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白双煞”惊全行

存款任务“完成”了，李主任的脸色阴转晴，对我和陈伟也有了笑容。毕竟，我俩是完成任务不多的几人之一。陈伟这家伙，踩着鼻子上脸，嘿嘿一笑，指着我说：“李主任，我们俩，就是分理处的黑白双煞，没有办不到的事。”我苦笑一声，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把“黑煞”悄悄地叫到一边，说：“别说那些没用的，找间房子租了。整天往回跑，累死了。”

陈伟瞪着那双与皮肤一个颜色的黑眼珠，问道：“你与夏静分手了？”我看看他，反问：“此话从何说起？”陈伟嘿嘿一笑，色眯眯的看着我，说道：“回家搂着大闺女，不比一个人钻凉被窝要好？”我气得骂了他一句，说道：“你的思想咋还这么卑鄙？”陈伟笑了，跑出了分理处。他这个人啊，就是个无事忙。不过，却也是个热心肠。一天下来，他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小四合院，租金也不贵，每月二百块钱。

会计主管老张是当地人，听了以后呵呵一笑，说道：“这个镇上，老百姓一个月挣二百块钱就不错了。几间破房子，竟然要你们二百块钱，也就是你们两个能高兴得起来。”我笑笑，说道：“咱这也是为了发展当地经济做贡献。虽说贵了一点，可是，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在园子里种点花，种几棵果树，多漂亮？”

还没等我心中的花园长起来，两天以后，业务考试来了，全行统考。坐在会场中，我心里忐忑不安，检验自己水平的时候到了。陈伟坐在我后面，戳戳我的脊梁骨，悄声说道：“哥，等会儿把答案给我抄一下。”我苦笑一声，券别计算我还不知道能打几道题呢？看着眼前的算盘，我的手指都要僵硬起来了。

开始是点钞考试，我的心里那个紧张啊，就像是上了战场。可是，上战场的时候咱的枪法好，没怕过谁。但是，手里拿着练功券的时候就麻烦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时候结束比赛，自己点了几把都不知道。

考试结束，我蹲在走廊上抽烟。陈伟凑了过来，悄悄地说：“哥，我点了五把。”我咧嘴一笑，心里有了一点自信，我比陈伟多点了两把。这时，旁边传来同事的说话声，别人都是点了十几把，甚至是二十多把，我的心情又跌入了低谷。

第二场考试是券别计算，我的成绩比点钞稍好一点，也只是排在了陈伟的前面。低着头从考场出来，夏静看到了我，走过来说道：“别丧气，第一次都是这样。我第一次考试的时候，还不如你呢。”我感激夏静的安慰，看看她，说：“这段时间，我在宿舍里练业务，可能回来的次数要少一些。”夏静点点头，柔柔的说道：“你安心练业务吧，不要担心我。记住，星期天来找我，去我家。”

回到河口分理处，李主任面色阴沉。“大家都来一下，咱们开个总结会。”李主任目光扫了一圈，最后盯在了我和陈伟的脸上。李主任的声音高了八度，“这一次咱们分理处考试，震惊了全行。为啥？因为咱们有两名同志的成绩，几项考试都是名列全行第一名、第二名。他们自己说得好，黑白双煞。是啊，吓得咱们行长的脸都变色了。黑白双煞，我看应该叫黑白双差——。”

李主任的话让我感到了自卑，我不是没努力，可是，成绩就是提不上去，我真笨啊！

李主任的话还在继续，“咱们分理处要在赵家庄成立一个储蓄所，精英，咱们都留在河口分理处，那些业务不行的，就让他们去储蓄所。”听着李主任的话，我暗暗咬牙，我会做出来给你看的。凭什么我就不行？

会后，张成找到我，说道：“他娘的，卸磨杀驴？我今天就把存款转走。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有个领导风度？业务差的都去储蓄所，这不是搞两极分化，打击同志们的积极性？”我苦笑一声，说道：“不怪别人，怪只能怪咱们自己。好好练业务，到时候拿出成绩来给她看。”

星期六回到家中，老爸看到我脸色不好，问：“有不顺心的事？”我没说话。夏静笑着说：“业务考试没考好，心里不舒服。”老爸笑呵呵的看看我，说：“你呀，还是军人出身，连这样的承受能力都没有？一个男人，要百折不挠。儿子，我相信你，只要努力，一定会成功。”我感激的看看老爸，在我的心中，老爸永远是一棵伟岸的大树。风雨来了的时候，他为我遮风避雨；烈日炎炎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毒烈的阳光。

吃饭的时候，老爸主动拿起了酒杯，而且给我倒了一杯酒。“臭小子，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明天还要去夏静家，没有好心情还行？”老爸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哄孩子。夏静也笑着说：“我爸可不喜欢懦夫。开心一点，我相信你。”面对家人和爱人的鼓励，我还能自卑下去？

第二天，我和夏静坐上前往柳荫镇的汽车。夏静的家就在那里，离着县城二十多里地，紧挨着运河。她爸妈都是镇中学的教师，家也在学校里面住。

因为是星期天，平日里喧嚣的校园安静了下来。在校园的一角，有个青砖小院。进到小院，是碎砖铺就的甬道。甬道的两边，是开垦出来的小菜园。由于天冷，菜园上面搭起了架子，盖着塑料布和草苫子。听到我们进来的声音，那间青砖瓦房的门开了，夏静的爸爸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妈妈穿着一件灰色列宁服，两人笑呵呵的出现在门口。

夏静“飞”了过去，像只唧唧喳喳的小鸟。我提着礼物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夏静的父亲走了过来，笑呵呵的看着我，说：“来了？到屋里坐，外面冷。”我赶紧躬身，说道：“叔，您好。”夏静的妈妈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说道：“孩子，来了就好，还买什么礼物？”我赶紧问阿姨好，然后跟着两位老人走进了屋里。

室内的家具有些陈旧，估计都是当年夏静爸妈结婚时的。但是，擦得非常干净，地上也是一尘不染。夏静的母亲给我倒上茶水，然后两位老人的“考试”开始了。

我的家庭情况，我现在单位上干什么，虽然这些夏静早都说过，两位老人还是又问了一遍。夏静的老爸问到了我当兵时的事情，于是，我的话多了起来。战场上的一幕一幕，是我永生的记忆，所以我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战场上的硝烟令人窒息，纷飞的战火让人紧张，战友的鲜血使人流泪——。

“孩子，你腿上的伤不要紧吧？”夏静的老妈关心的问道。我无所谓的摇摇头，说：“阿姨，没事。比起我那些留在南疆的战友，这点伤不算什么。”夏静的老爸点点头，说道：“好孩子，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以后与夏静经常过来。我虽然没当过兵，但是，我最崇拜的就是军人。你抽空给我讲讲战场上的故事，我想写本书，弘扬军人的精神。”

夏静的爸妈认可了我。吃饭的时候，夏静的老爸话也多了起来，与我讨论着文学上面的事情。我喜欢读书，当兵的时候就是这样，除了最喜欢的枪，那就是小说了。夏静的老爸显然对我很满意，没有想到我一个当兵出身的人，竟然有这样的文学知识。

下午，坐着汽车回县城的路上，夏静像只快乐的小鸟。一会儿趴在我的肩膀上叽叽喳喳，一会儿贴在我的胸前说个不停。我笑着看看她，说：“这下放心了吧？”她笑着说：“去的路上，我还担心傻女婿上门，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我笑笑，说道：“我给你讲个傻女婿的故事，喜欢听吗？”夏静捂住了我的嘴，笑嘻嘻的看着我，说：“你不是傻女婿，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帅哥。”

车厢内，几个老人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也许，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相亲相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