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

尽管万松海用尽了恶毒的伎俩，但针对梁中平的审讯却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另外，在常喜红和赵成杰两名**的助力下，对上海地下党的围捕也已经取得了很大成功，梁中平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价值了，为避免夜长梦多，冯占林请示了特工总部和驻沪日军特务机关，决定对梁中平等十一名**地下党执行枪决。

被捕的**地下党要被枪决了，但特工总部内部可能藏匿的**地下党却还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冯占林不愿意相信特工总部有**的眼线，但常喜红的供词和他自己的判断迫使他不得不相信先前的怀疑，**地下党的负责人罗先云和那个掌管机密的女**为什么能逃脱？

是巧合漏网？还是有人暗中帮助呢？

这几天只要一闲下来，冯占林就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把那天晚上在毛家镇的情境回忆过筛，对每一个人进行甄别，甄别的结果是诸多的疑点都落在了周天身上，有人见他进了毛家镇的巷子，但没有人证明他在巷子里做了些什么，他曾经在把守巷子口的郑腊敏那儿出现过，而郑腊敏所把守的西口正是所有路口中把守力量最弱的地方。

周天跑到那里干什么？难道**逃脱和他有关系吗？

想到这儿，冯占林心里不寒而栗，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但又不得不想，靠在沙发上，想了好久，阴毒的眼睛在那转了好半天，一拍沙发扶手，心里有了主意，明天枪决**，让周天来执行，如果他真是**内线，对他是个考验，如果不是他，也是一次锻炼，在特工总部，得学会心狠心硬，不能老当秀才啊！

冯占林将枪决**的地点选择在江口的云渡滩，他叫来万松海秘密布控，同时决定考验一下周天，他要亲自给周天布置这次枪杀的任务，如果这次枪决行动计划泄露，那周天就一定是**的眼线了。

法租界的路易教堂里，毛顺德正在做礼拜，低头，闭眼，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似乎在专心唱着经文，但实际在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耳朵也警觉地听着周围的声音，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一个带着礼帽的男人悄悄坐在了他的身旁。

“情况有变，营救行动必须提前了，明天一早，冯占林就要对我们的同志动手了，地点可能是江口的云渡镇，必须马上通知行动小组。”戴礼帽的男人压低声音，面色如常，只是嘴轻轻地**，没有人发现他们之间有交流。

“好的，我马上报告。”毛顺德一听这个消息，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已是焦急万分了，他在胸前匆匆划了个十字，迅速离开了教堂。

冯占林让陈秘书去找周天，周天此时正和季云卿的弟子龙超然在宝山码头的货舱里交易黑货，他把一个手提箱平放在货包上，先从里面取出两沓钞票，塞给龙超然。

自从季云卿的大弟子吴四宝认了影佐祯昭为干爹后，又在76号谋了高职，势力膨胀，表面上还尊季云卿是老大，但是不再像以前那么听使唤了，龙超然现在就成了季云卿身边红得发紫的干将，所以周天得用钱拴住他，拉拢他。

季云卿现在是上海滩最大的黑帮势力，李默群就是投靠季云卿以后发的迹，季云卿如今在上海滩如鱼得水，风生水起，聪明的周天很快摸清了上海滩的水，把准了上海滩的脉，瞅准任何一个为冯占林敛财的机会，这船买卖就是季云卿控制下的盛发轮船公司运过来的鸦片，负责押货的是龙超然。

“天哥，够朋友，我就说嘛，在上海滩，跟着天哥混，有肉吃，有酒喝。”龙超然拿过那两沓钞票在手中掂了掂，晃着铮光亮的大脑袋，脸上堆满贪婪的笑。

“龙大，我可认你是我最好的弟兄啊，有情有义的弟兄，咱们有财一块发，好好整，赶快整个漂亮太太，我还等着喝喜酒呢！”周天边用脚轻轻蹬着脚边的货包，边跟龙超然打着哈哈开玩笑。

龙超然摸着腮帮子肉咧开嘴大笑：“天哥，你放心，咱腰里有钱，最不缺的就是娘们，这骚娘们是一抓一大把儿，这样的骚娘们玩玩还行，但不能娶回家当太太，我他娘的也要整个文绉绉的女学生，让她给我生个儿子，也要让太太把儿子教得和天哥这样有文化，哈哈哈……”

这时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告诉周天，刚刚在码头上接到陈秘书的电话，处座让他立即赶回去，说有要紧的事。

吴**开着汽车一路狂飙，很快赶回特工总部，周天三步并两步地进了行动处大楼，来到冯占林的办公室。

上楼跑得太急，周天累得直喘粗气，一进办公室，先端过桌子上的茶杯猛灌了几口，然后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翻着白眼，冲坐在桌子后面的冯占林嘟囔着发牢骚：“大哥，我这刚刚赶到码头，正准备验货呢！货可是全部安全运到了啊，我正要转手交货，你就把我喊回来了，你这一天要把我剁几块呀？有什么重要的事，快点说完了，我还要赶到码头去呢。”在行动处，也只有周天敢这么放肆地和冯占林说话。

“周天，大哥知道你忙，不过这个事有点棘手，我没有合适人选，只有让你去办了，你去，我放心。”冯占林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微微笑着和周天说话。

“什么要紧事？比咱那码头上的生意还要紧？你不会让我这个跑龙套扯旗的去唱正角儿的戏吧？”周天斜过身子，压低声音朝着冯占林，神秘地调侃了一句，见冯占林脸上虽然笑着，但笑得很不正常，面对自己的嬉皮笑脸，他没有像平常那样嗔怪训斥，赶紧在沙发上坐好坐正，正色说，“好吧，请处座吩咐！”

“周天，这次还真是大事，明天万科长和陆队长他们要和我到梅机关开个紧急会议，正好明天要对那几个**要犯执行枪决，处里没有别的合适人手，我决定派你亲自带人去执行。”

冯占林的眼中透着信任，紧紧盯着周天的眼睛，其实他那双满是信任的眼睛背后还有一双满是怀疑和矛盾的眼，努力地想要看穿看透周天的心。

“哎哟喂，我的大哥呀！让我去杀**？大哥，咱不是说好了吗？在特工总部不让我见血，怎么？这杀人的事硬摊到我头上了？我不去，您另请高明吧！我晕血，真的，大哥，求你啦！”

周天说着，站起来，来到冯占林的桌子前，双手合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求冯占林。

“胡说，你现在是特工总部行动处的部门长官，没有作为，你怎么能在特工部立住脚？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喋你的闲话吗？人家资格比你老的一大把，我这是给你机会，要让你在他们面前能挺着腰板，能硬气地说话，堵住他们的嘴，你知道吗？这是机会！机会！”

本来还一脸春风的冯占林突然变得非常严肃起来，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周天，右手握拳，用手背在桌子上轻轻击拍着，但周天能感觉到，冯占林握着的拳头里蓄着许多的愤怒和不满，但他在极力克制着。周天的感觉是对的，冯占林对于派周天去执行这次任务，心里是充满矛盾的，他不愿意怀疑周天，但又怕周天身上真有问题，所以看到周天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立即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大哥，我求你了，不要让我见血好不好，你是答应过我的。”

周天能明显感觉出冯占林此时此刻对自己的不满，但他实在是怕去干杀人的事，尤其是杀和莫小兰一样的人，他下不了手，所以还是尽量赔着笑脸赔着小心求冯占林，希望冯占林能收回命令。

“嗯……？”冯占林阴着脸，拉长了声调，歪着头死盯着周天，“周天，你弄清楚了，你现在是行动处的科长，别在这儿给我撒泼耍赖，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准备，调配人员，掌握情况，明早七点半准时出发，你听明白了吗？”冯占林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起来，声调也抬高了八度。

“是，处痤。”

周天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清，求情无果，只得无奈地重新坐回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接受了命令。

“你这小东西呀，真是属核桃的，非得砸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