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以仇恨为动力的军队【中】

这还是我从军以来第一次等着修路；之前不管是在西班牙，在波兰，最多只是遇到道路泥泞难走，然而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长时间的修路；事后证明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破事儿……

伴随着长达12个小时的等待，第19装甲军目前已经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进入到了一个令人烦恼的阶段；我们可以用意志力去抗衡自己体内的疲乏，但是对于一场需要快速机动的突破作战来说，现在这么早就已经过去了进军的最佳状态，而进入到了昏昏沉沉的感觉，很明显这不是个情况。

某种意义上比利时人和法国人把卢森堡人丢在后面炸公路，砍大树，其实是达到了目的的；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怒气冲冲的德军连续突破了他们几道防线，几乎差一丁点就进入到了巴黎，且不说威廉二世的军队到底有没有彻底执行施里芬计划的魄力和能力，但是在战争刚开始的阶段他们给予法军和比利时军队的猛击却是让人记忆犹新；比利时人和法国人多多少少成功的搓掉了古德里安将军的装甲军的锐气，即便是只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而已；就好比是你准备在大清早用两个小时的时间一鼓作气把地里的庄稼全都收了，结果当天阴雨绵绵就是不停，于是你只好等了两个小时雨停了再干活，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会用两个小时就把工作都搞定吗？不会，肯定到下午都干不完。

古德里安将军丝毫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事实上如果不是怕影响他麾下装甲兵的身体，他几乎想让我们嘴里一直晗着一片精神兴奋剂，类似脱氧黄麻碱的那种；然而老大叔不是那种极端主义的人，他和其他德国将领一样不太相信那些七七八八的药物可以真的管用；然而到了这种状态下，他准备怎么办才能阻止几万人同时犯困呢？

“我们不能休息，也没有获得休息的命令；”凯勒布少校在晚间简报会上用慕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的意思很清楚，整个第19军都在等，等到道路修好，我们立刻上路。”

“但是事情很明显，战斗工兵跟我在6个小时前就说了会很快修好，四个小时又说了一遍，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可以在天亮前把道路彻底修好了。”海卡上尉这还是头一次没有在简报会上表示对凯勒布少校的‘附议’；

“如果我们不能保证足够的休息……”我小心翼翼的发表着我自己的意见，因为一般情况下我就是个听客而已，奈何军衔当时不够高……

“够了！这是古德里安将军的直接命令！！”凯勒布少校似乎很恼火海卡上尉没有表示赞同而是提出了反对意见，他几乎半吼着喊了出来“德国军人从来不质疑他接到的任何命令！”

尴尬了，这下没人说话了，帐篷里一片寂静……

“战斗工兵原本在四个小时前就已经把所有的弹坑和倾倒的大树都扶起来了。”凯勒布少校说道“但是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们探测到了一片雷区，为了确保我们可以快速前进并且不会再次遇到任何阻碍，他们必须确保所有的雷区全都都被清除掉……”

轰！！从帐篷外面传来一阵闷响，距离貌似很远……

从这个会议中出来之后我过了一会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物资充足的时候我们甚至还可以提供咖啡；今天看来是不太可能了，希特勒再怎么大方也不可能会给几万人准备一晚上的咖啡；“怎么样？我们怎么轮班？”赫尔穆特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对我问道。

“没有轮班，保持警惕，随时准备作战；”我干巴巴的说道“这是老大叔的命令。”

“哇……你要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想违背老大叔的命令呢……”赫尔穆特阴阳怪调的说道“这么下去，难道我们要不吃不喝等到猴年马月？”

我想不出来什么话来反驳他，哪里用得着等那么久！但是现实让人感觉到又尴尬又无力，而且还特别困！古德里安将军要我们所有人需要在其他德国人都还在熟睡的时候醒过来出发，然后在所有比利时人都还在睡觉的时候，特别是睡的正香的时候再次出发；就好比是你本来就是下午该睡午觉的时候出门，然后到了黄昏发现在修路，这就尴尬了因为如果你赶不过去的话就得睡在荒郊野岭了；于是你只好等着，还不能睡着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路就修好了！就这样等到三更半夜路终于通了的时候强打起精神，你又可以上路了。

然而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万人，几百辆坦克，上千辆装甲车辆和突击炮，大家在一起打瞌睡，冻得直打哆嗦，但是又不敢睡觉。这么多人呆在这里仿佛这里压根就没有人一样“第十装甲师那边已经把路都修好了，”莱因哈特从帐篷中走出来说道“看见那边的小亮点了吗？”

我眯着眼睛，但是第十装甲师的位置啥都没有啊“你确定吗？”

“听……”

隐隐约约从森林的另外一边的山谷里传来轻微的引擎轰鸣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如果道路还不通的话，第十装甲师会比我们更早的抵达马特朗日防线，这样的话……”

“但是我们能做什么？”我苦笑道“天知道卢森堡人到底埋了多少地雷在前面的路上。”

说话间一声闷响从第十装甲师那边传来……紧接着好像是某个不知道是汽车还是装甲车的引擎起火的啪啪声清脆无比的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貌似还有一个轮胎炸了。“这下好了，他们至少还得被那一堆破铜烂铁拦着好长时间……”

“咳咳……”

我们回头看见海卡上尉走了过来“准备出发了。”他平静的说道“道路已经全部畅通，地雷已经基本清空，我们该上路了。”

我和莱因哈特面面相觑，第十装甲师那边又传来了两声闷响……

“去掉坦克前灯的盖子！！”

海卡上尉一声令下，第二坦克连的所有坦克前灯全都打开了，一点都不遮掩的，几十道光束直接照向了正前方坑坑洼洼的道路；至少在第十装甲师那边还知道遮遮掩掩的把灯光盖一下，但是到了我们这里连最基本的遮掩都不要了；仿佛就是几个匍匐前进的，穿着伪装服的步兵，在敌人阵地前距离还有一段路的时候，突然间就决定爷不玩伪装了，然后端着枪直接冲着对面阵地冲过去了一样……

连续的疲惫行军很容易在一只正常的军队中产生很严重的烦躁情绪，特别是那种被某一小股部队牵着鼻子走的庞大军队；但是在古德里安将军的第19军，当我们在后后半夜再次出发的时候，却有一种闷火的感觉，那种憋屈了好久但是却无处发泄的情绪充斥在每一个当场装甲兵的心里；我们连最起码的伪装都懒得要了，我们只要确定一个方向，然后大踏步的直接走过去！！这就行了！

“所有人注意，批准使用一片脱氧黄麻碱！！”海卡上尉的声音传来“注意了，只能使用一片！！”

我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来那个小瓶子，然后拧开从里面倒出来了一片脱氧黄麻碱的药片，然后放在嘴里顺着水壶里面的一口水直接咽了下去；在我背后的几十万人在同一时间做了同样的动作；以当时的水平，不要以为这种脱氧黄麻碱的纯度会有多高；但是毫无疑问以今天的眼光看来这就是毫无疑问的集体嗑药的行为；

吃了一片脱氧黄麻碱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快，毕竟药物需要一点时间来反应和起作用；与此同时我们彻底启动了坦克发动机，前方的战地宪兵和工兵举着指挥棒示意我们一点一点往前面开，只要开过这一段路，基本上就是一路畅通……

但是很快我们不得不又停了下来，只不过这次是真的没有熄火；此时此刻脱氧黄麻碱多多少少开始起作用了；开在我前面的一辆装甲车上面的掷弹兵已经明显有点不耐烦了；我感觉到睡意皆无，但是脑子却并不见得有多灵光；不过即便我再糊涂我也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一具裹着灰色毯子的尸体从前面的一辆指挥装甲车上被抬了下来；我看不清死者的脸，但是我却认识那一头金发……

“是莱卡，海卡上尉的那个勤务兵。”我说道。

“他怎么被人抬下来了……”赫尔穆特奇怪的说道；

两名戴着红十字标志的医护兵走了上来，然后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看了一眼，仿佛就觉得这个人已经彻底没有救了；此时装甲车队奉命继续前行，很快那一具裹着灰色毯子的尸体就这么被我们丢在了路边，丢在了打后面……

“到底怎么回事？地上躺着的那个是谁啊？”莱因哈特奇怪的问道；

“我想我们都疯了。”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