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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报恩(三)小说:将军令 作者:最后一名 更新时间:2017/1/18 9:34:19 宋宗原最终还是带着我们返回了明州城,此时的明州城,依然是那副外松内紧的样子,比前一天已经有了些生机,最少街上的路人多了起来,城门开着,有人进,也有人出,纷纷攘攘,虽然没有往年的热闹,却也在逐渐的展现生机。若非看到还残破的城墙和那些列队走来走去维护治安的赵兵,我可能还以为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 马明早就在城门口等候着,前面肯定有人向他进行了通报,宋宗原跳下马,众人也跟着跳下马来,他连忙迎了上来,向宋宗原询问着情况。宋宗原显然有些有耐烦,随口说了几句,嘱咐马明尽快救治被救回来的林羽,并让他派人将小公主送回馆驿,派重兵看护,他可不希望在明州城内再出现什么差错。 马大人也很会察颜观色,他明白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此时的宋宗原定然是身心疲惫地,建议道:“主公累了,还是先回太守府休息吧,这边就交与卑职来处理!” 宋宗原点了一下头,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众人,目光再一次投到了我的脸上,仿佛是又想起了什么,对着马明道:“我要去城上看一看,这边就交给你!” “诺!”马明应答着,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城墙,虽然残破,却旌旗飞舞,在明州城破的第二天,他就组织人力将上面清理了一遍,虽不是清水洗洁,却也将那些斑斑血迹用沙土掩盖,他不明白今天宋宗原怎么会来了兴致,要跑到明州城墙上去看看呢? 不明白的人还有郑宝,他有些不识时务地劝阻道:“城墙上血迹未干,风也大,主公刚刚骑马归来,汗水未干,容易伤风!”他这也是善意的提醒。 宋宗回头看了他一眼,直接点着我的名字:“喜子,你跟孤上来,其他人在此等候!” “诺!”我只能应声而出,转头看向郑宝,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与我对视中,明显得还有些恼怒。我也只能歉疚地向他耸了耸肩。 跟在宋宗原的身后,沿着马道缓步踏走上城墙。这是西门的一段城墙,从这里往城外望去,北面是一片的沼国,南面又是一片的山岗,一条大路直通天边,那正是我们过来的方向,前面起伏的山峦,不高不低,连绵不绝,正是青木山。 城墙上,有赵军的士卒守备着,毕竟是新破之城,赵军是不允许普通百姓再登城墙的。这里就是他们的警戒区,可以看护城内,又可以防御城外。一个顶盔戴甲的校尉看到宋宗原的身影,忙跑过来向他致意,他显然是这片城墙上的头领。宋宗原随口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问题,便让他走开了。 这段城墙很宽,上面可以并排跑两辆马车,这是当初徐将军为了抵抗赵军的进攻而专门加宽加厚的,我了参加了城墙的加固与改造工作,明州正因为有些城墙,故而被称为坚城。 走到了城墙的拐角之处,宋宗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眼中透露着一种欣赏,就像是在看一张画,看得我手脚无措,尴尬地问道:“主公,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他没有理会我,忽然指着两百步远处立着的一根大旗杆,对着我道:“把那个旗子射下来!”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这根两丈余高的旗杆顶上,正飘着一面虎头军旗,迎着风列列舞动着,发出呼呼的声响。我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那面军旗,又看着宋宗原,道:“主公,这不好吧?”这到底是赵军的军旗,是一面象征,又怎么可以随便射之呢? “有什么好不好的?孤让你射,你就射!”宋宗原摆着手,命令着,同时又道:“呵呵,当然,你必须给孤射中,否则,孤会治你射旗之罪的!” 这分明是在为难我,也或许是在考验我,我想了一下,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服从他的命令,只得从身后的箭壶中取出弓,搭上箭,对准了前面的旗杆,那面旗子是通过一根指头粗细的绳子,用滑轮从下面拉上杆头的。旗杆也就拳头粗细,但在两百步远处看来,不过比手指粗不了多少;而那根拴旗的麻绳,更是细如灯芯,被旗子扯着在风中来回得晃动。要想将那个旗子射下来,自然是要射断那个栓旗的麻绳。 我将弓拉了个满月,并没有过多的瞄准,松开弓弦,箭似闪电一样直飞向前,听得“扑”地一声,劲力不大不小,正扎在旗杆之上,那面迎风飞舞的战旗倏忽跌落,是因为拴旗的麻绳被射断了。 宋宗原惊讶地看着我,也许在这个时候,他相信了郑宝的话。 刚才的那个管事校尉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他还以为是旗子被风刮掉下来了,担心被吴王责骂,即至看到我收起弓箭来,才有所明白,不由得夸赞道:“好箭法!” 宋宗原转头对他命令着:“把那旗子重新挂上!”然后又向前面走去。 我只得再一次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还有些愕然的校尉,心里在猜测着宋宗原要试我箭术的目的。 走了几十步,边上再没有别人,他停在了一处城墙边,扒着墙垛口,看着城外的景色,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跟我说话:“自古英雄出少年!当年徐广出道之时也不过二十岁,三箭定陇上,成就了一世的英明!哎!孤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却未立得寸尺之功,时也?势也?” 我愣了一下,他分明是在自怨自艾,此处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不说些什么,便显得有些不懂世故了,当下迟疑了会儿,便道:“主公率军攻破明州,怎能说是未立寸尺之功呢?” 他转过头来,那张驴脸上挤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微笑,摇了摇头,对我道:“大小数百战,耗时三年,死伤五万,人力物力不计其数,这哪里是功呀?” 我默然无语,的确如宋宗原所说,在赵国统一华夏的进程之中,明州就是一块生生令宋家皇室作痛的陷阱,明州虽然不大,却令赵军付出的代价十分惨重。三年前宋宗原第一次领兵来战,带着五万人,大败而归;第二次来战,带着八万人,依然大败而归;这一次他采用了持久战的战术,十万兵围城一年,最终攻破明州,取得胜利!但是,光环之后,却又有着多少的辛酸?不说别的,光这十万兵马,一年的耗费,只怕就已经令大赵国库空了一半!与其说是宋宗原攻下的明州,还不如说是大赵国用国力耗死了明州共和。这个领兵的**也幸亏是吴王宋宗原,如果换成了别人,非皇室的成员,只怕早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我不明白宋宗原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跟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护卫说这些话,他把我一个人带到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存在的地方,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如今他说出这种话来,分明就是一种试探吧! 想到这里,我装作十分不懂的样子,眼睛中满是疑惑地望着他。 他见我没有开口,又是一声苦笑,对着我道:“呵呵,这种事情你又怎么会懂呢?”说着,走到我的面前,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显得很是亲昵的样子,声音也缓和了下来,道:“孤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讲一件往事!” “主公请讲!”我客套着,心下却充满警惕。 他再一次转过身,面向城外的原野,娓娓地道:“这事要说还是三年之前了,父皇那时还未想要攻取明州,孤听说明州政治清明,权为民用,情为民系,利为民谋,深为仰慕,故而化装潜身来到明州,后却因身份暴露被敌追杀,在青木山附近为敌所乘,眼见大限将至,便在此时遇到一位箭术超绝的少年,他连发三箭,射杀了三名蒙面杀手,惊走了最后一个杀手,救下孤一命!”他说完,再一次转头,直视着我的脸。 我有些激动起来,他终于想起了那个救过他的人。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那日的情景,那天是因为与刘错一起去青木山打猎,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个被我救的人会是赵国的皇子,只是觉得大白天里蒙面杀人的必定不是好人,我占着地势之优,也不怕那四名杀手能够冲上前来,救人是当然的选择。只是这件事情过后,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忘到了脑后,直到在明州城破的时候,再一次见到宋宗原。 “那个时候孤还有些惊魂未定,那位救孤的少年在半山之上,孤询问他的名字,他却未发一言,转身离去!”他说着,又仔细地盯视着我,看了半晌,接着道:“孤想要牢牢记那少年的模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发得模糊,直到那天第一眼见到了你!” 我一言不发,心里头在琢磨着,我应该如何来回复他的询问,是承认?还是否认? 他伸出右手,摊开手掌,举起来挡在我的鼻子以下,只露出我的上半部脸,端详良久,肯定地点着头:“不错,这双眼睛就是那双眼睛,不会有错!”说着,又放下手来,肯定地道:“只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这么高大,脸也没有长开,还带着一身的稚气!若非看到你的眼睛,孤差点儿就认不出你来了!” 我只得点了点头,承认着:“那的确是我!”说着,又有些遗憾:“只是那时,我不知主公的身份!” 听到我承认了,他显得有些开怀,不由得问道:“呵呵,若那时,你知道孤便是大赵吴王,还会跑得那么快吗?”他显然还在责怪我当初没有为他留下名姓。 我愣了一下,却没有开口。 “怎么?说呀?”他还在追问着。 我想了想,直截了当地告诉着他:“若那时我知道主公的身份,便不会施救了!” 他蓦地一呆,续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再一次转身,面对着傍晚的风景。 晚霞布满了西边的天空,映在青山绿水之间,呈现出一片辉煌与壮阔,在落日的余辉中,我忽然想起了一首诗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呀,明州城,这座雄伟的古城随同那个令人向往的政权,在被赵军攻破的那一刻起,已经成为了昨日黄花,无复再来! 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有谁能确认,这不会又是一个崭新的时代呢?赵国,已然成为了终结华夏纷争的统领者,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古老中华大地上,终于又要出现一个大一统的帝国,我正经历着这种变化的阵痛,却也经历着这种伟大的过程!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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