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玉手摘云

这次意外犹如一把利刃，在慕容菲记忆中划下了难以磨灭的刻痕，从此，时光似乎忘记带她走了，她从未走出过二十多年前的阴影。她左手是感召灵魂的星星萤火，右手是二十年一个漫长的打坐。如果回忆像坚冰一样寒冷，那么我们该如何抹去曾经的经历？如果记忆像坚冰那样消融，那么我们的生命是欢城还是废墟？

慕容菲和石可欣的这次旅行就像一片口胶糖，一开始嚼起来味道很甜，可越嚼越感觉不是味。嚼到现在让人感到这片口胶糖似乎被老鼠屎污染了，如果再嚼下去，不仅会恶心呕吐，可能有中毒身亡的危险。所以，慕容菲决定要把它吐出去。

洗漱完毕，慕容菲走出洗手间，一面收拾物品，一面对恹恹地躺在床上的石可欣说，“起来，回你房间收拾东西。”

石可欣就像酒精烧瓦或荷尔蒙爆缸，制动不起，一副宿醉或严重肾虚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会真以为她是透支过度了。她对慕容菲的话最初似看见窗帘外一道闪电的微光一样不以为意，几秒钟后好像惊雷震耳，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陡震，“什么！你说什么？收拾东西干嘛？”

“回家。”

“回家？刚来怎么就回呢！我们还有海王峰、魔鬼礁、千红一窟没去，还有很多熟人未见，多少旧梦还没重温呀！最重要的是我们采的‘玉女招魂’未必是真品，没开花的时候相似的植物老鼻子多了，万一不是怎么办？”

石可欣的多少险山未翻、恶水为涉、巨龙未杀、帅哥未泡的壮志未酬的悲壮，撤出这片江湖的不甘，并没有让慕容菲回心转意，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石可欣，语气清幽地说，“走吧，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就是反应过度，神经过敏。八百年前吃进去的草，你不反刍也早该烂了。过去的屁大个事让你好像死星人了似的。”

“我做不到雁过无痕。我觉得我们的到来打扰了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她没死，她还活着，她是以另一种形式活着，有时她的世界与我们的交错，有时候她就在我们身边。”

“哦。”石可欣愣了下神，然后说，“如果是这样，你以为你别来，她无恙吗，你息事，她就会宁人吗？她既然不想放过你，无论你走到哪里，她都会跟着的，这就叫阴魂不散。”

“可我们不知道还债的方式！”慕容菲的表情像是被夺去阳光的暗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欢心也罢，悲惨也好，说起来全是故事，说到底都是命。谁也不欠谁的，何必要逃避呢。”

“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这样吧，我们再呆一天。景观看不看也就罢了，今天我们再到“玉手摘云”找找‘玉女招魂’，如果我们采回去的不是真的，那就等于白来一趟了。”

慕容菲沉默以对，似已默许。

慕容菲到底还是被石可欣拽到了“玉手摘云”。

“玉手摘云”的西脚下是一片不算宽敞海滩，但像人的腹部那么平坦，除了她们住的渔村坐落的平川外，在这个小岛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海滩平坦的地方了。这个海滩也是越过海峡通向内陆乌丘镇的码头。

这个小岛像人体一样，除了几个著名的景点，没有更多可圈可点的美妙风景。可如果游客能够把为数不多的景点呼应起来、把它们作为一个整体的一部分，那就韵味无限了。如“仙姬望月”，这是这个岛的头部，由此你可以浮想云堆翠髻，面似桃花的一位仙姬，愁云恨水般的双眸回望天空；“玉女峰”是这个岛的上身，可以让你感受挺拔秀美，盈韵溢华的风姿；“千红一窟”是这个这个岛的心脏地带，那万紫千红，飞锦流霞可以让你感受她丰富纤细的思想情怀；还有“玉手摘云”、“玉足探瑶池”……总之，你让她的每个部分整体化，活起来，你会获得心旷神怡的感受。

“玉手摘云”由形同手指的五个秀丽山峰构成，从岛身偏肋斜出，如似摘云。慕容菲和石可欣二人并没登峰，只是在几个峰间游玩了一天，美不胜收的风景让她俩脱俗忘尘，流连忘返。但却没遇见“玉女还魂”或疑似的植物。

“玉手摘云”最小的山峰**海中。峰脚下巨石林立，冲然而上者，如熊罴登山；嵌然而下者，似牛马饮水。慕容菲坐在一块大石上，与西去的太阳在一个水平线上，一道粼光游过海峡，射灯般打在正戏水的石可欣身上，似乎为她的水上芭蕾追光。石可欣像个美人鱼似的在风平浪静、粼光潋滟的水面上悠游，**在清波中像盖了一层薄薄的纱，妙曼的身姿流淌着动感的诱惑，如果慕容菲是香蕉共和国成员，肯定会大流鼻血。

有几只海鸟从头顶飞过，慕容菲的目光追随着海鸟向峰间望去，海鸟瞬息不见了踪影，而她却蓦然间却把“小燕”收入眼底。“小燕”站在不远处的大石旁，甜甜的笑容依稀可见，慕容菲激凛凛站了起来，跳下大石，刚要起步奔过去，只听石可欣“妈呀”一声，慕容菲转过头来，没有看见石可欣，只见水面上咕噜咕噜冒着泡。慕容菲踟蹰片刻，再回头，“小燕”也无影无踪了。

慕容菲疾忙跳下水，游到刚才冒泡的地方，潜下去摸索。由于天色暗淡，礁石的暗影弥漫水下，很深的水下能见度极低，慕容菲根本看不到石可欣身影，她只是用手脚在水下慌乱的探索。一口气用完了，慕容菲不得不浮上来换气，水面上仍不见石可欣，慕容菲紧张的情绪骤然加剧，一种不祥的感觉攫获了她，她再次潜入水底。

慕容菲在水底急切地**，突然，一只脚被什么东西钳住了，她拼命向上挣扎，仍然挣脱不了，只好屈身向下摸去，摸着一双手正握住她的一只脚腕，她使劲掰也掰不开，只好摸索向那人的腋窝扣去，那人疾忙撒开了手，慕容菲趁机浮上了水面，紧接着石可欣也窜了上来。

石可欣浮上来后“呵呵”大笑。慕容菲手搭着礁石上**了半晌，狠狠地给了石可欣一巴掌，厉声骂道，“你要死呀！差点没把我淹死。”

石可欣调皮的一挤眼，“没那么夸张吧，你那水性天河里也淹不着。我一个人在水里没意思，想跟你玩玩。”

“不带这么玩的。不淹死也得急死。”慕容菲说着甩了甩头发，水星四溅，然后嘟起小嘴，向岸边游去。

到了岸上，慕容菲朝着“小燕”刚才现身的地方望去，再也看不见“小燕”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