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祭拜亡灵

慕容菲梦游般的又回到了原来的驻地。

惊愕，犹如冬日里听到了惊雷、三伏天见到了雪花，尽管石可欣掐自己的屁股感觉到了疼痛、拉起慕容菲的手感觉到了体温，以证明自己不是在梦里，可语气仍有鸟惊花树的余韵：我的姑奶奶呀，你怎么又回来了？

慕容菲中邪般痴苶呆傻地仰躺在床上，双眼瞪着顶棚，胸脯起伏着，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像得了牙关紧闭症似的不出一声。

到底又怎么了？慕容菲耳朵都急出了箍眼，一副憋闷难忍的口气：你不言风，不言云，你怎么也得言（雨）语吧，急死我了！

慕容菲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声“哇”，似乎把声道冲开了，等这一拨眼泪流尽后，哽咽着讲了今天的遭遇。

海王死了？听完了大概，石可欣声音惨然，如问似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呀！

接下来是一阵沉寂，似对海王的默哀，也似对无常的无声的控诉。

你真是人倒霉，点儿地，撒尿也被蛇咬逼。石可欣哀怜地说：这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接下来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慕容菲的又一拨眼泪被石可欣的话勾出来，饮泣声又起。

要我看呀，石可欣踌躇着说：要我看你是被小燕的阴魂给缠住了。姐妹一场，我们到这里后也没去看看她。反正暂时也走不了了，明天我们去天井，祭奠祭奠她，她也就死心塌地了，你也就安居乐业了。

慕容菲听了石可欣的话，若有所思，感觉似乎可能是这么回事。

第二天，慕容菲、石可欣来到了天井。

天井就像肚脐眼似的藏在这个卧美人的腹部，因有了像刑天以脐为口的传说，使这个小岛变得神秘而又诡异。当年慕容菲和石可欣听小燕讲述时，也就认为是个传说而已，其神秘感远远大于恐惧感。但当她们亲眼看见小燕被这个“脐口”吞没后，意识到这个传说不只是个传说，好像真有邪恶的魔头被镇在这个天井里。

承担一次风险去排除今后更多更大的风险会是大多数人的明智之举。慕容菲和石可欣心怀巨大恐惧走向天井，祭奠小燕，为的是解除今后如影随形的恐惧不安和不幸。

而今人们的身体不再被殖民，天体不再受到冷落，如果不大尺度的彰显身体就等于没出现场，没刷存在感。女子们盖上邮票大小的三块布，就可以走进众目睽睽之中，至于肚脐眼早已对公众目光开放了。这个娇卧美人却很传统，她的肚脐眼依然藏在树林中深深的草丛里。

慕容菲和石可欣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探索了半晌，才找到那个让人心慌意乱的娇卧美人的肚脐眼——天井。

她俩手忙脚乱地摆好了祭品，燃起了香火。这些祭品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适合鬼神口味的水果及肉食，当然必须有酒，香火是上好的檀香。然后他们点燃了一大捆印有宇宙银行发行的大面额的纸钱，还有闪闪泛着金光的纸元宝、体现现代文明的纸手机等电子产品，以及女子日常用的小物件。估计这些物品在那边绝难买到，但这些物品中有没有卫生巾之类的东西不得而知。祭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这二位的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祭火呜咽，青烟默袅，似乎在召唤着屈死的亡灵，放下陈年的积怨，出来接受这情深意切的祭奠。

慕容菲和石可欣庄严肃穆地立在井旁，各自开始轻声的默念。振振有词中，有对往昔岁月的缅怀，有对阴阳相隔的思念、有对曾经不慎的忏悔，有对未来美好的祝愿。如果说一开始是带着恐惧的被动应景，渐渐被一种悲恸的情绪捕获，进入了斯人已去、唯我独生的凄婉伤感的状态，慕容菲又开始哽咽。

风很知趣，悄悄地钻着树丛，鸟儿很懂事，哀乐般悲鸣在枝杈间。突然，还有微微细雨多事，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打湿了袅袅升腾的烟雾，影影绰绰地幻化出小燕朦胧的容颜。

慕容菲的心情越来越沉痛，竟然哀婉凄凉地吟诵起徐志摩的“哀曼殊斐儿”：

我昨夜梦入幽谷，

听子规在百合丛中泣血，

我昨夜梦登高峰，

见一颗光明泪自天坠落。

……

我哀思焉能电花似的飞骋，

感动你在天日遥远的灵魂？

我洒泪向风中摇送，

问何时能戡破生死之门？

慕容菲哀吟完诗句，泪如雨下

石可欣也似哀思过重，非涕泪不能表达情感，不吟诗难以一展心怀，语调哀婉凄凉比慕容菲有过而无不及：

蕾落青枝草梦残

雨湿子规声声

寂寥幽魂缘何恨

不尤人，只怨命

斑竹点点千滴泪，

谁效娥皇女英？

苦衷自有天见谅

送慕容，与君行。

虽然石可欣的诗很烂，但她的手法却绝对精准，突然在慕容菲后背用力一推，慕容菲“妈呀”一声，一头栽进了天井里。

与此同时，石可欣感觉白光一闪，猛然抬头望去，看见对面一个眼睛大大的、梳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地偷拍，石可欣的心陡然一凛，随即脱**出一声惊叫“小燕——”

“小燕”扬起甜甜的笑脸，手上摇晃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声音诡谲，如来自幽冥，“石可欣，你又杀了一个人，我已经都拍下来了，你就准备接受审判吧！”

石可欣刹那间愣了愣神，此刻无暇判断身处何界、阴阳哪方。她只知道如果这个“小燕”是人，人间有可怕的法律；如果这个“小燕”是鬼，阴间也有森严的刑罚。一个人做了好事，恨不得让鬼神知道；可一个人做了坏事，却巴不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无需判断什么，这就如黑天得了阑尾炎或白天得了阑尾炎都要到医院割掉一样，所以石可欣无论如何也要把证据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