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建闽（三）

按照赵军的步兵标准编制，由上往下分为厢、军、指挥和都四级单位，而都以下，又分为大什、什和伍这三级基本的作战单位。

五人为一伍，设一伍长；二伍为一什，设一什长；二什为一大什，设一大什长。一什包括什长有十一人，一大什包括大什长有二十三人。

都是赵军步兵最基层的单位，五个大什编为一都，包括一个都头和两个副都头，还有两个节级的虞侯，共一百二十人。

都的上面便是指挥，通常会被称为营。五都为一指挥，即一营，含其直属机构，共有六百二到六百三十人左右，其中包括一个主官，称之为都指挥使；还有两个副手，称之为副都指挥使和两个执法官，称之为都虞侯。

指挥的上面为称为军，五指挥为一个军，包含直属机构，一军有三千二百人左右。这里面的直属机构，包括了斥候、火头军、军医、兽医、马夫、执法官等纷杂的人员。军的主官称为军都指挥使，其下有两个副军都指挥使和两个军都虞侯。

军的上面是厢，厢的编制并不固定，有时五军为一厢，有时十军为一厢，少的时候，甚至于两军或者三军便是一厢。厢的主官称为厢都指挥使，其下还有两个副使和两个厢都虞侯。

赵军的骑兵编制与步兵略有不同，一都也有一百二十人，但是三都为一指挥，约三百八十人左右；五指挥为一军，人数约为两千人上下。

很多的情况之下，由于打仗、伤病等人员损失，赵国军队的人员编制并不满，比如一都有时还不到一百人，就像是楚奇那一军也才两千人而已。

龙袭军麾下五万官兵，分为左右两厢，每厢有七军，其中五军为步兵，两军为骑兵，便是人满之时，也就四万人左右。但是龙袭军主帅宋宗原是吴王，他还有一支亲卫部队，其实就是龙袭军的中军，这支中军由三支步军和两支马军所组成，满编时的人员达到一万五千人。

龙袭军满编人数可以达到五万五千人以上，不过，由于刚刚经历了明州之战，虽然将俘获的明州俘编入军中，但是人员还是远远没有达到满编的状态。此时龙袭军对外说是五万人，实际上也就只有四万人左右。

按道理来说，龙袭军的每一支军都有一个领兵的军指挥使，大家称之为将军，实际上这个军指挥使也是由从五品以上的将军来担任的，但是也是在明州之战中，龙袭军的各军主官、副主官折损不少，以至于宋宗原的手下，真正能够担当一军指挥的将军少之又少，无奈之下，他只得将两军并成一军，由同一个将军指挥，就象吕信，手下便指挥着两个军六千多人。

说起明州攻城战赵军将军的折损一事，其实罪魁祸首就是我，当初为了能够瓦解赵军的凌厉攻势，我在城楼之上，靠着强大的膂力与精准度，一共射杀了十五员战将，当场射死的就有十员之多。那些战将在宋宗原的亲自督阵之下，也不得不亲历亲为，就象是楚奇一样，领兵攻城；而这些将军在众多的士兵里明显得鹤立鸡群，要想不认出他们都不可能，他们自然会成为被我狙杀的对象。肯定是宋宗原也觉出自己的战将损失过大，所以在后来的攻城战中，那些战将就很少敢于站在离城墙两百步以内来指挥了。我想，要是他们知道我就是那个狙击手，估计会有一群人扑过来把我的皮剥下。

这个时候，我也终于明白了徐将军之所以没有将我提拔出来，让我一直充任一个士兵，这就是变相的在保护我。他早就知道明州不保，失败之下，也许只有普通士兵才可以得到保全。正是因为我就是一名普通士兵，所以到如今还没有人注意到我，更大没有人发现我的这些秘密。

龙袭军中，若按军指挥使数目，正使就有十九人，副使也应有三十多位，再加上左右两厢的厢指挥使及副使，将官有六十人以上，而此次南征建闽，宋宗原可以用的人只有一半，不过区区三十多人，很多军中，只有正使，没有副使。

吕信成为了宋宗原最为信任的一名战将，他也十分荣幸地成为了龙袭军的开路先锋，领着六千人马，当先地沿着入闽古道，猛叩仙霞关。

与此同时，龙袭军的左厢开始往东从遂昌和松阳县南下，翻过仙霞岭，攻打从东面括州的龙泉城，准备沿松溪直扑建州城。

龙袭军的右厢与中军同行，成为主力，紧随在先锋官吕信之后，大部队已然进驻到了峡口关。

作为统帅的宋宗原当然不会冒险先行，这是方昆千叮万嘱要求的，方昆说攻闽务必要求稳，只有攻下仙霞关、枫岭关和浦城之后，吴王才可以入闽。

我知道方昆的策略，为了防止攻闽之战打成明州之战那样的持久战，在赵军夺取浦城之后，便立即分派部队攻占汀州，同时与淮南军配合拿下福州、泉州和漳州，对建州坚城只围不攻，一旦扫清了建州的外围，那么闽国的王氏定然不战而降。

方昆的军策还是很不错的，对于处于弱势的建闽政权来说，与赵军野战对垒，根本没有胜算，要想打赢这场战争，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拖”，对闽地各处进行坚壁清野，尤其是在赵军兵临城下之际，采用与明州同样的策略，依靠坚城与充足的粮草与之周旋，一旦拖过三个月，到仲夏时节，雨水大盛，飓风横行，赵军不战自败，不退也得退了。方昆的对策便显得十分主动，即使建闽采取拖字诀，也无法应对自己的国土被赵军蚕食，便是三个月后，赵军无法攻破建州城，却也不至于必须要撤离。

攻闽的第一仗打得并不好，吕信虽然是员猛将，但却不是一员智将，刚刚抵达仙霞关，便被守关的闽军偷袭，折扣了五六百人，一退二十里，这令坐镇峡口关的宋宗原愤怒不已，却又有些无可奈何，不得已，只得又派出了手下五虎将之一的下山虎魏浩，带着三千人马过去助功，同时打听那位守关闽将的情况。

“此人姓燕，名充，字玄白，是燕三堂的后人！”许彬即时地向宋宗原报告着：“这个人在闽地并不出名，至今不过是一名校尉，因仙霞关原守将病故，他只是代职。”

燕三堂，那是当初大周国的开国功臣，位列大周三公之一。

“一个小小的校尉，还是代职，怎么会有如此本事？”宋宗原有些不解。

许彬很是尴尬，只得道：“当初仙霞关守将病故之后，闽国无人可派，故而只能令其代职，卑职以为他们会再派大将镇守，故而未对这个小小的校尉放在心上，有些大意了，还请**恕罪！”

“哼，你大意了？看来吕信也是大意了！他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么也这般得大意？难道你们不知道轻敌乃用兵之大患吗？”

“**教训的是！”许彬连连道，同时又道：“**请放心，吕将军是军中宿将，既然已经吃了一次亏，便不可能再上当，这一次再加上魏将军相助，必定很快攻下仙霞关的！”

“但愿如你所说！”宋宗原叹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燕三堂的后人，怎么会跑到闽国来了呢？”

许彬道：“燕氏一族在当年太祖建朝之时，还抱守周家愚忠，被杀了很多人，剩下的亡命江湖，燕充应该是逃到闽国来的吧！”

“原来如此！”宋宗原点了点头，道：“看来此人是恨我宋赵的，破关之时，亦不可留！”

“诺！”许彬答着。

我的心下一片苍凉，为燕氏，也为自己。一朝君一朝臣，朝代更迭，倒霉的还是老百姓，被杀灭的何止是燕氏一族呀！不过想一想，这位燕充也真是不开化的，建闽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何必要替他卖命呢？面对明州已破，大赵陈兵境上，建闽的朝廷竟然派不出一员大将在守卫重关，也不知道是真得没有人了？还是因为过于**，没有人敢来上战场呢？如今，燕充是替建闽打胜了一仗，却将自己也置于了死地。

宋宗原与许彬站在峡口关的关墙上，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魏浩的三千人马缓缓地出关，往南而去。我与郑宝就站在宋宗原的身后不远处，也可以看到下面浩荡的人流，蓦然我就看到了王乘风，他此时是一名都头，军职虽然不大，但手下也有一百多个人，别人走路，他可以骑马。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王乘风忽然回过头来，正与我的目光相对，英俊的脸上闪过了灿烂的笑容，分明还以为我们是明州军中的好友，他还向我挥了挥手，仿佛是跟我告别。我紧崩着脸，不想给他一丝的祝福，他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友谊已然终结了。

王乘风转过头去，随着队伍走得远了，我忽然有一种怅怅的失落感。

“你那个朋友跟你招手呢，你怎么不回应呀？”身边的郑宝问我，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好事佬，对我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问。

“我不想跟他作朋友！”我如实地道。

“哼！卖主求荣，这样的人，谁愿意跟他作朋友呀！”郑宝轻蔑地道。

我马上明白了过来，原来王乘风在赵军里是这样的名声，他没有一个朋友，不管我愿不愿意，他还只能把我当成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