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尴尬事地缝难寻

河口镇饭店，是镇上唯一，也是比较上档次的饭店，因为其他的地方，只能叫小吃部，或者小吃摊。这个饭店，现在虽然已经有些陈旧，木质的楼梯上雕刻着花纹，已经“吱吱嘎嘎”的木地板，竟然是一般人家做家具用的楸木。门楣上，雕棱在**中已经破坏，残余的松鹤浮雕，彰显当年的辉煌。

我和赵玲走进了饭店大厅，门口看看，已经没有空位，估计张成他们上了二楼。踩着颤巍巍的楼梯，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我惊呆了。陈伟的身边，坐着黄志强；黄志强的身边，坐着王技术员。隔着一个空位，应该是给我留下的。空位的旁边，竟然是夏静。娘的，陈伟你个混小子，你就不知道出来通知我一声？看到我和赵玲站在楼梯口，陈伟和黄志强惊呆了。夏静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说：“你看看你，见到我还害羞？” 说着话，一转头，看着赵玲说：“这是赵玲妹妹？我叫夏静，是他的同事。来，饿了吧？快坐。”妈呀，瞬间降到了同事的关系。夏静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我和赵玲只好坐在了那里。

陈伟站起身，刚要说话，我从桌下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陈伟咧着嘴看我一眼，说道：“今天，首先欢迎志强和王技术员。另外，还有夏静的到来。另外，我哥把赵玲请来了，我得谢谢赵大夫。我的腿伤，多亏了您的治疗。哥，你不是给夏静买了一对金耳钉？快拿出来。”我赶**口袋。

夏静看看那对耳钉，笑着看看赵玲，说：“妹妹，你的项链也是新的？” 赵玲宛然一笑，指着我说：“他给我买的。”妈呀，我快钻到桌子下面去了。赵玲说到这里，看看夏静，说：“姐，我听他说过，你是他的女朋友。姐，你还不知道，有一次，他下了车，回不去赵家庄。想在镇上住下吧，又舍不得花钱。”此时，大家都在听赵玲讲故事，只有我，手足无措，张嘴结舌。

夏静听到这里，不无醋意的说：“他回不去正好，你不是有宿舍？”赵玲一笑，拍着夏静的手说：“姐，你真坏。这么好的帅小伙，我可配不上，只有你。我当时，让我表哥骑摩托车送他回去。我表哥回来还问我，是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呢，才不夺人所好呢。今天，你知道他为什么请我？”夏静摇摇头，赵玲接着说：“上一次，为了感谢我，买了两个罐头。找我出来说话，竟然让我饿着肚子。最后，两个罐头，竟然忘了给我。嘻嘻，姐，你咋找了这样一个呆鹅？”

夏静的表情变得放松了，我得心情也放松了。虽然赵玲骂我是呆鹅，比夸我都高兴。夏静端起小酒杯，说：“妹妹，你长得这么漂亮，可不能像我，随便找个什么东西都行。一朵鲜花，不能插在牛粪上。”妈呀，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话语中，我竟然成了牛粪。陈伟看看“牛粪”，挤挤眼睛，说道：“咱们喝。”

这一中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酒也没有酒味，菜也没有香味，机械的吃完一顿饭。吃完饭，竟然忘了结账，还是陈伟付的钱。事后，陈伟说我是故意的。其实，他没有经历这样尴尬的场面，哪里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

来到赵家庄的时候，二叔已经等在了果园中。要说人家王技术员，那是科班出身，指导起问题来，有板有眼。二叔本身也有文化，学得也快，我和陈伟、夏静成了闲人。夏静看看陈伟，指着我说：“我和他谈点事。”我知道，该来的要来了。陈伟这小子煽风点火的说：“大刑伺候。”夏静淡淡的一笑，向树林深处走去。我在后面跟着，心情忐忑。

突然，夏静停住了脚步，两眼直直的盯着我。我勉强一笑，说：“静，你咋来了？” 只见夏静一掐腰，一瞪眼，怒吼道：“我要是不来，你就在这里娶了小老婆。”我看看她，陪着笑脸说道：“你看你，刚才赵玲不是解释清楚了？”夏静瞪着我，说：“人家夏玲，是个挺好的女孩子，但是，能经得住你们这些色鬼的勾引？”我嘿嘿一笑，说：“别说你们。这里的色鬼，就是陈伟一个人。”夏静突然歪着脑袋，笑嘻嘻的问道：“真的？”我连连点头。夏静说道：“你过来。”我以为风平浪静了，走了过去。没想到，被夏静一把就扭住了耳朵，疼得我一声惨叫，“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果园那头，王技术员正在教着二叔嫁接技术，突然，一声惨叫传来。二叔问道：“那边咋回事？”陈伟坏笑，说道：“您的侄子，和未来的侄媳，两人正在搞军事训练。”二叔呵呵一笑，摇着头说：“现在这年轻人，就是瞎胡闹。不打仗了，还搞什么军事训练？”他老人家哪里知道，侄子正在惨遭“摧残”。

这一下午，果园里面的人都忙忙碌碌。接受了教育的我，和陈伟、夏静去了村委，对赵老栓一说，我要义务办一个阅览室，赵老栓还是很高兴。马上把村委边上的一间房子倒了出来，然后找了几条木板，我的书全部摆了上去。不过，看到我的书，赵老栓皱了皱眉头，说：“咋还有外国书？”拿起一本《忏悔录》翻了几页，摇摇头，说：“小三，这些情**爱的，行吗？你看看这本书上，还是男女搞破鞋。”我呵呵一笑，说：“二大爷，这是一本世界名著。上面不是搞破鞋，是男女的爱情。”赵老栓苦笑一声，说：“爱情，爱情就得上床？”我压低声音说道：“二大爷，如果男女之间没有肉体的交往，社会就无法繁衍。那是对历史的犯罪，最大的反人类罪。”赵老栓咧嘴一笑，说：“你小子，油嘴滑舌，啥都说得好听。”

我抽个空走到夏静跟前，问：“你咋来了？”此时的夏静已经消了气，说道：“黄志强找我捎书，我正好休息，就请了一天假，过来看看你。没想到，竟然看到你——。”夏静抽泣了起来，我赶紧握着她的手，说：“静，天打五雷轰，我绝无二心。你还不知道，我这人，走在马路上也喜欢看漂亮女孩。美丽是人类社会共有的，只有得到了别人欣赏的美，才是真正的美。”夏静噗嗤一笑，说道：“你呀，就是巧言花语。”这时，赵老栓走了过来，嘿嘿一笑，说：“这就是你们说的爱情？”你看看，这老头，还挺爱闹呢。夏静脸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一天晚上，王技术员、黄志强、夏静还有汽车司机都没走。别看赵家庄房子不少，但是，一下安排四五个人住下，还真是有些困难。赵老栓家住了王技术员和黄志强，司机去了赵老三家里，夏静咋安排？陈伟坏笑着看看我俩，说：“我去赵老三家里凑活一晚上，你们两个住在这里。”没想到二叔一瞪眼，说：“这不行。小三虽然是我亲侄子，我也不能看着他欺负人家闺女。”你看看，这死脑筋，与我老爸一个样。两情相悦的事情，咋还叫欺负？

写到这里，我又想插一句。那个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很隐晦的，很少像现在一样，男男女女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更别说当着别人亲嘴了。那个时候亲嘴被别人看见，就像两口子行房事被人发现。单位上，也很少离婚的。如果有离婚的，后面就会有人说，你看，那个女人不正经，竟然离婚了。唉，那个年代啊，永远不会想到，竟然有现在的如此“开放”。不过，要说这种“开放”，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大街上亲嘴？难道，在家里亲不了？这只能表明，你是长着嘴的动物罢了。

还是闲话少说，当晚，二叔搬到了我们的房中，夏静与二婶挤到了一个炕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陈伟这家伙，可是连打呼噜带放屁，吵得让人心烦。估计二叔也被这些“杂音”吵得睡不着，开始与我谈心。说起了自己年轻时的理想，自己因为成分不好被批斗，还差点想不开自尽。现在，终于赶上了好时候，盼着自己的下半生能有一次拼搏的机会。二叔的话让我听了心里酸楚，当年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就这样过去了半辈子。这不怪那个时代，只能说是社会发展的一个阵痛，毁掉了一批人。

最后，我和二叔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就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中，外面的鸡叫了，鸟儿也在枝头欢唱。一缕晨曦照进了窗棂，天蒙蒙亮了。院子里，传来二婶和夏静的说话声。我这人，还是当兵是的习惯，不喜欢睡懒觉。爬起身，走了出去。

夏静帮着二婶做饭，二婶笑着说：“你们城里闺女，哪儿会干这些事？小三起来了，你们出去走走，回来正好吃饭。”夏静羞涩的一笑，陪着我向河边走去。

运河岸边杨柳清风，朝霞尽撒金鳞遍地。远处，一艘船驶了过来，艄公粗犷的嗓音唱着渔曲。一张网抛向空中，落在水面，黝黑粗糙的胳膊用劲的拉网，上来的是草鱼和鲢鱼，艄公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我和夏静坐在岸边，静静地看着这片祥和的运河美景，陶醉了。我悄悄的问她：“愿意与我在这里住一辈子？”她羞答答的点头，依偎在我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