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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小说:99号卷宗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7/1/21 8:42:14

“逸翊,我还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不过你画的虽然只是半张脸,但还是够传神的。既然你所写的只是一个故事,那么主人公的画像就只能用这张。我看你就没必要修改了,我就这样,即如你所画,也非你所画。”在欣君的强烈要求下,新君只好把画稿拍成照片发给欣君。

“你是笑话我画的不好,根本不像你本人?”新君问道。美只是一种感觉,是一种来自内心的认同和欣赏。新君不是画家,一副手稿也算不上什么传神的作品,然而却得到欣君的认可,这不是外形的像,更多的可能是神似。

“不是,我拿你的画稿与镜子对照,我还真看不出到底是镜子里面的是我本人,还是你发过来的画稿是我本人。但,你画的眼神……这样说吧,要是你见到我本人,你就会后悔的,因为我真的没有你所想的那样好,至少,我不妩媚,也不娇艳。我只是一个自信长得不丑的女人。”今天的欣君是开心的,也是爽朗的,至少没有一点被生活压迫和折磨的喘不过气的那些颓废。“逸翊,你的故事什么时候能写完,我已经被你说的有些迫不及待了。”最后,欣君还不忘问一声与故事相关的事情。

“这,现在只是一个打算,写东西是一个创作的过程,费时费神,又不是在商超买东西,看准了拿钱能办的事情。何况我要写的是一个几十万字的故事,情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能拥有一个写下去的冲动,也就是创作的持续动力源泉。再说,咱们的故事本来就还没有一个结局,往后会是什么情况,你说不上来,我也不知道,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新君所说的可能欣君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理解。要说,俩人之间故事足够让这个浮躁世界唤起一点思考,画可以开四季,人可以好百年。可是,花开四季不是无根之花,人好百年不是无情之人。我们都是行走在荆棘中的人,每走一步都必将是满身血污。但是,既然选择了孑孑而行,那就得斩荆劈棘。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居士的这首《江城子》或许不能作为描写思念和爱恋的最佳,但作为豪放派代表人物,满面龙须,手执胡茄,口里却在为情为爱而歌,的确就是一幅滑稽可笑的画面。要说古代文人骚客,对**咏者莫过于元好文的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爱情是美好的梦想,灼灼前行,有困有惑有泪有伤,有喜有欣有收有获。追逐爱情,成功与否似乎并不重要,践行者留下多少凄美章篇咏叹,元慎有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李之仪有词‘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有人说,**男女就是在围城中飞蛾扑火,不撞南墙心不死。可,这世间又有谁会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不愿去做飞蛾的?又有谁不愿去撞南墙的?在爱情面前,无论是二八妙龄青年,还是年过六旬的老者,谁也不愿只做傍观者。爱情之初只是梦想,是‘放胆抚柳’的最纯真最执着的梦想。既然只是一个放飞的梦想,那‘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惋惜是谁也不愿面对的。”当新君写下这一段的时候,已经是东方发白的时候,心里想到的已经超越自己与欣君之间的故事。这是一个个性十足的社会,不作不死是每天必须面对的传奇,而新君想要一份安静,就像草原之夜的静谧,风平浪静之夜海边相遇,天无声,心无语。“生活是真实的,既有无所求的幸福,更有竞争的残酷和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伤心。我行故我在,我思故我在。欢乐与伤心,惊喜如狂和黯然伤神,都是我生活中随时随地遭遇到的平凡事。”新君这般描述自己的心情。

爱,是渺茫大海沙滩上的珍珠,是玉龙喀什河河滩上的和田籽玉,能拾起来的不仅要机缘,还需要一双慧眼。“馨儿,你在吗?”新君还会在每个夜幕降临的时候,打开对话框这样问欣君。但是,欣君就像人间蒸发般没有了原先的激情,是潮水退去?还是在欣君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新君无法预料的,就像流星,我们仰望星空,看到只是一道划破长空的痕迹,是撕破平静的偶然。

“在哩。”偶尔欣君会这样出现。当然,更多的是新君走了,欣君才会出来发一个表情,微笑,或者疑问。

存在于网络世界的友谊就像是大海捞针,有机缘你就可能会认识一个让你感觉非常舒服的朋友,三两句,或者只是一个开场白,就能引起一个共鸣。可是,这份友谊能持续多久,或者怎样去伪存真,就是一场马拉松式的长跑。“我怎么觉得我写的故事非常熟悉,有点像是我在抄袭别人的东西。”新君在一个特殊的对话之后这样说道。说特殊,那是因为和欣君就算是连接语音也是很少说话的,一个“在”,还是一个“在啊”,或者“我一直在”,甚至就是“漠北最近的天气怎样”,不超过十个字的对话,就是安安静静,极有可能在下线的时候都记不起对方是否存在。可是,欣君一直在坚持语音,而且还是不允许新君多说话:“逸翊,咱们就这样,你忙你的,我浏览我的网页,你就让我清楚地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就行。”新君哑然。

“嘻嘻,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今天的欣君有格外赏赐,居然很快就进入到新君的话题中来了,就像原先俩人聊天中神游一样。

“故事已经开始动手了,可是我总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左右着我,每一个字符,一个标点符号,也是不由我自主的,它就像是我照本宣科,或者临摹一般,所有的文字都是原先本来就有的。”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迷局,也是新君无法理解的结果。

“呵呵,你越说我越无法理解。逸翊,你敢打保票这故事是你的原创吗?”欣君很显然已经忘记自己给新君所定的清规戒律。

“咱们是真实的吧?”新君问道。

“是啊,我就是一个真实的我,你也是一个非常真实的你,这个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欣君坦然地回答道。

“你把你的故事没有告诉过别人吧?”新君又问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的生活中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原汁原味的生活,过的好赖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再说,我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要说别人,现在咱们还不是这样。一年多来,咱们在一起说话的时间有多久,不说话的时间又有多久,这个你也非常清楚。现在,咱们只是接通语音,你让我真实地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而已,话也很少了。”欣君没有正面回答新君的困惑,话虽然说了很多,但都是发生在俩人身上的真实情况。

“馨儿,你相信冥冥之中发生事情吗?也就是神灵诡异之事。”

“不信,但是我相信命运。”

欣君是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女孩。在源西这片还存在浓厚重男轻女思想的土地上,欣君的童年只有身穿青布衫奶奶的呼喊:“小欣,你吃饱了吗?”“小欣,你慢些走,奶奶年纪大了,跟不上你。”“小欣,你爸妈多长时间没来看你了?”“小欣,和其他小朋友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你是女孩,他们可都是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欣君可能一直以为自己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一生陪伴在奶奶身边,做一只乖巧的小白兔……可是,奶奶毕竟年纪大,是禁受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

弟弟的婚事是一家人的大喜事,这份喜悦不仅是因为新娘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更重要的是弟弟这个木纳的小男孩居然也结婚了。

“小欣,你弟弟都结婚了,这时间过得真快。他本来还是一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鼻涕虫,可这才是一眨眼的功夫,他都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的小外孙都结婚了,我的心愿也就圆满了。”

“奶奶,孩子都要长的吗。再说,弟弟也该到结婚的年龄了。”

“可是。小欣,我看到你现在过的日子……哎,造孽啊。”

“没事的,奶奶。”欣君还在劝慰奶奶,日子,尤其是婚后的日子,本来就充满着酸甜苦辣。这一点,欣君有心理准备,也有对未来日子怎么过的打算,奶奶是上上代人,观念不可能会和自己一样。

“结婚了就好,女儿要出嫁,男儿要迎娶。小欣,这个奶奶知道,奶奶也是这么过来的。”奶奶说来说去还是这几句话,欣君非常清楚奶奶这是为什么。前几年自己和男人闹离婚,虽然没有结果,但是自己累了,也想停下脚步审视一下这个世道。黑的,白的,这不就是世道的本来面目吗?可是,还有一种连自己都说不上的颜色。灰白,它既不属于黑,更不属于白,甚至在很多时候这世道连黑白都没有,满眼充满着灰色,充满着让自己无可奈何的存在。男人有了,自己也曾经兴奋过一段时间;孩子有了,自己也喜悦过。可是,孩子有了,男人却远离了。现今,这不是灰色,难道还要把它归纳到黑白之中去吗?

“奶奶,我会好好过下去的,毕竟还有你的曾孙在那儿,他有一天会明白的,我才是那个家的正主。”欣君不想让奶奶担心受怕。

“嗯,我的小欣真懂事。哎,这也是咱们做女人的命啊。”奶奶在熟睡前发出了一声叹息。

就在一家人还沉浸在弟弟结婚的喜悦之中的时候,三天,仅仅才三天,弟弟就灰头灰脑地走回家。

“她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弟弟是蹲在地板上说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的。

“啥,谁走了?”首先感觉有问题的是奶奶。欣君的父母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平生把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欣君的外公和外婆,甚至直接交给自己的孩子,过着一种我行我素的生活,就算儿子的家庭发生了变故,他们都是浑然不知。

“还有谁,奶奶,你的外孙媳妇,她不声不响走了,就在昨天晚上,什么时间走的我都不知道,我睡得太死了,她把家里腾空了。”弟弟依然蹲在地板上,双手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流了出来。

“什么?你到她们单位找过没?”奶奶有些着急,连声问道。

“找过了,大清早就找过了,她没去单位上班,她同事说她在我们结婚前就辞职了,还借了单位一大笔钱。”弟弟只会说事情的真相。

“天啦,这是……小欣,你去把你男人那畜生找来,他不是介绍人吗。你们都看看,咱们的姑爷给咱们介绍的什么人,连娘家人都坑。”奶奶举起拐棍,指着欣君颤颤兢兢地命令道。

一周没回家的欣君现在也说不上来男人在哪儿。这些天家里忙成一锅粥,男人既没有露面,也没有过来帮忙,就连过来吃酒的同学和亲戚们都会问:“欣君,你家的那位哩,怎么这些天没看见人?”他去干什么,能干什么,欣君还真的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连播四次电话,男人才不情愿地接通:“什么事?一天到晚催命似的打什么电话。”电话通了,欣君却不知道该怎样给男人说话,就把电话递给奶奶。

“祸祸,你来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新娶的媳妇怎么就没人影了。”奶奶还是非常冷静的。

“什么怎么回事……谁娶的媳妇没人影了?”男人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在电话里连声“奶奶”都不叫,倨傲自满,一副漠不关己的神态。

欣君抢过电话,对着话筒喊道:“畜生,你还我们这一家人当人看吗,平时你打我骂我也就不说什么啦。可是,你不能在祸害我们家的其他人。这些天你在哪儿潇洒我不管,我们忙成一锅粥你不过来帮忙我也不说了。现在你必须给我们家一个交代,你介绍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结婚三天就跑得无影无踪,是不是你本来就知道她就是一个婚托,或者就是以骗婚来达到什么你们不可告人的预谋?”

“臭婊子,你嘴里放干净点,要想活命你就赶紧把老子的儿子领回家。否则,老子灭了你们全家。还有,你所说的那个什么预谋,老子不知道,你们全家都是弱智啊,连个烂婆姨都看不住?”男人一点都退让,语气还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

在一家人期待的目光中,欣君默默地挂掉电话,然后陪家人无可奈何地流泪。当天夜里,欣君家就开始忙碌奶奶的后事。

“逸翊,我的奶奶就那样没啦,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与他离婚?可能这是唯一选择。可是,儿子是无辜的。”欣君有些累,也有一些无可奈何。生活给我们的不仅是在随时随地去选择如何活着,尊严极有可能就是一个累赘,也有可能就是一杯毒酒。可是,当我们真的需要勇气去面对的时候,即便是毒酒,我们也是不得不闭上眼睛一饮而下。所以,现实中面对生活,我们就不得不一次次妥协。

“你们就没想过他们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骗婚,假结婚为托,真实目的就是骗取你家的财产?”新君问道。

“就算是,那又怎样?现在这样的人太多了,在农村很多,也充斥城市,也不仅女孩那样做,就是很多男人不也在那样做吗。忙完我奶奶的后事我就回家了,本来我还想试探一下这男人的真实的面目。可是,他却给我一个180°大转弯,对我和孩子一下好了很多。这可能是他良心有所发现吧。当然,后来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世上事本来就很难说,夹在自己家和男人之间的欣君也很难做人。男人那天高兴了,就会施展一切手段哄欣君和孩子高兴。当然,只要对儿子好,欣君也就无所谓自己活的怎么样了。那天毛病犯了,男人又会招来那个路边的女人,但这一切都在欣君的视野之外,欣君也就会视若无人。“我嫌弃那些女人脏,也包括男人,我一想到那些就感到恶心。所以,我不允许他碰我。”欣君是这样解释的。

“这些能写进咱们的故事吗?”新君问道。

“随你,故事是你做主,怎么写那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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