加强联系，密切注意鬼子动向。如果鬼子进山扫荡，你们要运用各种战术袭扰鬼子，让狗日的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价。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在保存自己的情况下进行。还有，你们的兵力不宜过度分散，至少一小时甚至更短时间内要能集结。几天后，团里会给你们进一步的命令……”邓团长对二连交代着。

离开二连，转向东南寻找五连。何排长带领一班回了一连，二连再派出一个班护送团长。虽然一直在敌我交接地带潜行，却是无惊无险，没多久就跟高有仓连长和刘书城指导员的五连汇合了。

五连跟其他连队都不一样。邓团长偏爱五连，总感觉有愧于五连。当初那可是全团最有战斗力的一个连，也是唯一建制完整的连，可以说兵强马壮。抗战前，为了掩护上级转移，五连节节阻击，结果被数千**军包围，最后只有当时还是排长的高有仓带领几个战士突围出来。抗战爆发后，还是掩护上级转移，五连跟上千鬼子伪军血战，最后全部壮烈殉国。战后，邓团长亲自掩埋连长高有仓，就在抬着高有仓下葬时，突然看见高有仓手微微一动。就这样，高有仓捡回了命，也成了五连唯一生还者。

“高有仓，我邓元超欠五连的，早晚一定要还。哎呀！前段时间还说你们没几个人，穷得叮当响。这才多长时间，你们就发展到百十人，七八十条枪，有两挺机枪，居然还有迫击炮。我的团部都没有一门大炮，连小炮都没有，你们可是大财主啊！”

“报告团长，前段日子确实没多少人枪，穷！这不，前几天一小队伪军送给养，被我们设伏打劫了，这日子才好过了些。还有，咱指导员能耐大，三十多个伪军全部参加了五连，才有了今天这模样。您看到的迫击炮是年前从伪军那里搞来的，坏的，也没有炮弹。原本想着送到军分区修理，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吗？前段时间大熊他们搞粮食，这迫击炮立了一功；打劫伪军给养，它又立了一功。”

“哈哈哈……迫击炮这么一架，三十多个伪军傻了眼，结果就让你小子捡个大便宜。所以说，距离鬼子近，不一定就是坏事。哎！最近你这边鬼子有什么动静？”

“团长，不大对头，恐怕有动作。这段时间各个炮楼每天都在囤积物资，我们打劫的就是其中的一大车。这两天还在不断增兵，特别是伪军一车车的往来拉，炮楼住不下了，都在附近村子住。我们抓了几个伪军，掌握了一些情况。我已经派人向团里报告，政委命令我们密切监视，万不可暴露自己，必要时向团部靠拢。”

“团长，吃饭，白面馍馍，管饱！”刘书城端来一盆白面馍馍。

“哎呀！你们人少，条件艰苦，又在鬼子眼皮底下，依然能吃到白面馍馍，行！不过，你们可得小心，这时候可不能出啥岔子。”

“团长，您放心！如果鬼子扫荡，我们五连不会以卵击石，但也绝不会让狗日的舒舒服服地走路。”

“如果鬼子扫荡，你们五连首当其冲。鬼子的步骑兵不一定都从你们这走，但给养肯定会从这里进山，所以你们时刻都得多个心眼。”

“团长，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把鬼子的给养都放进来，然后……能搞就搞一点，不能搞就烧了他娘的？”高有仓低头哈腰。

“高有仓，其实，原本我是想让你们这么做的。可是，现在啥情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扫荡，来多少鬼子，都带什么武器，怎么行动等等，一概不知，所以……所有的计划，方案等等只能是纸上谈兵。我能给你们的命令就是看好你的人，同时严密监视鬼子，切不可轻举妄动。我可不想五连再有什么损失，尤其不能为了丁点东西造成伤亡。你们已经有过这方面的教训，要吸取！”

“是！”

离开五连，又成了五个人。基本都在自己的地盘上行走，邓团长没让五连再派人护送，只是让五连提前派人联系三四连。路程虽远，但确实没有遇到情况，掌灯时分赶到了三连。

时间紧迫，邓团长连夜召集三四连长和指导员开会，张世振也参加，这让两个连长和指导员很是意外。

“唐平，吴凯，老子知道你们心里不服，一个小小的班长，凭啥参加团长召集的会议？老子告诉你们，并不是因为他一路护送老子，而是因为他是个老兵，身经百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鬼子心狠手辣，敢想更敢干！让他参加会议也不是要他说什么，而是让他更多的掌握第一手的情况，关键时候老子得用他。”

三连长唐平和四连长吴凯由意外转为好奇，进而有些纳闷。要知道，全团五个连加上警卫排，从来以老子自居的大团长可是轻易不会夸哪个人的，就算功劳最大的五连长高有仓也极少得到夸奖。一个小班长，就算是老兵，能得到团长的赞誉，估计真有两下子。

张世震倒有自知之明，只听不说，也不打算说。在座的哪个都比他高出几级，哪有他说话的份？虽说他曾经当过连长，而且不是一般的连，但那都过去了。现在他是班长，三个人的班长，那就只能是班长。他朝唐平吴凯和两个指导员笑笑，缩到黑暗的角落里。

“原打算把三四连都跑一遍，看看弟兄们。可是时间紧迫，只能把你们两个连干部叫到一起了。这段时间你们发展得不错，跟一二连暗中较劲，这很好，老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初撤掉营这一级，一方面是因为没兵，也缺干部，最主要的是精简机构，充实连队，现在看来还真对了。你们两个连依托子母河，几个月时间都能发展到一百多人，一大半战士有枪，也都有一两挺机枪。虽说弹药少了点，但这也没办法，几个连都差不多。照这样下去，咱暂编团用不了多久就会兵强马壮，编制满员，老子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向上级要番号了。要是能发展到五个营，老子给你们全都升官。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咱先说说眼下的，最近这边有什么情况？”邓团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