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海王出海

石可欣见慕容菲拖着包返回来，欢喜若狂地迎了上来，接过她的拖包，有些小厚颜地说，怎么样，离不开我吧！

我不是离不开你，我是离不开了。慕容菲说着把背包摔在了地上，泪影憧憧，神凄声惨：我的命运怎么这么多舛呀！

看着颓然而坐的慕容菲，如一株霜打的草，石可欣一脑的懵擦擦：到底怎么回事呀？

渡船被火烧了。慕容菲凄然说：早不烧，晚不烧，非在…唉，人倒霉咳嗽一声都震掉下巴。

啊！昨天那只船不是好好的吗！石可欣说。

昨天，昨天这个世界还好好的呢！慕容菲说。

你就不能在这里陪我几天吗？石可欣的语气恳切，声带怆然：我这些年只身闯荡，为名为利东奔西忙。在诋毁、中伤、潜规则的缝隙中生存，几乎迷失了自己，倾轧争斗弄得我心力憔悴，我真想在这里多呆几天，找回自己。

我知道你不容易！慕容菲听到石可欣的话尽管没哭出声来，可语带泣声：唉，你毕竟熬过来了，可我要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恐怕就熬不过去。我返回来是想找一只小船把我摆渡过去，即使找不到小船，今天我找一块木板也要划过海峡去。

石可欣见慕容菲如此绝决，她心有所动，沉思半晌，长叹一声，接着又恢复了长袖善舞的风格，说：好吧，既然你决意要走，那我们就去想想办法。

听石可欣这一说，慕容菲似恢复少许活力，声音听起来也不那么让人心酸了：有什么办法好想？回来时我已经找了几家渔民，无论给多少钱他们都不肯划着小船出海。看来也只好在海边弄个舢板划过去了。

切，活人让尿憋死呀！石可欣的灵感似乎比清晨的尿意还要盎然：你这里有熟人吗？我本来有几个，但还没来得及联系呢，你就要死要活的要走。

能认识谁呢？无论是自问还是提问，猛然间却召唤出了答案，尽管慕容菲的答案是那么的没有底气：我就认识小燕他爸，就是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个“海王”，可他能帮我们吗？这简直是与虎谋皮。

哎！你还别说，这尊神或许真能把我们送过海峡。石可欣见风捉影：行不行试试看，聊胜于无了。我们去找他，我不信他会把我俩吃了。他虽然凶煞恶神，但狭路相逢富者胜，实在不行哪怕牺牲点色相，不信摆不平他。

“海王”正在饮他的那两只倒头羊。这些年他自己没繁殖的条件，这些畜生也五十步笑百步地“羊痿”了，搞得他家都“羊丁不旺”。

看见慕容菲和石可欣拎着包向他走来，“海王”咣当一声把水桶扔到井里，头朝下看向井水，像是在水里寻找什么，然后狠狠地摆动了几下手中的绳子，再然后吃力地往上提着水桶。

慕容菲走过去帮他提，他伸手把她拨开，自己的身子却像被人巴拉了一下，晃了几晃，然后接着往上提水。这桶水提上来后，他看看桶里的水，然后又把水倒掉，然后又把水桶扔到井里，然后又低头看……

他都这样虚弱了，还怕他啥呀。石可欣上来把“海王”拽下井沿，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从包里拿出一包熟食，打开后放到石头上。“海王”看了一眼，伸手一拨，把食物拨落在地。

石可欣摇了摇头，又从包里拿出一瓶北京二锅头，打开盖，递给他，他看了看，不接。石可欣把它放到石头，他又看了看，伸手欲拨，却又缩了回来，喉结**着眼睛始终没离开酒瓶。过了半晌，他伸手拿起酒瓶，送到嘴边，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

叔，别喝那么多。石可欣等倒进“海王”肚子里的酒绥靖有余而增暴不足的程度时，夺过酒瓶子，语气轻柔得能把钢铁揉成面团：叔，求你件事呗！

“海王”有些愠怒地看着石可欣，沉默片刻，缓缓地站起身来，牵着他的羊向草地走去。

叔，你看轮渡被烧了，慕容菲要回家回不去，她都急死了。石可欣跟在“海王”屁股后面，甜腻的声音追着他：怎么办呢？你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你就行行好把她送过海峡呗。

“海王”牵着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羊却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石可欣和慕容菲，“**”地叫了两声，不知所云。

真冷血！石可欣的口气由热变冷：你要多少钱都行。

“海王”和他的羊停下了脚步，突然弯腰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他转身投出寒冷的目光差点把石可欣骤然冻僵了，石可欣的心跳陡然加剧，由普快进入了高铁。就在她做着就地防御还是立刻撤退的选择之间，只见“海王”举起石头，屈起腿，弯着腰，石头向一个地上的橛子狠狠砸去，砸了两下，他把拴羊的绳子系在橛子上。

叔，我真的快急疯了。慕容菲语气与表情一样凄惨：如果可以，就麻烦你送我一趟吧。

不是我不送你。“海王”的金口终于开了：我的船只能在海边打打鱼，根本就走不了那么远，那么小的船，别说遇着台风，就是海里大点的鱼放个屁，就能把它掀翻了。

一只羊过来闻闻慕容菲的手，她感觉酥麻麻的。她**羊头，羊眼角下的泪线也湿汪汪的，却不像慕容菲的泪珠在脸上滚动。

“海王”浑浊的眼睛盯着慕容菲半晌，神情好像不认识眼泪似的，然后抬头看看天空，似像仰天长叹，声音和神情同样的有无奈无悲壮：再说，即使能过海峡，我的船也只能容下两个人。

慕容菲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石可欣，石可欣沉吟半晌，然后对“海王”说：叔，实在不行你就送慕容菲一个人先走吧，我等到有了轮渡再离开。

“海王”又有无奈无悲壮地摇了摇头，转身朝房子走去。

慕容菲和石可欣心有不甘地跟进屋里，“海王”一进屋就四处踅摸，一会往一个破包子里装一条绳子，一会装一把刀子。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找不见了，他又踅摸半天，失望地摇摇头，走出门去，在院子的一个角落捡起一块白色泡沫，递给慕容菲，自己扛起戳在墙角的船桨，向海边走去。

石可欣看看慕容菲，俩人会心一笑，急忙跟上“海王”。

来到海边，“海王”的木船像半个瓜皮似的扣在海岸边的草丛中。“海王”弯腰伸手扣向船帮，慕容菲和石可欣也知趣地上来帮忙，三人没费多大力气把船翻了过来。在船下纳凉的几只老鼠惊慌而逃，只留下了已经被老鼠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很大的一条死蛇。

“海王”解下拴在一块大石上的系船的绳子扔到船舱里，也把他的破包和两只船桨扔到里面，拽着绳索，俩女子也帮忙把船拖到水里。石可欣把慕容菲扶上船坐好，慕容菲自己几乎就占了半个船舱，这条小船确实只能容下两个人。“海王”在后面推了一下小船，然后也跳上船来，开始滑动双桨，就在慕容菲与石可欣挥手惜别时，小船以离开了海岸。

慕容菲坐在船上，看着站在海岸上的石可欣孤零零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像一只天上的孤雁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视线中，不由得怅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