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对不可以儿女情长

“萧蔷？你在等我？”桑子梁紧走几步上去，伸手扶住她，感觉到萧蔷在瑟瑟发抖。

“嗯，从昨晚天还没黑我就等在这里，可是，等了你一夜你咋才回来……”

“别说了，快点进去，你都冻透了，傻丫头，你咋这么傻呐！”桑子梁心疼地将萧蔷抱起来，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

“傻丫头，屋里这么暖和你不进屋，快点上炕，我爹把炕烧得这么热乎，快点进被窝！”桑子梁不由分说，将萧蔷塞进了炕头的被子里面。

“子梁，你也上来，你也冻了一宿吧，我没事的，喜欢听你叫我傻丫头，就像我们在延安的时候一样，呵呵，可是后来，你都很少这样叫我了。”萧蔷掀开被子，要桑子梁进来。

桑子梁将自己的大氅脱掉了，棉衣棉裤也都脱了，不然会把凉气带进去的，只穿着秋衣秋裤钻进了被窝。萧蔷一把就将桑子梁紧紧抱住了，哆嗦着说：“人家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傻丫头，哥怎么舍得丢下你，乖，躺下睡会儿吧，还有两个小时天亮，睡吧！”桑子梁搂紧了冻得冰凉的萧蔷的身子，努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此时此刻，桑子梁的心里一阵阵发疼，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萧蔷，自己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萧蔷满足地依偎在桑子梁的怀抱中，静静地闭着眼睛，身子慢慢地缓过来，有些热度了。桑子梁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怀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满心里都是愧疚。他一时间思绪万千，在延安的时候，两人就私定终身，相约抗战胜利后再结婚。

可是，抗战，抗战，在北满这片土地上，从1931年918事变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四个年头了。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可是，究竟哪里才是“涯”呐！也许还要坚持地下斗争十四年、二十四年，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桑子梁觉得自己儿女情长了，在延安社会部特训班的一次班会上，李克农部长特别强调，做特工的，尤其是在敌后作潜伏特工的，绝对不可以谈恋爱，绝对不可以感情用事，儿女情长和英雄气短，这两样沾上一样就是致命的。

现在，桑子梁觉得，自己的心肠在变软，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唤醒了。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是违反了敌后特工守则的。自己跟萧蔷之间的爱情，在抗战的胜利前，最起码也是在离开敌占区前，都是不可以触动这个奢侈的情感的！要深深埋藏在心底里，只当对方是自己的战友，是自己的搭档。

萧蔷也睡不着，多久了，自己渴望被爱人拥抱，那还是在延安，在杨家坪的土塬的后面，桑子梁第一次将萧蔷拥入怀中，那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在拉个手都会脸红的时代，亲嘴儿，那绝对是男女订立终身的大动作了。

男人的怀抱好温暖，萧蔷闭着眼睛仰起脸来，寻求进一步的亲昵。可是，桑子梁却后退了。他毅然决然地将萧蔷用被子包裹了，盖好了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说：“好好睡吧，什么都别想，我在那边睡，明天还要去黑瞎子林。”

萧蔷一动未动，黑暗中，她听着桑子梁在火炕的另一边拉被子睡下的声音，眼角流下了一串滚烫的泪珠……

桑子梁的心里也在激烈地斗争着，自己是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刚才在被窝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体早就有了反应，可是，却要硬挺着不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来，这是怎样的难受与无奈啊！时间再长一会儿，他不敢保证自己不做出过格的事情来，真要是那样，以后想要收敛回避这份感情，都是不可能的了。

李克农强调说，为什么不让你们谈恋爱，组织家庭，生儿育女，因为你们是独立作战的勇士，不可以有丝毫的情感牵挂！你们要记住，你们就是一把钢刀，**敌人心脏的钢刀，恋爱和家庭的牵挂，会让钢刀钝掉！

桑子梁没有听到炕头那边女人的抽泣，很快就睡着了，还打起了鼾，睡得很沉很香。那边的萧蔷听着桑子梁的鼾声，彻底没有了睡意，她心里有些许的怨恨，她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吧吧地盼着天亮……

桑子梁一觉睡到第二天头午十点多，街上的一阵枪响把他惊醒了。常年的地下斗争生活让他的神经异常的警觉，熟睡中，其他声音可能无法吵醒他，但是枪炮声、爆炸声，就算离得再远，声音再小，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那个声音。

桑子梁一激灵坐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把勃朗宁手枪，可是他马上就把手枪放下了，他清醒了，知道自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是安全的。

穿戴好衣裤，桑子梁跑出房间，在二楼的围廊上往下看，见马祥刚从后院门进来，他赶紧招呼道：“马祥，刚才外头打枪咋回事？”

“胡子，青龙寨的胡子抢了老田家药铺，打死了两个人，现在街上在抓胡子了。”马祥说道。

桑子梁便系着对襟儿的棉袄纽绊，边往楼下走，说道：“青龙寨的胡子这是吃了豹子胆了，大冬天的敢进城来抢药材？”他突然联想到田家正在给皇冠体育直播：人收集名贵中药材，这帮胡子还真有种，抢对了！

赵庆生从后堂出来，看见桑子梁，说道：“我正要上去喊你呐。”

“呵呵，不用你喊，这么响的枪声我要是还不醒，那我就是死人了！”桑子梁笑笑说。

“别死不死的，多不吉利，赶紧进去吃点东西，回头咱俩出去街上看看，胡子大白天的放枪抢东西，这在乡下兴许成，可是这里是佳木斯啊，三江省的省府他们也敢来抢，国军讨伐队和关东军找他们还找不着呐。”赵庆生掀开后堂的门帘子让桑子梁进去。

桑子梁点头道：“谁说不是呐，哎？萧蔷哪儿去了？”